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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广泽仙人

    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下坠感明显直到有种被吐出来的感觉,摔在了地上。

    李成手里抓着制作不易的灯球,坐在地上拍了拍怀里的月光草,打量周遭熟悉的事物。

    “咦?这不是之前去过的地底密室?”

    为何再次光顾,月光草想起了什么,满身上找那根导致他和李成来此的毛发。

    “见鬼,掉哪了?”月光草找半天没找到,从李成手上取过灯球仔细察看对方身上可有,一通好找。

    “难不成是一次性的?”月光草对放书的这间屋子照了又照看了又看。

    灯球塞李成手中,月光草跑去门后挂着一副白画的地方,爬上墙掀开画,后面放着的香炉还在原位,上面贴着的红色封条,好似在无言的勾引它去揭开。

    放下画月光草晃了晃有点恍神的脑袋,从墙上下来拉开门走出去。

    李成趴在地上盯着脚印,他来之前地上并没有任何痕迹,此时多出一副比他脚掌宽的鞋印。

    视线顺着印迹所走的方向看去,最终的落点转到门后,李成起身走到画前,用灯球一照,上面有清晰的指印。

    墙上摆放香炉位置的地方,厚厚的灰尘有被擦掉过,香炉有被挪动的痕迹。

    令李成大为不解的是:“为何没有取走香炉?”

    伸出手去的瞬间,李成骤然清醒收回了手。

    那一瞬间的不受控制,让人汗毛直立阴寒加身。

    放下画卷,李成离开让人不安的屋子,将大门关好并锁上。

    钥匙拔下来,李成扭头即见月光草站在石碗边缘,仰头对上方石头痴痴凝望。

    当放钥匙的木盒与石柱落到地下,石碗回到原有的位置,正上方的石头毫无预兆的砸下。

    哐当!

    月光草哧溜滚到李成脚边,顺着衣摆往上爬,就在此时落下的石头涌出大股黑水,味道甚是难闻。

    李成捂着鼻子倒退,黑水一直往他这边涌,灯球至于嘴边轻轻一吹,地上的黑水瞬间凝结成冰止了流速。

    刚才在石柱下还很贪心的月光草,再也不惦记将石头弄断带走,这么个臭东西恶心的要死,有股尸臭味熏得它头疼。

    最后一小片黑水结冻前,幽光再现,涉及范围之广,整个山洞来回摇晃。

    上方的石头尽数砸在地上,又是碎石又是黑水的,从原来爬出去的洞口离开显然不现实。

    不待幽光扑至,李成当机立断挥出一掌。

    火焰与幽光对撞,滋滋啦啦的炙烤声入耳,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嘶吼,像人又像猛兽。

    幽光只被压制一瞬,顷刻间破开阻隔铺天盖地涌来。

    又得躲地上的黑水,又得闪避砸下来的石块,李成已退无可退,幽光近在眼前,大股的吸力将之卷住不断的拉扯。

    体验了一把拧麻花的极度不适,李成眼前一黑,抱住灯球拍了拍怀里,都在。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清录道长选择就地打坐,以此来隔绝石棺中的异响声,让纷杂的心静下来,再思考出去的办法。

    突然,怀里揣着的香炉在震动,清录道长的手刚伸进怀中,轰的一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已经空了的香炉莫名其妙之下炸了,离香炉最近的清妙道长遭到无妄之灾。

    胸前一片血色,整个胸膛炸穿了,除了心脏在肋骨之下,受到的涉及较其他脏腑略小以外,摆在面前的是一副肠穿肚烂气喘如牛,生机即将消散的倒霉鬼。

    “轰!”

    石室的顶上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摔下来一个人,一屁股结结实实的砸在下方的石棺之上,更要命的是棺中人的呼噜声骤然一止。

    道录道长暗叫一声不好,眼见石棺的盖子掀飞。

    连带着棺材盖子上坐着的李成一并随盖子重重的摔在墙边,骨头差点摔折了,一时动弹不得。

    黑烟自棺中漫延开来,凝聚成一只硕大的虎头,张着满嘴尖牙利齿朝对面咆哮。

    已经剩下半条命的清录道长自知无法对敌,趁现在尚有心跳,找出身上揣着的各类保命符,挑出尚未损坏的,全都加诸在自己身上。

    虎啸声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有东西流出来,清录道长偏了偏头,望向李成所在之地,入耳的声音发闷,耳朵更加刺痛难当。

