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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定魂珠

    门外闯进一人,开口便道:“大哥如何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书院……”周夫人起身走到三子身侧,抬手就是一巴掌,“是不是你在书院做了什么!”

    在场除了大夫以为,每个人心里门清齐名书院发生的那件大事,很难不将今日之事联系起来,周夫人气得打人的手都在发抖。

    一个个不是自己生的尽给长子找麻烦,是不是恨不能儿子早点死,好让出继承人的位置!

    周夫人很难不阴谋论,指了对面的一双庶子,恨得是咬牙切齿。

    凭空挨了一巴掌,脸被打到了一边,嘴角破了沁出血,周潜怔了一瞬,扑通一声跪在嫡母面前。

    “好了,要教训回去教训,让外人看了笑话。”周父闭了闭眼,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是,是我传信给大哥,说,说……”周潜舔了舔裂口的嘴角,低着头直盯着嫡母的鞋。

    “说什么?”周夫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恨不能生撕了眼前的庶子。

    “说,李成,过目不忘。”此事周潜做了便很难撇清,消息是他命跟随的下人传递出去的,以为能洗去在家中人眼里无用之人的名头,闹到这步田真不是有心的。

    药也喂了骨也接了,溜了溜了。大夫担心听到不该听的事小命不保,拎起药箱这就走。

    外人送走了,关起门来,周夫人劈头盖脸指着跪在地上的庶子好一顿臭骂,打吧她手疼,不费这个力气了。

    “水,水。”床榻之上的人醒了,口干舌燥的浑身无一处不痛。

    “我的儿!”周夫人忙端走桌上刚倒的温茶,走到榻边坐下,小心翼翼扶着儿子的脖子喂了一盏。

    “姓李的小子打伤你的?”周父到现在不信以儿子的实力,能被个毛头小子打成重伤。

    “是,他,他没用内力!”这才是令周藏心惊肉跳的重心所在,脑子里清晰着回放着整个过程,经验在前绝不会判断失误。

    周父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闪身来到近前,“到底怎么一回事?”

    看向父亲眼底闪动的光亮,周藏读出其中深意,他自己亦有些揣度,“徐公公看上一个内侍是有原因的!”

    只这一句话落,满室皆寂。

    大家都不是蠢货,祖上藏书丰富自然而然知晓一些秘辛,各种猜测蜂拥而至。

    “灵力难不成重归了?”周夫人喃喃自语的话打破一室寂静。

    周父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要有也该是徐公公一步横跨先天成为武圣才对。小崽子许是利用了儿子疏忽大意,此事先行按下,灵气消散千年之久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的,真有便是机遇。”

    转身居高临下对不争气的第三子横眉冷对,周父道:“你在书院好好读书,若能与李成结交还好,若不能离他远些。”

    “是。”周潜咽下满腹辛酸与不甘。

    “滚下去。”看庶子不顺眼的周夫人斥责,“少来这里扰人清静。”

    周潜从地上站起身,朝父母行礼告退。

    周渊在嫡母冷眼扫向他时,知趣的一并告退。

    走在最后的周渊阴阳怪气道:“你满意了?”

    前方长了耳朵没聋的周潜停下,转身怒视周渊,“你在说什么鬼话,是你在偷着乐吧,差一点即成嫡长子的二哥。”

    周渊浑不在意,比起他现如今的庶子的身份,老三才是那个父母皆厌恶的人。

    “好好想想如何躲过大哥的报复。”周渊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三弟的肩膀,“笑面虎不是白来的,你那点小伎俩压根不够看。”

    周潜挥手打掉肩膀上的爪子,冷笑道:“你不比我好哪里去,我还小,你不一样,谁虎视眈眈谁心里清楚。”

    吓唬他,笑话!他可不是吓大的。

    “好吧,希望如你所愿,女支生子。”周渊笑容不减的丢下一句戳心窝子的话,走得甚是轻快。

    周潜恨得咬碎了一口白牙,妓生子又如何,早晚有一日将不屑他的人踩在脚下,走着瞧!

