云溪环顾四周，熟悉的地方喝十几年前记忆中的一摸一样，她从那繁杂的实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书封上用潇洒的行楷写着几个字。

    里面的一字一句都同记忆中一般模样，只是记忆中给自己读这本书的人已经不在了。

    要是他，恐怕会倚在门边上调侃自己居然也会怀旧，摆出一副无辜欠揍的表情，和自己打打闹闹。

    她坚信，哥哥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魔族在哥哥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拳头在空中紧握，用力到发白的指尖嵌进手心，印出四个月牙状的弧度。

    她抬手将手中的书放了回去，回归原位像是无人动过。

    不过半个时辰，她将整个书房从里到外都看了一遍，发现云澈虽把自己驱逐离开中心城，与自己有光的东西缺好好地摆在这里，甚至完好无损。

    正巧，应浮也换了衣物，手中拿着一盏漂亮的星星灯，由木头在外雕刻着星星轮廓，内部的火光透着能照射出星光模样，漂亮极了。

    应浮将灯框递给她，同时说出了这盏灯的来历：“这是尊上给您雕的，花了整整两天两夜才做出着模样，可惜当时您已经离开中心城，这盏灯也就一直放在末将这儿。”

    “尊上说，他对不起您，但他不后悔。”

    云澈对不起自己的妹妹，但不让妹妹涉险这件事，他从不后悔。

    云溪接过，指腹摸着木头框架的纹路，笑了起来：“应将军也要袒护我这个自大的哥哥么？”

    看样子并不领情，却小心翼翼地把框架放在书案上。

    应浮一言不发，垂首行礼。

    “罢了，本宫不为难将军。”她释怀笑了，浑身像是解放了一样轻松，但又绷紧乐神经：

    “本宫想进入上古沉月秘境内，但秘境钥匙不知所踪，将军在城内多年，想必是有头绪的。”

    “实不相瞒殿下，钥匙如今在三长老手中，想要拿到恐怕要费些功夫。”应浮蹙起眉头，兀然想起城外一人，心中有了头绪。

    “末将有一计，须得殿下配合。”

    云溪：“将军请说。”

    应浮：“这几年间，末将搜查到三长老私吞国库内财务，虽不是什么大金额，却也不少，殿下若能以账务不对的缘由找三长老对峙，想必能顺利不少。”

    云溪指尖点着桌面，思索：“也是个法子，但账本恐怕早已消失，也立不住理由。”

    “账本末将可以解决，段下只管放心。”

    听他如此肯定，云溪也放下心来，与他追忆了幼师时光才道别离开。

    应浮是个忠心的武将，云溪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忠诚且聪慧的魔在她这可以被重用，但也足够被戒备。

    她从身上掏出一张传音符，注入魔力对里面低声说：“去查查魔宫的账本，还有三长老近几年的错处，一并汇报给我。”

    若她说的不错，那三长老确实该铲除了。

    她不需要一个野心大到会随时谋反的长老在手底下，魔族也不需要一个会对同胞出手的长老。

    符纸燃尽，她压低的眉眼终于松动，舒缓开来望向窗外，说起来，她的法器应当还在吧，手里这根鞭子虽然用着顺手，却不及曾经的那根强大。

    *

    三日后。

    空中鸟雀并肩飞过，落在墙角的窗棂上左右歪着头，一蹦一跳从边缘蹦到中间，被宁听萝与沈衣恣二人吸引过去目光。

    ”我想要不就现在撂下任务，要不就和剧情反着来。”手拿着木棍在土地上画了起来，宁听萝闷着声说：

    “它并未告诉过我原著有沉月秘境这么个东西，就连从山公那听来的外号，也是它从未提及的，先前进入魔族也是因为原著剧情，它才没有阻拦。”

    沈衣恣意听着，早先他已经半强制把自己脑子里的系统关机，现在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这样也算安稳些。

    他舒展眉头，眼中略带可笑说：“这个系统倒是矛盾的很，要你去拯救什么世界，又要你按照原剧情走，还说什么剧情补不可改变，简直就是笑话。”

    “这个任务比起它的存在明显不合理的多。”

    和她一样的想法，宁听萝点头，非常认同他的评价。

    “系统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剧情，但大多数它只会告诉我下一个剧情点是什么，就算提起来也只是模糊几句大致走向。”一只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攥着木棍胡乱扒土，唇角向下耷拉：

    “我试过按照原剧情的走向，看看能不能从它那里套来更多信息，但最后失败了。”

    她抿着唇，蹙眉说：“它似乎不在乎进度如何，即使更改剧情也不上心。”

