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晴睁开眼看着不怎么熟悉的天花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女人抓着被子坐起了身，薄薄的蚕丝覆盖不到每一寸皮肤，露出了光洁的肩背，身边的人已经起了床，一件男士的衬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了床头。
衬衫的边缘正好盖到大腿。
霍佑晴穿着男朋友的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听见电子锁响动的声音，出去了一趟的人正好回来。
“回笼觉睡得怎么样？”男人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走到霍佑晴面前，“早午餐阿姨做好了，在厨房的保温抽屉里。”
“阿姨来过了？”霍佑晴吃了她这么久的饭，还没见过人。
“她来得早，怕打扰你睡觉，今天没让她打扫。”祁商说着把袋子放到茶几上，“要不要试一试？”
“买这么多？”霍佑晴道。
“还好，就几件。”祁商笑道：“我想着你今天要穿，买得着急，都是在一家店扫的。”
压印在衣服边缘的logo很容易被忽略，吊牌上的价格非常不亲民。
以前祁商怕霍佑晴不收，拆标签的事情干得很熟练，现在人都是自己的了，给女朋友买买买，主打一个理所当然。
艺术家的审美在那，挑的衣服自然是不用说的，每一套都是精致漂亮。
虽然说尺码都一样，霍佑晴还是都试了过去，商品离柜退是退不了了，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去换。
穿衣镜前看过一轮奇迹女友，着实养了某人的眼。
霍佑晴最后挑了一组套装，法式长袖衬衫配高腰的黑色休闲裤。
“你买这一套就够了，能应急就好。”霍佑晴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进书房时这样说道。
祁商的书房很大，有着将近两间卧室的面积，靠墙的位置，整面的实木书柜塞得满满当当。
霍佑晴很喜欢这里，还借走过几本男友的珍藏。
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开着电脑，显示屏上是拍卖行发来的文件。
霍佑晴进门的那一刻，祁商侧过身对着女人伸出了手，人还未到身边，便牵了上去，引着她站到自己身边。
“在看什么？”
“拍卖会的电子图录，今天晚上有160张作品参拍，要不要一起看一下？”
霍佑晴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缩略图，密密麻麻，“很多都是当代作品。”
“看出来啦。”祁商笑道：“收藏的话当代的溢价会更高，不过很考验眼光。”
他说完站起身拉着女朋友坐下，“当然也有运气的成分，你要不要帮我选一幅？”
霍佑晴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祁商，“这么随意吗？”
“我不觉得随意。”祁商说着切换了浏览模式：“这样看清楚一点。”
单图预览模式里的介绍是全英文的，末尾的三行是对应不同币种的起拍价。
霍佑晴看了十几分钟，最后选了一张色调非常温暖的油画作品。
“这张可以吗？”霍佑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符合男友的收藏标准，问道。
“当然。”祁商的手攀在恋人肩头，俯下身问道：“我能听听，你为什么选它吗？”
霍佑晴看着那幅名为《晨起·日光》的印象派画作，说道：“就是有一种很安宁的感觉。”
“那今天晚上，就把它拍下来。”
“今天晚上？”
祁商点点头，“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晚上九点半开始，明天不上班，要不要陪我一起看看？”
霍佑晴点了点头，“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男人高兴地在女友侧脸印上一吻。
就在这时霍佑晴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是陆潇潇的电话。
昨天晚上，霍佑晴的手机响过一阵，等了很久陆潇潇才收到她的短信，说今晚不回去了。
说没有一点联想猜测，那是不可能的。
陆潇潇和霍佑晴生活了将近一周，感觉两个人就是那种最最平常的合租室友，不疏远但亲近也绝对谈不上，便开始兴致缺缺。
别扭的劲过去了，还是给家里服了软，意料之外的，他爸没说什么难听话，还愿意过来接自己回家。
“你住了这么久，我应该来谢谢佑晴的。”陆严这样说道。
陆潇潇心想，自己在这也没耽误她工作生活谈恋爱，有什么好谢的。
终于能回家了，嘴上还是要乖巧一点，“她昨天没有回来，电话里说声谢谢一样的。”
陆严听到这话，直说女儿不懂事，数落到最后，他清了清嗓子。“我过来的事，你别和她说，免得人还要准备招待，放下东西，聊一会儿就走。”
陆潇潇听着老爹的话，意思就是人不在，他还不来接了？
“我知道了。”他爸对外人比女儿周到，陆潇潇已经习惯了。
“佑晴姐，你在哪里啊？”带着任务的陆潇潇在电话里开门见山道。
“在外面，怎么了？”霍佑晴说话间看着祈商去了厨房。
“就是想问你，你周末还回来吗？家里消气了，我想当面和你告个别。”