    天凉了,夜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李成把地龙烧起来,冬天屋里不必放炭炉挺省心的,要不然还得留个窗缝。

    躺下,脑子里回溯打架的种种,抬手注视着掌心,一掌将那人击出窗外,感觉一点也不真识,到底是什么力量?

    试着往地面挥去一掌,什么都没发生,地面毫无预期中的碎裂,李成纳闷无比。

    “与风有关?”李成朝对面的墙壁挥去,感觉风被他带起,却看不到理应该有的掌印。

    “怎么做到的?”李成在重重疑云中被困意带跑,何时睡去无印象。

    夜半三更,打更的梆子声没能惊醒梦中与怪物拼杀的李成,睡得正香时,右手掌心突升的热度有如火烧。

    腾!

    一股无形的红色火焰自掌心蒸腾而起,将整个右手包裹其中,蔚风睁开眼睛抬手看去。

    “月光草那家伙带着他的老伙计到何处鬼混去了,炎阳之火虽比不上太阳本源,干吞下肚的后果容易积食。”

    蔚风甩了甩手上飞窜的火焰,掐指一算,眉头皱了又皱,“算不到?”奇了怪活久见!

    有东西拦住了,蔚风再次掐算眉宇间沟壑渐深:“不是主动遮掩?”试着召唤老伙计。

    “来!”

    探手自虚空中一抓,蔚风能感觉到枪与他之间的关联加强了,却没办法自眼前的黑洞中将之拖出来。

    “真是,尽给人添乱!”自虚空乱流中蔚风嗅到一丝久违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死亡怨气。

    “真会挑地方,不管了!”蔚风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独闯密境,只等月光草吃亏了自然就出来了。

    睡觉!蔚风躺下闭上眼睛沉入意识海。

    地宫中,月光草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裂口,地上睡在一堆晶石中的银球动了,似是要被拉进去。

    月光草哪能让同伴出事,整个扑上去压住缠住,仍旧起起伏伏的银球颠的它快吐了。

    必须远离,顾不得地上那些晶石碎片,将银球往桥下的大坑中扫去,月光草团成球紧随而至,一起跳。

    咚!

    银球被看不见的屏障反弹而起时,月光草扑过去抱在怀里往下坠,根须顺着山壁嵌入到缝隙中。

    这几日除了敲棺材就是找下方坑洞的入口,忙坏了月光草。

    仰赖于银球帮忙砸穿了一面晶石壁,里面掉出一只略带温度的手臂,月光草这才认出它所吃的是装死人的棺材。

    腻了,砸下来的碎片都让月光草划拉起来,给有功之臣的银球坐了个窝,吸收里面的热量银球表面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光。

    月光草还用光滑的银球当镜子照了照,它也吃红了,不丑。

    月光草贪心的将整个棺材的几个面都敲碎吞下去屯起来,上面的棺材盖也是如此,没了遮挡里面的人露出庐山真面目。

    跟凶人一样的个头,长得不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月光草踩在人身上寻找宝贝,管他能不能用吞了再说。

    微闭的嘴巴里好像含着个东西,根须伸进嘴缝中勾画了半天,是个珠子。

    月光草收回根须抖了抖沾到的口水,放弃取出来,调头转战下方的骨头。

    大补之物,它来了!

    在月光草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摸到了进入屏障内的办法,在每天的弹跳下找出了罩子的洼地,加上银球相信定能凿出个口子。

    咚咚咚!

    月光草抱着银球狂敲,数道白痕如活了般在游动,潜意识告诉它这是个机会,往白痕中死命挤去,在痕迹自行修补消失之前,月光草吞下银球成功的穿过去。

    呼!

    太不容易了!月光草落到了骨头上,一边往前爬一边寻觅比较好咬的地方。

    根须划着骨头表面,比山壁还要坚硬的质感让月光草望而却步,一口下去绝对崩了牙。

    外面不行,里面。

    月光草瞄准了骨头与骨头之间相连的地方,探了探能否钻进去?

    不行,根须伸进去一半卡住了,再难往下深入。

    月光草再次祭出同伴,抱着银球往连接处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根须没撤在往里深入。

    敲松了能进去,月光草吞了银球钻入骨头内部,啃了一口白白的东西。

    好吃!

