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云晨在屋顶上跃来跃去的，也不会有谁看见。
筑基八级的他如今也不过勉强压制体内的灵力，真正运用起来还是有些费力。
云晨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却找不到原因。
他的内心一直有着一股躁气在四处涌动，搅的他心神不宁。
他想杀人。
没有原因，只是直觉告诉他，暴力和鲜血会暂时抚平他的狂躁。
唯一能让云晨保持一丝理智的，是本体还在所谓的云府等他。
他不能失控。
他要让本体获得自由。
想到初晓，少年双眸中的红隐约褪下些许，他调动出仅剩的耐心和理智，一点一点和体内的灵力融合，去往赵府的速度也因此越来越快。
【你去赵府做什么？】
系统有些疑惑。
“为了主线。”
比起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初晓来说，云晨的声音听起来生硬又冰冷，感觉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系统和他谈过几次话，自然明白少年就是这个狗性子，如今也不会被他激怒。
祂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云晨。
因为某些限制，祂无法和初晓二人直接讲主线内容，只能拐弯抹角地提醒，但他真的太敏锐了。
自带的扫描系统让祂明白如今少年的状态可不算太好，但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抓住主线，迅速参与进漫画里……
系统突然想起刚到这个世界的初晓。
明明没有和她讲云府的背景，她却能根据管家周元的态度成功出府和乞儿汇合。
系统一直不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
一个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作为最底层的乞儿挣扎了十六年的流浪犬，一个是被困在医院十九年每日和病痛为伴的沉稳少女，怎么看怎么不搭边。
但此刻祂不得不承认。
两人还是很相似的。
……起码在对于关于主线剧情的敏锐程度来说，和一个人一样。
【你才筑基八级，你知道赵府的警戒有多强吗？】
“死不了。”
云晨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了半空中光团。
“我可是你的契约者。”
【……啧。】
系统有些不爽地晃了晃，但一想到云府祠堂中被囚禁的初晓，祂也不再和少年犟嘴。
说话间，云晨已经抵达了赵府附近，系统顺手给他套了一层看不见的光罩。
【我确实可以降低你的存在感，但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一个小时么……
“足够了。”
云晨有些张扬地抬了抬头，轻飘飘落地，仿佛一只猫儿，几下就进了赵府府内。
【只进赵府，可不一定会被画进漫画里。】
“我的计划没那么弱智。”
云晨不再说话，内心却有了声音。
他明白系统的契约者在本体保下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两个人，自然也知道和系统对话开不开口都无所谓。
系统也没有惊讶，祂只是沉默地跟着少年，没有了在初晓面前的温和。
【你最好是。】
云晨不再回复，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府内的最中心，这期间，他躲过了无数家仆和侍卫。
虽然系统给了他一个什么降低存在感的东西，但这东西又不是彻底隐形，云晨当然得躲着其他人。
也许幸运之神真的在此刻眷顾了他，赵家家主的书房居然真的就在府内的最中心。
更幸运的是，他刚好赶上了家主和其暗卫的谈话。
【……你开挂？】
系统看着书房内的场景，惊讶地围着少年转了几圈。
“我要是真的有挂，才不会用在这种小事上。”
云晨内心冷呲了一声，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
他没有计划。
他只知道龙奕身边的那个少年对赵家的关注度过于的高，根据本体看的上万本小说经验来推测，云晨觉得接下来的主线很有可能就和这个赵家有关系。
但这也只是猜测，他无法确定。
多宝阁他进不去，就只能朝其主人，也就是赵府下手。
原本云晨的计划就只是闯进来看看，如果可以，他就能在此得到一些线索，如果不行，那他也一把火烧了赵府的书房。
若主线真的和其有关系，他这一把火也够他在主角团和漫画观众那里刷一波存在感了。
赵府若是反派，那他就能获得好感，赵府要是正派，他也不介意当恶人。
总之……他需要所谓的人气，无论好坏。
但这些话都不能和系统说。
他只能自己消化。
云晨抿了抿唇，不再多想，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书房内的谈话内容上。
在系统的加持下，房间内的两位强者对于暗处存在的少年丝毫不知，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并不复杂。
一身黑衣，看起来是暗卫的男子单膝跪地，低头向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道
“家主，多宝阁今日的明拍卖也顺利结束了，暗拍卖刚刚开始。”
【那是赵家的家主，赵永生。】
永生……
云晨皱了皱眉。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把两人的话分析出花来。
明，暗拍卖是什么意思？属于赵家的暗语吗？
座位上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起来对底下跪着的暗卫毫无兴趣。
“拍卖一切如常，只是今天的客人多了一位炼丹师，可随手拿出天级洗髓丹一瓶，初步推测，其可能是刚刚闭关出世的大能，还未有名气，药师等级最低也有七级。”
