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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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情报比得过“五条家六眼”的劲爆程度了。

    纵使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咒力、听说了御三家和总监部，也不会第一时间往“六眼”上联想，更何况还是那个条件苛刻、历经数百年才诞生一例、唯一能够看透咒力与术式的“六眼”。

    这个情报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明确传达出时空壁受损后，世界受到波及出现偏差的信号，非常吻合前期“裂缝不止一处”和“相似世界交互关联”的猜想，无形中拔高了任务难度的上限。

    毕竟有“六眼”存在，世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作为奇，纵使不是“六眼”的错。

    灯草忿忿直叫，“我们上当了，受了巳麻吕的蒙骗！”

    琉璃缄默不语，严肃的神色中透出几分惆怅。

    “不能全怪巳麻吕大人。”

    她暗叹一声，语气平淡的宽解道：“他不能离开罅隙之里，以当时的情势只有委托我们，也只能是我们。”

    “可是……”灯草还想辩解些什么。

    琉璃揶揄道：“要怪就怪天海好了，那个笨蛋神明估计又被谁欺负了。”

    灯草撇嘴吐槽：“他都社恐成那样了，还有人惦记啊？”

    琉璃：“不急。等找出幕后黑手，先把他打残，再丢进罅隙深处受尽折磨。”

    萩原研二：“……”

    太残暴了！他一时吃不准该不该同情一分钟那位素未谋面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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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简单科普，萩原研二了解到五条六眼的特殊性、咒术界的构成、目前的世界局势变化，以及未来将面临的风险。

    不过，世界自有平衡法则，“六眼”只是顺应世界而生。

    只要没到崩坏破碎的那一天，不用过度担心。

    再说了，法则卡着她的能力，说明形势远没有达到预想的危险度，世界都不急，她急什么。

    还是放眼当前的裂缝修复上吧。

    卦象指向这里，说明五条六眼所祓除的诅咒与时空裂缝有关。

    琉璃透开感知，现场除了残存的六眼咒力，没有熟悉的混沌味道。

    现在是白天，代表「阴」的裂缝必定隐匿在狭间背面的阴影里。

    所谓狭间，是指位于此岸与彼岸之间的交界点，那里是不被允许看到的空间。

    琉璃拿出依旧黯淡如死物般的八角菱花镜，将一纸双叶葵纹符咒覆盖住镜面。

    没过一会儿，太阳光源聚集，漆黑的镜面泛起涟漪，澄澈的「阳」与混沌的「阴」交汇，形成一道利刃，击向主楼顶层和白色大烟囱的连接处。

    下一瞬，散发出「阴」之力的时空裂缝浮现。

    大概是白天的关系，远不及之前那般阴冷。

    灯草见状，立即调动体内妖力，气血翻涌使它的身形暴涨到老虎大小，它将琉璃和萩原研二一并驮起，踏空直奔裂缝所在。

    与此同时，琉璃持诀结印。

    天空降下数条的封印锁链，将时空裂缝层层封锁，在阳光普照的加持下，裂缝与阴暗之力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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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修复，黑虎模样的灯草将两人驮回地面，才重新变回了小猫咪。

    萩原研二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由衷赞扬道：“小灯草，很酷哦。”

    灯草高傲的仰起脑袋，欣然接受赞美。

    它翘着小尾巴，趁势向饲主讨要奖励，“琉璃，中午我想吃高级和牛料理。”

    琉璃连个眼神都没给它，仔细端量手里的八角菱花镜。

    吸收了「阳」之力的菱花镜稍稍有了一些起色，不再漆黑一片，而是闪动出雪花状的信号，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琉璃……”

    没有得到回应，灯草怯怯地又唤了一声。

    它今天表现不怎么好，不敢向往常那样理直气壮讨要，于是眼神求助于身旁的中长发青年。

    非常不巧，它的求助对象正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右侧停车场里的一辆白色跑车身上——

    那车尾一体化的独特造型，浑圆的线条从车头延伸至车尾，每一处细节都在散发出近乎完美的质感。

    只是停在那里就足够夺目，如果跑动起来……

    萩原研二不敢想象其中的美妙。

    那是他喜欢的马自达RX-7跑车。

    彼时还没从警校毕业，他就计划等工作后存钱买一辆，当时还被小阵平调侃绝对存不下钱，也不借钱给自己，他一气之下打赌说两年内必定拿下。终究还是他食言了。

    心仪的跑车就在眼前，反正也买不了了，哪有强忍着不走近欣赏的道理。

    “稍等我一下。”

    抛下这句话后，他果然开溜了，全然不知灯草用无助的眼神望向他。

    接连遭遇无视的灯草瞳孔地震，抬爪扒拉琉璃裙摆，告状道：“琉璃，研二跑了。”