    一口接一口像贪吃的蛇一样将整个骨头的中心部分吃空,不急着消化它要屯起来慢慢吃。

    看不出鼓胀的花梗像个无底洞一般,从头吃到尾。原路返回精准的找到砸出裂纹的地方,再砸一下爬上去。

    从山壁上到桥面,月光草吐出银球,再往银球上放了一块肉,吃。

    有它一口的绝对不会少了银球的份,月光草毫不吝惜的贴了一大块放上去。

    兹拉兹拉!

    银球表层的红光瞬间化成跳跃的火焰,温度拔高将贴近的东西烤成焦色。

    好香啊!太香了!

    月光草口水都流下来了,想不到还能这么吃,根须一卷将掉下来的肉塞入口中。

    香的吞掉舌头,月光草继续拿出更多的肉放在银球上面加热,吃得是不亦乐乎。

    香味引动棺材中的人,鼻翼微微颤动,嘴角流出口水,双唇张合的角度大开,含着的珠子滑落。

    哒,轱辘噜噜噜。

    吃得正欢根须末端被压了一下,月光草全部注意力在烤肉上,回撤了一下根须,还被压。

    不耐烦的卷住压着它的玩意拉近,一枚有好多花纹的蓝珠子,好看是好看,上面有口水的味道,放一边等它吃完再砸开看看里面流动的光是什么,能吃就吃。

    油脂将银球浸透,表面看上去更加油亮有光泽。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归于银球表面,仿佛累了在休息。

    月光草吃不动了,拿出来的肉又重新吞回肚子里,有功夫卷起边上的蓝珠子往地上砸去时。

    咕咚!

    声响来自桥的尽头,月光草看过去只见死人啪唧面朝下摔在了地上,惊得它挪动了位置往后退了退。

    紧接着手动了,胳膊也动了,头抬起来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过来。

    月光草花瓣紧缩在一处,刹那死去的人站起来了,迈出了步子。

    眼神骗不了月光草,惊觉死人的目光精准的盯在它身上,第一反应就是跑。

    咔哒咔哒!

    月光草火速撤离,跑到一半听到怪声,低头看去根须上缠着的是蓝珠子而不了银球,坏了!

    折回去,丢什么不能丢了银球,月光草还指望着银球帮它离开此地,真丢了凶人肯定饶不了它。

    桑末闻到香味醒了,努力的寻找着来源,面前出现一个闪亮的金色光点,一跳一跳的跑了。

    走过去捡起地上光亮的银球,饥饿难耐下桑末吞咽着口水,闻着手上银球的味道,正是香气的来源。

    微温的手感,桑末顾不得银球入手的分量,置于嘴边舔了一口,油脂的香味充斥在嘴里,香的能将舌头吞掉。

    光点又回来了,桑末用力瞪大眼睛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光点迅速靠近,跳起来贴上手中的银球,眨眼间手中一空银球不翼而飞,光点再次落地逃了。

    月光草吞了银球,根须卷住的蓝珠子原想扔回给死人,不要来沾它的同伴。

    但是,它怕被死人抓住,只来得及吞下银球,一路往来时的地方跑去,蓝珠子也被月光草吞了,丢掉有点可惜。

    桑末扭头扫向只剩个底子的棺材,里面放着的暖玉药材都没了,他得追回来。

    最直观的感受到身体上的轻松,是在舔了那个银球之后,桑末想要,至少能克制他身上的问题。

    定魂珠不容有失,桑末适应了一下走路,长久躺着快忘记脚踏实地的感觉。

    银球磨着地上的纹路,被拔地而起的光包围,月光草最后睨了一眼没能赶上的死人,美滋滋的溜之大吉。

    桑末看到光束消失不见,一点也不急,拉出衣领中带着的玉佩,对准地上的符纹,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掉到了满是水和花包围的石台上。

    月光草努力涉水游到岸上,身后石台上有重物落下的声音,不去看也知道死人跟来了。

    快点,再快点,快点出去!

