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经05

    ……搞什么东西!这里怎么也有万世不竭!

    深知这玩意儿群居特性的祝久简直目瞪口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你在房间里看到一只万世不竭时,不用慌,暗处一定还藏着无数只万世不竭。

    成登极尚且对房间里入侵的客人浑然不知,还在那边研究书案。他身后的木架上,那只万世不竭身形浑圆,毛发蓬松,像只滚圆的毛绒雪球,偏生还要挤进两床冬日厚棉被的缝隙里,又吃力又好笑。

    祝久一会儿回话,一会儿盯着它往里钻,生怕被成登极发现,冷汗都流了下来。正巧这时成登极想起床铺尚未铺好,便径直地朝放了床品的木架走去。

    祝久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几步上前:“成师兄,我自己来就好。”

    所幸万世不竭很是聪明,见有人过来,立刻腾转挪移地藏到了里侧。只是如果成登极把上面的夏被抱起来,它还是会暴露在外。

    成登极停下脚步,道:“怎么?”

    祝久余光向下一瞥,见万世不竭更加努力地向里钻去,便为它争取时间,道:“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见她态度坚持,成登极便也不好再强求,便又转身去查看其他地方。

    祝久松了口气,那万世不竭也学着她的模样长舒一口气,然后继续两腿乱蹬,小爪扑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全钻进去,只留一个小小的鼻子在外面呼吸。

    半晌,成登极确认好了洞府状况,终于告辞。临走时还不忘再嘱托了一番明日上课的事宜。祝久点头如捣蒜,总算紧张万分地把成登极送走了。

    洞府里刚一清净,那边万世不竭便叽叽地乱叫起来。祝久过去掀开棉被,只见那万世不竭毛发乱飞,整个身体压得扁平,可怜巴巴的,便伸手揪着它后颈拉了出来:“你怎么上来的?”

    万世不竭通人性、晓人语,只不过自己不会说话,只能发出类似琴弦嗡鸣一般的声音。它又叽叽地叫了半天,祝久连蒙带猜,只看出它好像是自己偷偷溜上来的,其余的万世不竭都不在这里。

    得知这一消息,祝久稍放了心,松了手让它自己活动。

    这只万世不竭似乎还在幼年期,性格很是活泼跳脱。祝久刚一放手,它便在洞府中到处乱窜,爬上爬下,东瞧西看,异常兴奋。

    祝久不忘第二日还要晨练上课,赶紧铺好床解了衣服头发,静静躺下。万世不竭见她躺好,便也攥着一把门口薅下来的水甜茅跳上床尾,卧在她脚底的一叠软被上。

    夜半,祝久深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还是下了床。

    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洞府是没有门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长时间,还是觉得脚下漏风,睡不安心。

    她走向洞府门口,摸了摸一边石壁,心想要不想办法造个钩子出来,拿张床单做帘子。正犯愁着,床上万世不竭听见响声,也迷迷糊糊地起床了。

    它睡意未消,见祝久站在门口,便也跟了过来,萎靡不振地蜷成一团,缩在她脚边。祝久叹了口气,道:“我还在想洞府没门多不安全,你倒是睡得很香。”

    她原是随口一说,也不指望万世不竭起什么作用。谁知它迷瞪地眨了眨眼,居然开始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划拉起阵法。

    片刻,阵成,洞府门口登时立起了一层薄薄水膜一样的屏障,把两边景色都挡了个七七八八。

    祝久讶异之后方才想起,万世不竭们的隐蔽能力堪称一流,其中最强力的隐蔽技能便是阵法,便是以阵法称奇的无妄谷修士也难以望其项背。不如说,著书先祖在研习阵法时,还更多地学习了天然生物的智慧。

    一夜好梦过后,第二日清晨,天尚暗着,便有远远晨钟悠然敲响。祝久被钟声惊醒,形若行尸走肉地起床洗漱,换了一件日常起居所穿、有辰舍龙纹标记的轻便长衫,下山向申舍走去。

    申舍位居白泉峰,掌各门武学。与中坚武力、精炼武学的寅舍不同,求广而不求深,求打牢基础而不求攀登武艺顶峰,故而负责诸舍弟子的每日晨练。

    祝久赶到白泉峰校场时,已有了不少修士候在场上。有宗门出身、来此修读的修士与寒门新入宫的本门修士区别明显,不仅在于修读修士的袖口上还会另别一枚绣了宗门名字的布笺,更在于二者之间神色不同。

    一地之内的各派宗门通常往来甚多,世家之间亦会结亲通婚,修读修士们大多互相脸熟,对彼此情况知道大概,所以左右逢源、气氛热烈,一群人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地叫得十分亲热。本门修士则大多都是新晋入道的修士,俱是一脸沉默的严肃形容,三三两两地与同舍的同门站在一起,不与他人交谈。

    祝久左右打量,终于在这群修士当中找到一个眼熟的人。他亦是换了同样的一身长衫,背着一把仙剑,孤身静静立在人群当中。见此,她顿时喜不自胜地迎了上去:“苏潇!”