    闻言，琉璃眼里闪过一丝奇异，见萩原研二大步流星迈向一辆白色跑车，十分痴迷的来回打量，联想到对方彪悍的飙车技术，瞬间猜出了青年对车辆的喜好。

    她没有上前打扰，转而继续端看手里的八角菱花镜，雪花信号的闪动频率发生了改变，一阵错乱的急闪后，再次回归沉寂。

    事实证明，仅靠自然的太阳阳炎，不足以激活菱花镜。

    她默默收回镜子，耐心等待观赏心仪跑车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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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分钟，萩原研二一脸惊慌地撤了回来，比预想中快了许多倍。

    灯草正要嘲讽，却被他先一步喊道：

    “琉璃小姐，我们快走吧。”

    琉璃：“……？”

    灯草：“？？？”

    萩原研二下意识把自己藏进背向停车场的一角，略显窘迫地解释着说：“那辆车牌号「新宿330-73-10」的白色马自达是我警校同期好友的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万一被看到脸，以他的性格绝对会追上来调查，到时候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嫌疑了。”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灯草一脸不信邪的怀疑态度，“大不了你直接灵子化嘛，反正他也看不到。”

    “小灯草，这不是看不看得到的问题。”萩原研二皱着眉头，他没法解释其中的复杂性。

    琉璃心领神会：“同期好友的话确实很麻烦，但是……”

    忽然，她听到一阵微小且嘈杂的脚步声正朝这边移动，故意用惋惜的语气说：“研二先生，还是灵子化吧，有人过来了。”

    “……欸？”萩原研二一怔，没有一点犹豫，将整个身躯转换成灵体状态。

    琉璃抬手给自己拢上一层结界，灯草见势跳跃到她肩膀上，共同隐去了身形。

    大概过了一分钟，三三两两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风见警官，……已经确认进入社长室。”

    “暂时没有……动作，……严密监视。”

    “……防止闯关……沿路……不会有问题。”

    “……不能放松警惕。我先去……”

    ……

    交头接耳的声音相继消失。

    “呼——”

    萩原研二刚缓了半口气，身侧的琉璃却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提醒他还有人没有离开。

    他索性仗着灵体优势，明目张胆飘去围观同僚办案现场。结果只有一个身穿职场西装、佩戴深色眼镜、比他矮一点的陌生青年站在原地。

    因为看不到警察手册，单从着装根本无从判断是哪个课的警察。

    只见他表情严肃，极为谨慎地打量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拨通电话：

    “降谷先生，已经查明会在今天完成交易……你已经知道了？”

    “对，已经实施布控了……，必要的话可以强行搜查……”

    “……我吗？在停车场左侧的通道。收到，我马上过来。”

    年轻警察挂断电话，转身就往停车场背后跑去。

    萩原研二神情复杂地看着那道跑远的背影，深蓝色的下垂眼流露出怀念。

    小降谷果然在附近。

    通过刚才的对话内容，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刚才那个警察是小降谷公安部的部下，能让公安亲自参与的案件无非就是那几种。

    上次见到小降谷是什么时候呢？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没关系，过几天就能见到了，还是一次性见四个。

    复杂的心情得到释放，既然是公安办案，他便打消了去现场凑热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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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泷川~”

    从原宿站出来，萩原研二一眼就看见地铁口那头醒目的茶色头发。

    现在是下午三点，街道上已有不少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开始巡游和派发糖果。

    泷川法生的公寓正好在附近，离涩谷街头并不太远，算上扮装和步行的时间，足够他们赶在变装游行正式开始前抵达。

    今天是万圣夜，按照那晚投票结果，萩原研二和泷川法生同玩涩谷巡游，黑猫灯草跑去找阿玉约会。

    至于琉璃，她选择一个人待在柴谷家制作各式道具。

    这一次，她要把“眼睛”范围扩大到多摩地区，涵盖京都、大阪在内多处净界点。

    因为千年前与“六眼”结下“契”，现任“六眼”又被平安护佑长大，无论是否成年、继位家主，她都要履行“契”的内容，可不能再重蹈江户时代的覆辙，背负了千年的“契”终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刻。

    十年前，五岁的“六眼”觉醒了无下限术式，引发咒术界极大的震动。

    如此大的震动她自然收得到，于是在那一年的生日宴，她带着灯草悄悄拜访了五条主宅。

    那是雪霁初晴的一日，被视作“神子“的男孩穿着一件浅色竹节纹常服端坐于中央，一双清澈无垢的苍天之瞳审视着在场宾客，淡漠又傲慢，颇有几分神性，让她不由忆起千年前那一位。

    十年的生长时间，结出了一枚怎样的果实呢？

    琉璃久违的生出一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