    月光草抱团成球滚着走,来时的路在哪里?慌不择路的往前方滚去。

    衣服湿了,内力用不了,一旦动用压在他身体里的奇毒会立刻发作。

    站起来拎着衣摆拧了拧水。桑末四下打量,光点看不见了,不急总会回来的,石台才是出去的入口。

    “上次进来时潭中水未淹没石台。”桑末记得清清楚楚。

    无路可走的月光草又滚回至岸边,乱哄哄的脑子里才记起下来的方式,眼看死人在石台上站着,它该如何过去?

    等死人先走一步?月光草在岸边滚过来滚过去,愁得花瓣的颜色都变了。

    下水,下水。月光草担心自己出不去,死人出去后再叫更多人来抓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惨到家了?

    滑入水中游到石台边缘,等着死人打开通道,它往里一钻,在外面它可以叫凶人来救。

    桑末假装看不见光点的存在,用玉佩开启新的传送,消失在空中的瞬间,光点果然跟来了。

    再次出现于石室中,月光草松了一口气,先于死人夺门而出,前面的路它熟。

    离开石室寒意侵入骨髓,冻得桑末脸都白了,加之身上沾了水未干,冷得浑身打颤。

    全程用跑的企图顺利渡过寒冷通道,然而事与愿违,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衣服上的水迹在寒意的渗透下凝结成冰。

    桑末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流速变慢,快要冻结了。越来越迈不开脚步,呼吸变得沉重快要窒息了。

    低头看去,原来冰已经凝到了胸口,难怪压得他迫不得已用嘴呼吸,腿重的抬不起来,寒冰在加厚已经看不到他的靴子了。

    砰!

    滚到一半地面轻微的晃动,吓得月光草停下来调头看身后的动静。

    再也走不动的桑末来不及运转内力驱除身上的寒意,整个人面朝下倒地,嘴唇发白面上血色退进,眼皮像灌了铅下垂。

    不能睡,睡着真的有可能冻死!

    坏了!桑末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了,寒冰之力超出他能抗衡的范畴,之前来这里是父皇带着他,身上裹了两张毛皮大大氅。

    “救,救命,救,救我!”桑末不想死,他不能死,试着乞求前方不远处的光点。

    玉佩是开启通道的钥匙,不到万不得已桑末不想砸碎,一旦玉佩缺损是能引人来救,在那之前整个地宫将会付之一炬!

    求救声入耳,月光草抖了抖花瓣,思索一番轱辘了过去。

    光点在靠近,桑末眼中浮现生的希望,呼出的热气化为冰晶掉落在地,巴巴的看着光点来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手,动了动手指用力的向前伸去,桑末试着去抓那一点光芒。看上去很暖,应该是有温度的吧?

    月光草吐出银球见机行事,敢乱碰砸他个稀巴烂,它看上了那块透绿的石头。拿到了就可以在这个地方横行无阻。

    那么大块骨头它只吃了里面的一半,还剩下一半呢。等它再长长,牙口好了就能连骨头一起生啃。

    热度在上升,冻僵泛红的手原本朝着光点伸去,中途转向带给他暖意的银球,桑末看到银球上跳跃着红色的火焰。

    啊呀!

    银球上恣意外扩的火焰烫到了根须,就在月光草本能收回根须吹吹时,一只手半路截胡。

    月光草恼火的扑上去卷住绿石头不放,用力的往怀里扯,触须可及的就只有绿石头能够抓住,先吞一个再吞另一个。

    颈间的拉扯感让桑末深刻体会到勒紧的痛楚,好在绳子绷断了,好怕脖子直接扯错位转眼一命呜呼。

    啵!

    月光草扯了个仰倒,脑袋磕在了地上,花瓣摊成了饼,坐起来吞下绿石头,朝抢走银球的家伙扑去。

    玉佩接触光点后消失了,感应不到上面他所留下的气息,桑末却不着恼,拿到银球的那一刻,手上的冻僵状态有所缓解,红色的火焰让他身上的冰晶变薄脱落。

    桑末将银球放到胸口,一点点将身上的结晶剥离,翻身坐在地上,握着银球凑近双腿,最先冻住的地方已经木到好似不存在。

    光点冲过来时,眼急手快的桑末出手抓取,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光点确实入了掌心,却穿透了手背。