女人看着男友从厨房端出来两道点心放在了餐桌上，对着祁商一笑。
“这样啊，你可以早点回去，不用等我，走的时候记得把备用钥匙放在玄关的托盘上。”
陆潇潇想了想道：“没关系不差这两天，周末你总要回来的。”
霍佑晴没再说什么，“我明天中午过来一趟，你把东西整理一下。”
这个时候，摆好餐食的男友向走了过来，温柔地催促着，“别打电话了，快点去吃饭。”
祁商的声音顺着手机的收音话筒，也传到了陆潇潇的耳朵里。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陆潇潇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心里莫名不爽。她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来去，在霍佑晴眼里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事情。
陆潇潇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想想又拨了个电话出去，主要是和母亲抱怨，自已被延期了一天的返家行程。
“我爸真是的，佑晴姐本来好好地住男朋友那里，还要等她在才来接。”
“什么时候？就明天中午啊。”
“你就再住一天，能怎么样？”
挨了训的陆潇潇挂了电话后，心情反倒好了一些，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东西，也没多少，就这些天买的几件衣服。
等她收拾完，还没开心多久，又开始有些后悔。
就和之前直播事件一样，她只想要一点点的关心，霍佑晴实在太吝啬了，于是又有了这一次。
“我也没说什么。”陆潇潇这样为自己开脱。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过来。”
一而再再而三得不到想要的眷注，菟丝花收起了滕蔓，陆潇潇终于不再怀念那个曾经慷慨地对自己释放着关爱的霍佑晴。
祁商看霍佑晴把一个小小的流沙包放进嘴里，眼睛里带着笑意，“好吃吗？”
奶黄流沙甜中带咸，沙沙的口感回味无穷，霍佑晴点了点头，又抓了一个递到男朋友面前。
“今天的话剧几点开始？”
祁商咬了一口暄软的面皮，才伸手接了过来。
“一点半的场次，在江城戏院。”
“江城戏院。”霍佑晴重复了一下地点，“我记得附近好像有一条复古风情街。”
“是吗？”祁商回想了一下，“我怎么没印象？”
“以前挺繁华的，现在没什么人去了。”霍佑晴道：“那里有一家裁缝店，不知道还在不在。”
“裁缝店？”祁商问道：“你想做衣服？”
霍佑晴看着浑然不觉的男人，顿了一下，“不是做，是修。”
几个小时后，一条荷叶边的重工连衣裙，到了风情街的裁缝师傅手里，衣服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要换条拉链。
“布料夹到了拉链里，不能硬扯，我改的时候给你藏一点边，看不出来的，就和原来的一样。”
师傅说完进了工作间，两个人就坐在裁缝店的等候区，意犹未尽地聊着落幕不久话剧的情节。
祁商看着霍佑晴对自己毫不设防的开怀笑颜，掩不住满眼的爱意。
最寻常也最奢侈的，不过就是朝起晚归晨食暮餐，只这一人。
特别是当自己也明确感受着被爱的时候。
《晨起·日光》这幅画拍卖的顺序排在了靠后的位置，习惯在书房办公的男人，把客厅的视听模式改成了投影，连接网络后大洋彼岸的拍卖会场便投射到了天花板上的隐藏幕布上。
分格出的区域还包含作品信息，展示图和拍卖顺序。
越洋电话在买家与坐席之间传递着实时报价。
霍佑晴一开始觉得这也算祁商的工作，没挨着他坐太近，很认真地听着他出价。
拍卖流程没进行多久，正打着电话的人一手将她拥在了怀里，“干嘛坐那么远。”
“我看你在忙。”
男人笑道：“有什么忙的？本质上和直播带货没什么区别。”
霍佑晴听祁商说得随意，“哦”了一声，也任由他抱着，听到后半场，生物钟的作用下女人泛起了困意，一直到见证男友将《晨起·日光》收入囊中，霍佑晴才趴在祁商腿上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祁商关掉了投影，轻轻捋开挡在霍佑晴脸上的长发。
祁商把她抱起的时候，动作已经足够轻柔，还是弄醒了浅眠的人。
霍佑晴本能地环着男人的脖颈，任他抱回了房间。
“明天中午前我要出去一下，下午我们再去看房好不好？”
女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和男友商量道。
“怎么突然要出去？”
霍佑晴迷蒙道：“潇潇要回家了，走之前想见一面。”
“潇潇？”祁商重复了这个称谓，霍佑晴之前好像都是指名道姓的。
“陆潇潇。”女人道：“都要走了，见一下也应该的。”
祁商要自己换个住处，纯粹是觉得在别人家里不方便，陆潇潇的离开，并不影响看房子的行程。
“中午我送你过去。”祁商吻了吻霍佑晴的眼睛，“我就不进去了，在小区对面的咖啡店里等你。”
“困了就睡吧。”
霍佑晴“嗯。”了一声，往男人身边贴了贴，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最为甜蜜的折磨不过如此，祁商轻搂着恋人的腰际，跟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