“哦？”
直到暗卫说到这，赵永生才算有了些兴趣。
他直起了身，终于给了暗卫一个眼神。
“消息属实吗？”
“根据鉴定师的鉴定，灵丹杂质只有两成不到，如此精湛的炼丹手法，只有七级以上的炼丹师可以做到。对方虽然穿着遮掩的法器，但露出的双手带有明确的炼丹师特点，多宝阁已经给了其一号拍卖间，并且给出了暗拍卖打八折的优惠。对方也留下来参与了暗拍卖，目前看起来并没有抵触。”
“不错。”赵永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派人去跟着点这位大能。”
就算是赵家，也只有两位八级炼丹师罢了。
毕竟炼丹师的等级往后想要晋级，就不仅仅要靠资源去砸，更多的还是要看悟性。
可悟性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靠自己领会，再好的师傅也无法插手分毫。
要是这位大能真的无主，赵永生有自信能把其收入赵家。
“是！”
领命的影卫行了礼，离开了书房。
如果云晨有论坛和漫画追更能力，此刻他就能明白清风的计划和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目前的对话也足够精彩，云晨内心有了底。
就在他以为今天的收获已经结束时，那个名为赵永生的男人又给了他更多的情报。
书房里有机关！
云晨眼睁睁看着男子动作熟练地转了几下书桌上的各种摆件，房间内有了些细微的声响，没多久，赵永生的背后就显现出了一个暗道。
云晨视力很好，哪怕无光，他也能隐约看出这条隧道是通向地底的。
它通往哪里？赵府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你做什么！？云晨！】
随着系统震惊的呼声，一身黑袍的少年突然动身，紧贴着打开的窗户跨进了房间内，靠在被阴影覆盖住的墙壁上，仿佛蛇一般，飞速向赵永生靠近，最后成功跟随对方进入了暗道。
直到他灵活地跃上了隧道的顶端，牢牢地趴在了上面，系统才惊魂未定地看向云晨。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啊！降低存在感又不代表你完全隐了身！赵永生可是分神初期的大能！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别吵。”
云晨收回了盯着赵永生的目光，抬眼看向了系统。
男人的动作太快了。
身为赵府的主人，他熟知着这里的一切，书桌上的摆件太多，哪怕云晨集中百分百的注意力，也无法丝毫不差地记住对方的动作。
这很正常，他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
更何况为了隐蔽，他就在窗户的阴暗处站着，本来看进去的视线就被窗遮住一半，想要成功复刻赵永生打开机关的动作就是天方夜谭。
但云晨知道这条暗道很重要，要是错过了，以后就没有机会让他知道赵府的秘密了。
他需要先知的能力，才能加入主角团。
虽然赵府影卫不少，但云晨赌的就是他们不会看向屋内。毕竟他在窗外听完了暗卫汇报的全程，没有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们警戒的应该是书房外。
幸好，他赌赢了。
“我来到书房外用了十分钟。”
云晨一边坠后一步跟在赵永生的身后，一边在心里回答系统的问题。
“两人交谈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
【……你想说什么？】
系统有些心惊胆颤的看着吊在暗道上面的少年。
他想在上面爬行，必须调动自己全部的灵力去勾着墙，但又不能被赵永生察觉到他的灵力。
……太危险了。
“我盯了他们两人五分钟，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的视线。”
云晨死死盯着前方向前走的男人，对方全程没有回过一次头。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激进吧！太危险了！】
“相信你自己。你的金手指还算有用。”
挂在赵永生头顶的少年语气平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系统勉强被他安抚，不再说话。
这条路并不算长，两分钟就走到了底。
赵永生也是火系灵根，他随手点亮了两边的蜡烛。
此时的系统开始庆幸那小子有先见之明，知道挂在上面。
因为男人点蜡烛的时候撇了一眼身后。
赵永生并没有看到人。
但他本身也不觉得自己身后有人，所以视线很快收回。
眼睁睁看着云晨滴落下来的汗水刚好就在对方回过头的时候坠下，系统急地转圈，祂下意识飘过去试图接住，却忘记自己没办法触碰任何东西。
“系统，这都是……什么？”
云晨已经注意不到系统的小动作了，他的视线跟随着赵永生朝前看，暗室的模样也随之映入眼帘。
这里仿佛一个监狱，每个格子里都锁着一个人，他们看起来有些奇怪，有些人背后有一条尾巴，奄奄一息地下垂着，还有人脑袋上有一对耳朵，云晨甚至看到了整个下半部分是蛇尾模样的“人类”。
那个耳朵尖尖，背后还有一对透明翅膀的……是精灵吗？
那些头顶着花花草草的呢？植物成精吗？
也有一些看起来外表就是人类，云晨分辨不出。
这些被囚禁困在此地的人们有男有女，唯一相同的就是模样了。
他们都很漂亮。
这条深不见底的隧道看起来仿佛很长，但目前映入眼帘的人数大概就有二十多个，整个人挂在顶部的少年双眸中闪过一丝震撼，却又很快收回。
“系统？”
系统只看了一眼就不愿意再多看。
他们身上的伤太多了，很多人都处于昏迷状态，站在牢笼外的赵永生目光欣赏地留恋在他们身上，手里的鞭子跃跃欲试。
系统叹了口气。
【他们……大多是灵族的子民，也有无法修仙的普通人类。】
也许是错觉，云晨竟在系统那机械的声线中察觉到了一瞬间的……
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