    他没有受伤,先不管光点如何,手里有银球在光点舍不得离开。

    桑末吸溜着冻出来的清鼻涕,急慌慌的弄掉腿上的冰站起来,用力的跺了跺脚让无知觉的双脚暖起来。

    月光草一扑无果,气得花瓣边缘的银光染上赤红,锋利的如刀锋般反射出森冷的寒光。

    抱紧手里的银球,桑末机灵的撇下光点往通道的尽头跑去,头也不回趁着现在有银球的热量护身,先离开此地,只要光点跟来玉佩再想办法要回来即可。

    以为要死了出人意料的峰回路转,桑末此时的心情犹如银球上的闪烁的火焰灼热。

    死人说跑就跑,月光草大为光火的甩动根须追上去,实在跑不动了就滚着,不能让人溜了。

    银球,银球你快回来啊!月光草大叫着希望能唤回同伴,不要被将死的小偷带跑!

    月光草悲愤到恨不能啃下死人一块肉,银球追不回来它要被凶人剥皮的!

    吐出从棺材里吞下去的东西,月光甩开根须抡圆了照死人的后脑勺砸去。

    砰!

    “啊呀!”

    后脑勺挨了一下痛到眼泪横流,桑末捂着伤处停下来朝后看去,眼里满满的怨念。

    一件熟悉的东西迎面袭来,桑末低头矮身避过,看出光点不好惹,犹豫了片刻,舍不得脱手的银球抛向光点。

    月光草伸出一半根须去接,银球一开始可没这么大,全靠它投喂分量重了一倍。

    重新拿回银球月光草欣喜的贴贴蹭蹭,看死人的眼神有那么一丢丢缓和。

    即便还了银球它也不会将绿石头吐出来,这是它应得的!

    银球似是感应到月光草的心情,火焰一收银光乍现,暴涨成两倍大的光球。

    “什么!”光芒太过耀眼刺得桑末睁不开眼睛,抬手遮挡眯起眼睛透过指缝看去。

    银光从银球身上暴发,将光点整个吞入,之后,没有之后了。

    光点消失了,银球也消失了,不对,是银球带着光点消失的,这两之间什么关联?

    桑末一头雾水满脑子浆糊,有一点难分主次,搞了半天光点听银球的?

    桑末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周遭的亮度,幸亏离光点不近,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光点出自何人之手?兹事体大必要严查一番排除隐患。若是无人指使,光点的来历也需要查清。

    桑末情绪纷杂理不出线头,父皇曾说过地宫早年初建时内外设下成百上千道禁制,即使灵气枯竭不得不废弃一些边边角角,笼罩这座地宫的禁制仍在,绝无可能在无符纹的催动下凭空消失。

    强大到连老祖宗都难扛下禁制一击,选择退避三舍,反观禁制对光点和银球毫无反应。

    大大的出乎桑末意料,脑子里闪现光点是活着的揣测,要不是仍处在寒冷通道内,冻得他骨头咯吱作响,为了保命不得不放弃寻找。

    跑出去找到墙壁上挂着的毛皮大氅,取下来披在身上保住不多的暖意。

    桑末一步步爬上石阶,即使玉佩被光点带走,上面的门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

    砰!

    银球从黑洞中掉到地上,滚出一段距离后停下,吐出藏在里面的月光草,缩小身形变成一粒珠子大小。

    咳咳!

    脸着地吃了一嘴灰的月光草呸呸两声,环顾周边发现不在宫里,根须卷起银珠子,用花瓣蹭干净上面的土吞入腹中。

    东瞅瞅西看看,在空气中闻闻嗅嗅,确认一下凶人所在的方位,这个脏地方片刻都不想多呆,滚着火速离开。

    承天殿,指尖盘玩着透明的珠子,封帝在与大伴商量找谁吃下去试试能否提升内力?

    身边的人就算了,都是高手未必能挖掘出珠子的能力。封帝更在意的是将内力具化成珠的手法,若能从中学到一二,那些个在朝堂之上乱吠的家伙,也该尝尝失去的痛苦滋味。

    徐威其实是想让曾义来试验珠子的效果,皇上的用意是以此来震慑朝堂中上蹿下跳的那批人,小心全都变成废物。

    另一层用意徐威猜得七七八八,就是以珠子来施恩,内力越高活得越久,这不比常常吃死人的仙丹强?