    苏潇回过头,见到祝久,原本冷若冰霜的气息略有消融:“辰舍?”

    祝久眼尖,一眼便注意到他身上的蛇纹,咦了一声,道:“你进了巳舍?”

    “嗯。”苏潇颔首,“我拜往巳舍主门下。”

    祝久忽然想到那日小间中未听完的话,不知巳舍主特别想收的那名新弟子会不会就是苏潇。面上笑道:“巧了,我也在辰舍主的门下,现在也算是有宗门的修士了。就是我先前未曾学过,不知道晨练能不能跟得上。”

    苏潇虽然也是本门修士,但出身修仙世家,晨练一事自小就做。他推测:“多半要从炼体开始。”

    晨练即刻开始,果不其然,与苏潇所说一样,无非是蹲马步、打长拳、练吐息。内容枯燥疲劳,练久腿酸发狂。练了半个时辰,太阳出山,祝久只觉自己气若游丝,双腿抖若筛糠,面上汗流成河。反观苏潇,依旧岿然不动,气定神闲。

    这时,教习修士终于大发慈悲地叫停,校场上当即东倒西歪地躺了一片。两名修士从校场边缘出现,小心翼翼用推车运来一座蒙布立台。待立台放好,教习修士拍了拍手,扬声宣布:“都起来都起来。两人一组,前来触摸此珠。”

    旋即他掀开软布,露出一颗圆润发蓝的明珠。

    看到此珠,祝久察觉身边之人蓦地身体一僵,随即便是比之先前更为明显的冷意。祝久抬头看去,苏潇正紧紧盯着那颗明珠,目光冰寒。不知是不是他眼睛太过明亮,祝久竟觉得隐隐显出几分水光。一旁众修士见到此珠,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玉机宫当真财大气粗!这是龙珠吧?”

    “肯定是!你们看这上好的品相,它不仅是龙珠,还是极品中的极品,定是属于哪个龙族神君的。”

    “等等这位仁兄,这世上当真有龙?不是骗小孩儿的市井野说吗?”

    “你巳时去听课就知道了。龙这东西,能飞升的都飞升了,该死的也都死绝了,能捞到多少龙族遗骸做宝贝,全看宗门实力。玉机宫这是向大家伙展示实力呢。”

    “我不懂,他们拿龙珠出来做什么?就为了炫耀吗?”

    “我赌不是。”

    “你们不明白了吧。”一位少年突然发言,他竖起手指,洋洋自得地摇了摇,“龙珠这东西,如果是从活龙身上剔出来,便可以像蜃珠一样拟幻造梦,在这种梦境里得到的历练不会减少,所受的伤却不会带回现实。是个宝物呢!”

    众少年哗然,有人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条活龙生剖出的龙珠?”

    少年点了点头。

    一名少女面露不忍,怜悯道:“好残忍。”

    少年却不以为然,道:“龙又不是人。它们天生就仙缘浓厚,可飞升顺利又如何?无非是继续做人神的坐骑灵宠。既然如此,活着剖、死了剖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种高等牲畜罢了!谈何残忍。”

    他所言太过缥缈,又有人质疑:“你怎么知道?瞎说的吧?”

    那少年却哼了一声,反驳道:“我出身天衍楼,先辈都是御龙入道,你们说我怎么知道的?少瞧不起人了!”

    “……”

    “苏潇?”祝久面露担忧,“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何止是不好看,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

    在见到那颗龙珠后,苏潇的面色变得无比苍白,甚至透出几分灰败的死气。他死死盯着龙珠,纵是他人说什么也不能影响分毫,只是他明明站得笔直,却让人觉得摇摇欲坠。

    祝久心中疑惑,却还是静静守在一旁。待叫到祝久名字时,她拉着苏潇前行几步,率先将手放了上去。苏潇迟迟不放,一旁垂首记录的修士抬头问道:“怎么还不动作?”

    这时苏潇才像回过魂来一样,闭上眼睛,把手放了上去。

    一瞬天地变换,转眼便置身于一座广阔城镇之中。身边人流往来,熙熙攘攘,却无一人留意忽然出现在街上的祝久。

    祝久忍住一时晕眩,抬眼再看,身边却没了苏潇踪迹,只剩自己,和面前地上的一张卷轴。

    她拿起卷轴,上书:破心魔,出幻境。限时半个时辰。

    “……”

    祝久放下卷轴,举目四望。

    ——破心魔。

    可她有什么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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