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霍两人肩并肩走在展厅里，他们时不时会在某幅画前停驻，里面的景物很多都是霍佑晴熟悉的，其中一些老旧的事务，随着家乡发展，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在观展的过程中，祁商偶尔会碰到一些来攀关系的人，霍佑晴就站在一旁微笑着欣赏男人看似健谈，实际敷衍地将他们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得了平静祁商才舒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聊？”
霍佑晴道，“没有啊，还挺有趣的。”
这样的场合，两个人并没有太亲昵的动作，不明就里的人看上去，估计以为霍佑晴也是搞艺术品收藏的，还是这位艺术家的大客户。
洛文屿作为画展的主办方，手上的杂事比艺术家本人要多，眼看着开幕日的闭展时间将至，终于得空来展厅，欣赏自己的工作成果，顺便见一下祁商口中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展厅的人已经不怎么多了，都在陆陆续续地离场。
这个地方洛文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便寻到了祁商，还瞧见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士陪在近身，洛文屿很少见到这样外显着轻松惬意的男人。
“今天的展览布置得怎么样？”洛文屿施施然走来，对着众人笑道：“我很需要大家的宝贵意见，去让策展人调整。”
祁商知道这是洛老板照顾自己朋友，说的场面话，“弄得挺好的，继续保持。”
工作室的小伙伴见了洛文屿纷纷打起了招呼，“洛老板好。”
洛文屿微微一笑，道了声好，把注意力转到了男人的身旁：“这位是……？”
霍佑晴对着画廊老板点了点头，“霍佑晴。”
祁商顺势道：“这是我女朋友。”
“我就是给你个机会正式介绍一下。”洛文屿笑道：“你们不知道刚刚媒体采访，有人一听要半个小时就不太乐意了，怕耽误他接女朋友。”
祁商弯了弯嘴角，无奈道：“我的代理范围，不包括传话这一项吧。”
众人听了忍俊不禁。
“那媒体采访控时不到位啊。”郑远乐呵呵地笑道：“我们刚刚还在出租车上，苏昀就接到电话了，五分钟也舍不得让女朋友等。”
到了这里，祁商彻底放弃抵抗，看着身边的恋人，一副你就看他们欺负我的表情。
霍佑晴牵着他的手摇了摇。
就在这时传来了某位迟到人士的声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绕了一圈，正好绕到这里，该看的该听的是一点没落下。”
霍佑晴看着眼前这个衬衫西裤金丝边眼睛的男人，觉得有些面熟。
祁商没有遗漏女友脸上那一点困惑的表情，“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霍佑晴对着祁商点了点头。
徐尧指着祁商“威胁”道：“哎！你别拆我台啊。”
霍佑晴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某天顾允欣给自己讲的八卦。
顾允欣拿着手机，把照片拉到最大，“就这个，人模人样吧，一看就花。”
霍佑晴对花花公子观感一般，面上还是微笑道：“你好。”
“你好，我叫徐尧，朋友们看得起我叫一声徐少。”女人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在徐尧看来就是有些腼腆，“我和祁商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艺术这东西，说实话我也看不太懂，朋友开展览毕竟是喜事，等一下我请大家吃顿饭，就当迟到的赔罪了。”
赵明明一听有饭吃，眼睛亮了起来，“徐少，我们一会儿去哪里呀？”
徐尧说，“萍乔公馆，我让经理准备了一个包厢。”
洛文屿手上五个艺术家的展览是一条链子，后面接二连三还有新的事务安排，只能婉言谢绝徐尧。
“等忙过这阵，下次换我来，手上一堆事情，实在走不开。”
洛文屿有多忙祁商是晓得的，“徐尧你带着苏昀他们先上车，我和文屿说两句就来。”
“不要聊太久啊，我们等你。”
见人都走远了，祁商才问的洛文屿，“我突然想起来，月前发你的那些作品，看过了么？”
祁商发的是郑远和苏昀的作品，洛文屿从太爷爷那辈开始收藏国画，他本人对中西绘画艺术都有很深的见解。
至于赵明明，那小子是雕塑系的，不在一个门类里。
“看过啦。”洛文屿知道他们多年情谊，“你想让洛浔和他们签长期代理，但你也知道的。洛浔的模式烧钱，花时间也花精力，这样的投入，我希望回报的确定性更高一点。”