    虎头脱离黑烟掠至半空,从中间一分为二,再度形成新的虎头,各朝着石室中唯二的活人扑去。

    兽吼连连除了耳朵、脑袋不适以外,更多的是针对神魂产生的撞击。

    伤上加伤的清录道长,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虎头毫无应对之法,急出一脑门冷汗。

    修复身体损伤的符力进行到一半,被趁他注意力集中在虎头之际,偷袭他的黑烟所吞噬。

    虎头趁虚而入,恶虎扑食啃咬着新鲜的血肉,大口的吞咽。

    清录道长发出阵阵惨叫,瞥了眼李成处,一向很能的对方连个声音皆无,虎头看似已将之整个吞入。

    抓起身侧断成两截的拂尘,清录道人顾不了那么多了,集全力给虎头致命一击。

    “砰!”

    自爆产生的威力将进食中的虎头炸成了烟花,再度凝聚而成新的虎头出现在棺材中,朝着上空飘浮的人影疯狂的怒吼。

    拼得一身血肉,换取神魂脱离的机会,怎料下方棺中的恶虎还能看到他的存在,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若被恶虎缠上,清录道长再无一命可自救,自爆不仅给予敌人重重一击,同时对自身神魂亦有不小的损伤,不能在逗留于此。

    居高临下望了眼下方李成所在,清录道长只能闭了闭眼睛以自救为先,化身一道流光,没入头顶上方未闭合的裂缝当中。

    钻出裂缝一看是处走廊,光与风就在前方,清录道长遂风而去,留下淡淡的遗憾的叹息。

    在虎口咬下来的瞬间,李成将手里的灯球塞进去,眼神忽明忽暗与虎目对视。

    月光草知机的从凶人身上下来,滚到石棺前爬上去,里面有一多半的黑水。

    吐出一枚寒冰,顺着棺壁滑下去,它可不想被溅一身臭水。

    不断鼓动冒泡的黑水凝结成冰,有效的阻断了黑烟的生成。

    月光草从石棺上溜下来,望向正前方那团炸飞的血肉。

    “看着哪里不对,死了?”月光草滚到一堆尸块前嗅了嗅 ,“又没完全死透的样子。”

    一下子联想到了画中人,困在剑圣画里的那几个人的形态,和眼前差不多。

    “独自跑了,行,有种!”被凶人惦记上,月光草给道士点一排蜡烛。

    直勾勾盯着虎眼,时间一长眼睛泛酸,伸手揉了揉,面前狰狞中带着口臭的虎头一散,李成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土。

    月光草眼急手快,滚过去一把拖住掉下来的灯球,再去看时凶人不见了,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弦一松。

    李成来到里面都冻成寒冰的石棺前,上去就是一脚踹成渣,露出下方刻在地面的纹路。

    银光自纹路中释放,月光草忙滚到李成脚边,一块被卷起带走。

    以为的出口,飞啊飞,就是飞不到头,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望山跑马般难以触碰,累了。

    清录道长停下来靠在墙上歇着,神魂离体本就难上加难,不易在世间存活,再加上受伤,现在的他孱弱的连孩子都能将他杀死。

    “与李成果真没有师徒的缘份。”长叹一声皆是命,清录道长思考出去后如何生存。

    最好的办法是寄生,等神魂上的伤势好转,再行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取原主的身体。

    万中无一匹配的机会很难遇到,清录道长不禁将主意打在了上山的小子身上。

    “与我有缘,真的是……”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清录道长苦笑一声,没有别的稳妥的办法了。

    “离开的早了些,若是等到李成不敌恶虎剩下一口气,倒是可以借身体一用,哪怕再残破,有总比没有强,何况李成的底子万中无一。”清录道长在犹豫要不要折返?

    “掉下来时手里拿着个亮亮的球,里面有跳动的火焰。”清录道长拍大腿,“太阳真火!”

    “完,跑得太早了!”

    清录道长悔得肠子都清了,当时的情况来不及细想,现在一琢磨就知李成底牌在手不可能输。

    “不行,得回去。”清录道长一边往回飞,一边自我埋怨,“以李成的运气,跟在其人身边才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路。”

    他一个人无头苍蝇般乱转,才更危险。

    “太阳真火克制世间所有邪祟!”当时怎么就脑子不灵,当先一步跑了呢?