    聪明人自然乐意用别人的苦难去填平自身修为上的不足,珠子的效果若是不错,更甚一些邪门武功,后者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前者如服药般立竿见影。

    对座的君臣二人一边品茗一边罗列出合适的人选,须得忠心不二,年纪与武功与周家长子相差不多,同一境界的人不容易出茬子。

    封帝认为施恩那些个狡猾的老家伙不如直接提携年轻一辈,朝堂需要一批新的血液。

    就在此刻扶手位置突兀的暴起一团绿光,扶手内的暗格冲破禁制弹出,一枚玉佩正散发着绿芒。

    与此同时桑末正在开启玄铁大门,推门的力气用光了,肩膀贴着门框一侧倚着,气喘如牛的望着门缝外的光亮之处。

    “不好,出事了!”玉佩自行发光预警,惊动了封帝。取了玉佩身形一闪来到地宫的入口,将石门打开。

    徐威寸步不离的随皇上进入墙后,被开了一条缝隙的玄铁大门之后的九皇子惊到了。

    “九儿!”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本应在地宫深处的儿子,封帝脑袋快炸了,上前将站不住的人扶起。

    触手的衣袖是湿了沾染着化不开的寒冰之气,以九儿的身体状况是如何安然的走出寒冰之境?

    各种各样的疑虑充斥脑海,封帝将谜团压下搀着儿子离开地宫。

    徐威去找九皇子的衣物,打了热水服侍冻得发抖的九皇子沐浴更衣,一切等人缓过来方知详情。

    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忙了有半个时辰,徐威热出一身汗,担心的看着九皇子,这一冻别又加重了毒素蔓延。

    长出一口气稍稍缓过来的桑末道:“地宫里进去个光点,把我睡的火晶棺砸了,里面的东西都没了……”长话短说眼下追回被光点带走玉佩迫在眉睫。

    “光点?什么样的?”封帝一再追问,得到的却是一问三不知的答案。

    徐威提醒眉头紧皱焦头烂额的皇上:“玉佩之间会有感应,立即去寻只要在京城范围内一切来得及。”

    封帝将玉佩交给信重的大伴,吩咐快去快回的话到了嘴边,被一人打断。

    “我也去,那个光点还有银球,如果是无主之物……”桑末表露出占为己有的小心思。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封帝权衡良久,不保证大伴能否看到九儿所说的光点,错过了这次有可能再无下次。

    能够抵御千年寒冰的温度,那个银球若真如九儿所言,封帝心动了。

    丢失的棺中之物封帝不在乎,内库中还有许多,安置龙骨的禁制当初连身为武圣的老祖宗都奈何不了,自可心安。

    “也罢,悄悄寻找。”封帝决定带上九儿,吩咐大伴前去安排,此行万一是天降的大机缘,错过了实在可惜。

    徐威离开承天殿,纵身跃上屋檐,同今夜值守的六名大内高手打声招呼,莫把皇上和九皇子当了贼闹出笑话。

    月光草爬上爬下终于找对了地方,累得它气喘吁吁,翻上台阶根须有气无力的敲着门。

    哒哒哒,哒!

    快开门呀,我回来了!

    嗝!

    月光草吐出令它不适的蓝珠子,根须握住在地面敲了又敲,什么鬼玩意,黑乎乎的都快把表面的蓝色盖住了。

    屋内,隐约听到敲门声的李成半睁着一只眼睛,迷迷糊糊从侧着睡变成趴着,仔细又听了听,像敲门又不像,时有时无。

    赶上尿意上涌,李成坐起来下地小解,哒哒声再次传来。

    洗了个手取了桌上的烛台,李成这才去开门。

    吱呀!