    沈衣恣修长的手拨开她垂下的青丝，骨节分明，歪头盯着她忧郁的面庞，神色专注认真。

    “或许，它根本不在乎剧情的进程？”嗓音放的很轻，他说。

    两人坐在角落的阶梯上，茂盛的灌木挡住了二人的身影，秋风携着凉意吹过，与枝叶奏出一曲动听的歌谣。

    宁听萝悠然顿悟，没催，她太执着于剧情的进程了，如果抛开这些，那系统的漏洞就很明显了。

    它并没有许诺过任务完成后让自己离开，而且自相矛盾的话语和任务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只是不知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他们是原著之外的灵魂，秘境是原著未曾提及的东西那这个秘境……

    正入神地想着，脑内就有了系统哼着的曲调，调子越来越清晰，明显是一首欢快地歌曲。

    它开心问：“什么秘境？”

    “哦，没什么。”宁听萝含糊其辞，心中疑惑：“你做什么去了？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系统回去升了个级，以便辅助宿主完成任务，不过后续消耗更大，时不时会死机也说不准。”

    宁听萝沉默：“所以你升级后不仅没用还搞消失，这不能算消极怠工么？”

    “宿主怎么能这么说！系统很有用的！系统升级完后可以修改原著了！”301说。

    “……那你直接把原著改了结局不就好了，为什么还得要我去做什么任务？”宁听萝习惯性回怼，心中暗暗把这个消息记了下去。

    301哼哧两声，深谙自家宿主的性子，也就不与她说再多，生怕多说几句被宁听萝的话给扎成刺猬。

    灌木之外，秦月兰听到了些许动静，一扒灌木丛就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寻了好久的师兄妹，二人坐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她舒出一口气，放下心：“还好没事，你们钻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做什么？”

    沈衣恣不动，随口答她：“看星星。”

    秦月兰沉默，仰头看了一眼乌云压顶的天空。

    虽然魔族的天空确实阴暗，但也不是黑夜，哪来的星星？

    她知道沈衣恣这是不想说，随口搪塞她的理由，也就不再追问，直奔主题：“云姑娘让三师妹过去，说寻到了些有关我们的东西。”

    “有关我们？”宁听萝狐疑，这魔族内还有与他们有关的东西？

    ——排除那个秘境。

    秦月兰说：“她是这么说的。”

    宁听萝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和她去找了云溪，身后还跟着怎么说也不肯留下的沈衣恣，云溪早已不在书房，他们前去时恰好错过。

    系统也茫然，离开时间过长让它无法衔接记忆数据，跟着宁听萝茫然地走。

    云溪给了秦月兰一个地图，画的虽然有些抽象但好歹能看懂，只是到了洞穴口处秦月兰却止住脚步，让他们二人独自前去。

    宁听萝不解，只听她说是云姑娘特意吩咐让她一人进去。

    她点头，不懂云溪这么做的用意。

    按她所说已经拿到了秘境的钥匙，宁听萝不知她是如何拿到的，但短短三日就将事情办成，可见其能力之大。

    临别前，宁听萝正想进去，却听身后沈衣恣叫住秦月兰，二人去到五米开外，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静静等着，时不时和系统拌两句嘴，也不算无聊。

    须臾，沈衣恣独自一人回来，身后却不见秦月兰的身影。

    宁听萝左右一扫，问他：“二师姐呢？”

    “回去了，她说四师弟的琴磕了一个小角，师尊正在修。”沈衣恣答。

    宁听萝诧异：“师尊来了？什么时候。”

    居然没把他们揪出去一人打一顿，真是稀奇。

    沈衣恣：“昨日，还有青散长老也来了。”

    宁听萝点头，“那就不意外了，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生气，我还寻思他转性了，不过他这时来做什么？”

    师尊来魔族，在那群看修士如死敌的魔修眼里，恐怕和挑衅是一个意思吧。

    洞穴内干燥的出奇，不像暗道里那么潮湿阴冷，走了许久也不见一个水潭，倒是杂草和野花不少长。

    宁听萝手上的剑不知为何又开始颤起来，在手里震得手心发麻，她象征性安抚一下，转头见沈衣恣的剑与她的一般，躁动不安。

    正奇怪，就到了洞穴最深处。

    云溪一身墨紫色罗裙，这次身上没有轻纱，锦衣绸缎包裹了全身，高挑瘦弱的人腰背挺直，手中正是那张秘境法阵图纸。

    “一日不见，云姑娘怎忽然换了衣裳，这模样倒是如天上仙女。”宁听萝看过去，挑眉调侃她。

    云溪展颜一笑，注意到她身后的沈衣恣，颇为意外：“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跟来。”

    不待她回答，云溪继续：“钥匙已经拿到，里面还要看两位的了。”

    宁听萝了然，看向深处那刻着法阵纹路的玉石，裂纹在边缘上面分裂出多道，中间依旧洁白无瑕，无丝毫瑕疵。

    这约摸就是那秘境入口了。

    宁听萝点头，对她拿到钥匙的方法又好奇起来，目露探究。

    云溪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含糊其辞：

    “这个嘛，秘密。”

    “待你们回来再详细讲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