    清录道长悔不当初,希望人还在那里,也许他这般状态也能从李成口中获取到有用的自救办法。

    想想徐公公长出来的一条左臂,习惯了遇事以自身为重的清录道长苦了脸。

    边思考边飞的清录道长中途停下,“鬼打墙?”

    飞了有一阵子了该到了,却仍旧没能找到来时的路,别说地面的裂缝了,连一个新鲜的脚印都看不到。

    神魂不是鬼体,落在地上也是有轻微痕迹的,而他落地踩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清录道人用指甲抠挖着墙壁,弄出一个浅坑,观察是否此地有吞食任何痕迹的现象。

    一道光亮乍开,李成闭上眼睛等光散去,一扇大门向他敞开。

    “来,来我这里。”门中传出悠远的回响。

    脚下不必迈步,地面自带的纹路拖着李成向前,进入到辉煌无比气势浩荡的殿内。

    一位银衣扮相的老者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眼神正对着大门方向十分的空洞无神,脚下没有影子不是活着的存在。

    李成的视线在其他身上看不出材质的衣衫上打转,贵气是一方面,更多的透露着一股仙气,那种高高在上泯灭众生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无论面容有多慈祥,李成抱以浓重的戒备,下意识转着手上的灯球。

    “幸运儿,耐心听我一言。”老者并不张嘴,声音却充斥在整个殿宇中。

    “我是广泽仙人,因收徒下界,你,是千万年来第一个来到此地的人。”广泽仙人指出,“我所有的传承尽归你所有,将我的道统传承下去,是你唯一需要做的事。”

    “来,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广泽仙人僵硬的招手,“快来,我只是留存至今的一缕神魂,支持不了多久,在溃散前将所有的记忆灌入你的脑子里,这样你就可以修仙。”

    听上去捡了个大便宜,对于灌入的方法怕是由天灵盖直接导入,就不怕无形的外力强压之下击破脑子?

    李成面露迟疑:“广泽仙人是干什么的?”

    “仙人,是仙,是仙……”广泽仙人机械的重复着,给不出可以说服人的话。

    李成只知道一件事:“没有灵气何以修仙?”

    哄傻子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吧,还是说这缕残魂在此地呆久了,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不对,即使呆在此处,难不成就不修炼了,有没有灵气修炼时的不畅应该注意到,难不成魂魄就不用修炼了?

    亦或是眼前所见所闻皆是假相,是骗他走近的诱饵?

    李成盯了广泽仙人脚下的地面,果然有不一样的纹路。

    是否一缕残魂,以李成的认知辨别不出,视线往其他地方打量,不难在角落处看到白白的骨头。

    对方口中的唯一变了味,李成从移动的纹路上跳到旁边,不往前走而是后退,让月光草盯着点背后的路,小心无大错。

    月光草趴在李成肩头,看向后方,“门在动!”拉扯衣领提醒身后有异。

    李成果断停下脚步,一束阴冷的目光将他钉死在原地。

    广泽仙人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加诸在身上的威势仿佛泰山压顶般,额角沁出冷汗。

    “你,是我,选中的器!”广泽仙人哈哈大笑道,“没有灵气又如何,挡不住我借命重生!”

    长着一副仙风道骨样,干得却是鸡鸣狗盗的事,白瞎了一身唬人的行头。

    李成一边生扛着压力,一边腹诽。

    广泽仙人化为一道光掠至对方眉心,待要往里钻去,绞碎对方的意识把自己塞入其入。

    怎料,一道金光亮瞎人眼,逼得广泽仙人露出原形。

    “功德金光!”垂涎三尺的广泽仙人吞咽着渴求的口水,“好好好,太好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

    说着纵身扑去,如贪婪的恶虎,欲将眼前人生吞下咽,即有功德便可重生。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笑声在接触到功德金光后戛然而止,广泽仙人被金光震飞出去的刹那形成箭网,朝其人罩去。

    李成目睹数不清的金光将广泽仙人扎成了刺猬,金光一点点消散,带走了其人身体上的部分,整个人分崩离析,一副白骨碎块掉落在地,被地上的纹路吞掉了。

    月光草眯着眼睛蹭着李成身上的浓厚的功德金光,趁凶人不在蹭一蹭,又不吃多少沾点气息也值了。

    忽觉不对,月光草跑都来不及就被无情的小手,从肩膀上一指头弹飞,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跟头,避开撞墙的风险落到地上。

    “唉!”月光草自我反省,“反应不够迅速,还得再练练。”

    大墓的中心,蔚风嗤笑道:“仙?好笑,哪来的仙人?自封的?”