就像祁商这一批展出的青年画家，从签约开始就有为期三年的保底协议，每年要卖出多少画，给画家带来多少收入，如果卖不掉洛浔还要补足缺少的部分。
“我明白你的意思。”祁商知道洛文屿有自己的考量。
洛文屿对着男人笑道，“你给我的作品集，我一张张翻过去的，还真看上了几幅，回头标出来，可以放在作品群展上。”
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每一年洛浔办的群展人气都很旺，买家的青睐也是画廊考虑的重要因素，洛文屿很善于听取市场的反馈，来决定签约人选。
祁商拍了拍洛文屿的肩，“谢了。”
洛文屿摆摆手，“谢什么，举手之劳，女朋友还等着呢。”
祁商牵起霍佑晴的手，同画廊老板告了别，才与恋人一同离开。
五分钟后徐尧和祁商的车，一前一后离开了画廊的停车场。
霍佑晴坐到副驾驶上，把包放好以后，伸了个懒腰。
“是不是有点累了？”祁商把杯架上放着的矿泉水递给霍佑晴，“我想正好趁着今天，介绍你认识我的朋友。”
“我没事，可能展厅里有点闷，吹一会儿风就好了。”
下一刻右侧车窗的玻璃，慢慢地下移，流通的空气便钻了进来。
“这样好点了吗？”
霍佑晴满足的点点头，“嗯，我歇一会儿。”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下班高峰，祁商的车跟着徐尧的奔驰走走停停，车内很安静，副驾驶上的女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祁商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从宽：“沈佩琳是我的前女友。”
女人假寐的时候，依然朝着男友的方向，睁开眼，就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侧颜，“我猜到了。”
“已经分手很久了。”
霍佑晴看着有些忐忑的男人，温柔道：“知道啦。”
关于前女友的话题到了这里就没在继续下去，车厢里又安静了下来。
祁商觉得自己是该感谢女友善解人意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中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男人握紧了方向盘，只觉得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纠结，从心底冒了上来，就像刚刚倒进玻璃杯里的碳酸饮料，泡沫细细小小，但持续不绝。
他发现自己并不希望霍佑晴表现得这么淡然。
萍乔公馆是江城市有名的历史建筑，不能买卖只能租借，萍乔公馆7栋，长租的客户就是徐家，这里是“上品知味”开在江城的旗舰店。
少东家请客没有不尽心的道理，经理安排的房间在二楼靠东的位置，不算太大，但胜在内里精致。
隔壁的房间已经开场，一群人推杯换盏之际，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百无聊赖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转头望去就见“雅宴厅”里还有服务员在为后续的客人莅临做着准备。
“映颜，你怎么出来了。”叫她的是一个穿着薄纱衬衫阔腿裤的女人，王映颜回头，来人是当年同寝室的好友，于思思。
于思思上学的时候就比较爱占小便宜，一听吃的是萍乔公馆，也没提前知会一声，拖家带口的就来了。
“他们喝酒也顾不上我，出来透透气。”
“透什么气啊。”于思思一把拉住王映颜的手，“你不喝酒可以吃菜啊，还可以和我聊聊天，都多久没见了。”
王映颜也不好拒绝闺蜜，就这么又被拉回了酒局里。
他看着昔日的体育委员意气风发地与一众同学互相吹捧，再看看自己那而立之年还没什么建树的丈夫，鲍参翅肚到了嘴里也尝不出味道。
于思思就坐在她旁边，乐呵呵地往嘴里塞枣泥糕，看自己老公和东道主攀交情，聊着聊着两个男的就绕了过来。
“老婆，你老同学说了，要帮我冲业绩，你要我记下啊，可别第二天酒醒了就忘了。”于思思的老公用力拍了拍身边那人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我叫楚宏，一会儿留个电话。”
男人豪气道：“这才喝几杯，怎么能忘？就开个户，存点钱，多大的事。”
“您存的怎么会是一点钱啊，来来再喝！”
“我替你记着。”于思思笑着拍拍王映颜的肩膀：“你也和映颜老公喝两杯啊，咱们和映颜什么关系，都要喝到位的。”
楚宏呵呵一笑，“到位，一定到位。”
于思思说完见王映颜脸色微变，不解道：“怎么了？”
“没什么。”
王映颜看着男人去找自己丈夫，又补了一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