    门开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月光草,丢下摔不破的蓝珠子光速扑到大活人的腿上,抓住衣裤往上爬,揭开衣襟往怀里一钻,深吸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月光草?”李成从怀里揪出脏兮兮的家伙,“掏灶台去了?”全身无一处不黑,蹭脏了他的内衫。

    关门之际,李成注意到门外有枚蓝得诡异的珠子,碍于两只手都占着,空不出手去捡。

    瞄了眼变乖乖的月光草,定是在外面闯了祸,李成先把这家伙放茶杯里涮了涮,丢块布兜头一罩,让月光草自己擦,转身往门口走去。

    弯腰伸手去捡门边上的蓝珠子,一股危险的气息临近,差一点触及珠子的指尖收回,院子里多出三双脚。

    李成站直的刹那换了芯子,一脚迈出门坎踢起地上的珠子,冒出来的三人怕是为了这个鬼东西来的。

    蔚风对此不感兴趣,注意力分出一丝放在屋里的月光草上。

    月光草嗅到在地底时夺它银球之人的气味,另外还来了两个半熟不熟的家伙,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

    说时迟那时快,跳下桌子一个飞扑扒着凶人的衣衫,自下摆处钻进去躲避可能的灾祸。

    月光草匪夷所思的举动绝不是离家新归的做派,蔚风下拉的嘴角显现出此时恨不能撕了添乱的家伙。这时候到想起回来躲他身后。

    月光草怂包一个,根须死死的扒在凶人后背上不下来也不挪地方,它心知院外的三人中的死人能看到它,得藏起来才行。

    屋里地方有限,躲在哪里都不安全,不如上凶人的身,月光草出于本能才这么干。

    门外院内,徐威空手一夺将蓝珠子呈于皇上,并对门内的李成道明来意。

    “放在九皇子身上的定魂珠不翼而飞,还有一块玉佩被一个光点所夺走,敢问可有眉目?”

    徐威向李成出示手上的玉佩,明知丢失之物就在此地,先礼后兵总还是要的。

    “定魂珠?”蔚风生怕自己这双眼睛没睡醒,特意迈出门外,用手里的烛台往一旁的三人中的孩子照去,不是眼花。

    上扬的尾音给在场的三人带去不妙之感,有种拿着的珠子婉如人头的可怕之感。

    封帝下意识张开手心向前微伸,心不静的刨根问底道:“这枚珠子还有其他别称?”小心翼翼的探问,心里锣鼓喧天,扶着九儿的手不自觉收紧。

    切身感受到来自父皇的不解及忧虑,桑末同样诧异于为何向比他小的孩子询问此事?难道说在他身处地宫时外面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不是他能插话的时候,桑末将所有疑云埋藏心底,等回宫之后在向父皇问清楚。

    “叫定魂珠也不算错。”蔚风轻笑着不知从何说起的挠了挠下巴,看到三人眼底流露出不同程度的紧张情绪,大发慈悲给三人一个痛快。

    越是迟疑的话越让三人忐忑不安,封帝手上的珠子在手心里打了个转停下,肉眼可见的糟糕心情。

    蔚风云淡风轻道:“定珠子里面的魂,离珠子外面的魂,谁戴着时间越久神魂越不稳定,容易被人钻空子。”

    啪嗒!

    一声轻响,蓝珠子自封帝手上滑落掉到地上,滚了一圈停下颤了颤。

    不是相信眼前人没必要说谎骗人,而是桩桩件件怪事的背后,无数条线指向一人,恰好是封帝有所防备的对象,李成所言才会更加取信于人。

    老祖宗!珠子老祖宗亲手交给父皇而后用在他身上的!

    桑末眉头微拧,当时他在场,身处地宫也是老祖宗提议,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他的毒和咒术最为有效的控制办法。

    怎么会?仅凭一人之言便能断定老祖宗害他?桑末有眼睛有耳朵,观察父皇和徐大伴所表露的惊诧之情,不难发现两人的深信不疑定然有所依凭,决不可能偏听偏信一人之言,在场都不是傻子。

    宫内宫外处心积虑要他命的人大有人在,桑末停下胡思乱想,端看眼前人如何证明是离魂珠而非定魂珠?

    空口说白话的事蔚风一向不屑做,手背到身后将背上的月光草扯下来扔出去。

    一道金光自那人手中抛出,桑末见之惊呼道:“光点!”可算找到了,看上去像是有主之物,可惜。

    光点?封帝是有留意到李成自背后甩出一物,却未看见其形,更不要说儿子口中意有所指的光点了。

    徐威眼仁大睁,努力的盯向可能的落点位置,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别说光点了,连个黑影都不算完全是透明的。朝皇上略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亦有着同样的不解。

    “哪有光点?”封帝问的是身边的儿子。

    桑末从大氅之下伸出手指着蓝珠子方向,“就在定魂珠左边位置,金色的光点在闪。”

    听在蔚风耳中甚是好笑,九皇子所说的光点可不是月光草,而是月光草肚子里藏起来的花瓣碗,那里面融入了一点功德金光。

    由此可见九皇子遭人嫉妒不是毫无因由,蔚风再上前一步站到台阶边缘,凝视着对面之人兜帽下的真容。

    被人盯着看到没什么,只不过总给他一种不寒而栗之感,惹得桑末不自觉的向父皇身侧靠去。

    察觉到儿子的不自然,封帝轻轻的拍了拍扶着儿子的手臂内侧,安抚其表露出的不安。

    扔出来的月光草垂头丧气的整理花瓣,实则在暗暗算计着什么该吐什么不该吐,不能等凶人发话,刚洗干净不能再被踩成扁片。

    蔚风看过九皇子面相懒懒散散的收回目光,“上辈子积德有几分慧眼在身上,加上神魂不稳多种因素叠加才能看到一丁点功德。”

    “功德?”三声不同音调的声音中夹杂着震惊。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身上就有一点,要不然佩戴离魂珠日久,哪还能站在这里听乐子?”

    蔚风说的是实话,九皇子身上的功德金光远不如他给月光草做碗嵌入的那一丁浓,薄薄的一层贴在神魂之上,有效的保住一条小命。

    “你所指的咒术与奇毒都被功德之光挡在了神魂之外,持续消耗下去直至磨灭离死不远了。”蔚风可不是在吓唬人,实事求是而已。

    “那……”封帝与儿子面面相觑,心底皆叹果然是机缘!

    擅自偷入地宫的不快烟消云散,封帝巴望着李成能给他和儿子指条明路,那些个丢失之物除了玉佩不打算再要回,全当是此次救儿子于水火的谢礼。

    如果还不够,封帝不介意另择重礼相谢。

    蔚风看得出父子二人要得是什么,指着月光草道:“吞了多少吐出来。”

    月光草扭着身子委委屈屈的张开嘴,除了绿石头外还把一些用不上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在封帝和徐威眼中,东西是从无到有忽然显现,依旧看不到吐东西的家伙长什么样,更听不到呕吐的声音,倒是怪哉。

    在桑末眼中,光点一鼓一鼓的膨胀开来,吐出了眼熟悉之物,连火晶棺材的碎片都有,这是什么肚子也不怕被火晶的热力烧穿?

    根系将边上的蓝珠子一同拢作一堆,月光草朝凶人的方向横着平移过去,没有了就这些。

    “珠子砸了。”蔚风就不沾手了,那玩意臭得狠,别把李成给熏出来,那场面可就难看到家了。

    月光草正愁没处泻火,白得的东西让它吐出来,上门讨债的人实在太可恶了,吐出银珠子根须圈住蓝珠子固定好,举起银珠子重重砸去。

    “咦?”桑末惊奇不已,银球怎么变小了,亦或是另一种相同的物质?

    看到浮在半空的银珠子,封帝与徐威极快的眨眼,珠子表层浮着红色火焰对应上了,一看就是个好宝贝,抢是不敢的,还等着李成支招除去隐患,可不敢将人得罪了。

    咔嚓!

    银珠子砸下去,蓝珠子应声而碎,一股黑风自裂口处盘旋而上形成龙卷之势,阴气随之扩散。

    远在宫中家庙的屋内打坐修炼的桑炎心口顿觉火烧,一口心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星星点点的洒落在塌上。

    “定魂珠!”嘶哑的嗓音中透出怒不可遏之色,桑炎骤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刚一动眼前发黑,整个人天旋地转倒在塌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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