    “咦?”难道不是?月光草滚到凶人脚边,蹭蹭蹭三八两下爬到手臂上。

    “人、妖、鬼三界,阎王连着地府都泯灭了,哪来的仙界,可笑。”蔚风嘴边噙着阴冷的笑意,脚下踩过白骨的碎渣。

    咔嚓!

    月光草不禁打了个颤,遥想凶人踩它时的力度,感同身受的浑身一紧。

    墓里陪葬品颇丰,要按灵气充足的时期,眼前这些东西全都是无价之宝,随意拿出一件,都能让一群修仙之人打得头破血流。

    “有点本事。”看着一箱箱的灵石,蔚风勾唇一笑,手上的灯球像打保龄球丢出。

    “砰!”

    月光草只见灯球所过之处,那些箱子里亮晶晶,让人生出收藏意图的玩意,被碾成了碎渣。

    “哦,原来就只能看不能用啊!”月光草颇为遗憾的移开视线,追逐着灯球的落点看去,所有好看的,散发着厚重气息的东西一碰即碎。

    灯球所过之处冰封一片,所有亮亮的碎渣成为冰下的点缀璀璨夺目。

    “咔哒!”

    灯球卡在了方形的木盒中,盒子里的东西碎了,盒子仍完好无损,更让人眼睛一亮的是,盒子扛住了寒气的侵蚀。

    蔚风弯腰拾起盒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水浮木。”跟寒冰同一属性难怪。

    “刚好当灯坐用。”盒盖子一并扣上,大殿内自带火把,蔚风将盒子往月光草嘴边一塞。

    “唔!”月光草翻着白眼,吞下去。

    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忽然一阵虚化变幻,清录道长只敢站在中间,他发现墙体自动填平了抠出来的浅坑,再不敢往墙上靠,万一把他吞进去呢?

    还有,走廊的宽度在变,两侧的墙在向中间挤压,无论跑到哪一段,一样逃不掉被压成扁片的危机。

    脚下的地面在震动,清录道人在地面开裂之时浮在空中。

    然而,并不能躲过来自头顶上方石墙向下的挤下。

    也就是说清录道长除了跳下去别无他法,事情突变由不得他做出更好的选择。

    “罢了!”清录道长无力抵抗,神魂离体是没有灵力可用的。

    跳下去后极速下滑,中途拐了两道弯,清录道长感觉在往上走,嘭的一声,如球放气般冲出了地面。

    呼吸到山林间熟悉的气味,侥幸脱困的清录道长掩面而泣,立刻飞往观中。

    冲入供奉祖师的大殿,清录道长一股脑扎进香炉之内,借用供奉之力修复神魂上的损伤。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身处墓中的蔚风干着拆迁办的活,灯球收起来了,他还有月光草可以用。

    月光草无奈的挥舞着根须搞破坏,心道:“你不要留着给后来人开开眼也行,不要就算了还得来这一手,脑子有毛病吧?”

    背对着凶人干活的月光草只敢暗自嘀咕,可没胆对着凶人一顿输出。

    蔚风指挥着月光草,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大殿拆了个七零八落片瓦不留。

    站在剥落一层墙皮露出掩盖住的壁画面前,蔚风从右往左目视画中所描绘的故事。

    一通狂拆的月光草累趴在地上摊成了饼,眼珠子往壁画上瞟,搞不懂干嘛把画掩盖起来,当初为何要画上去,岂不多此一举?

    上面画的黑线越看越像黑蛇,长长的一条虽然没有眼睛,头的形状不是三角型了,从游走的线条上像极了蛇。

    又是一个之前在壁面上见到过的白衣人,不会特指刚刚的广泽仙人吧?

    月光草大加猜测,扫过全整的壁画,有种少点什么的危机感。

    “蛇!”

    月光草不经意的扭头,视线的落点在地上,一条细细的线在游走,一头发丝速度扩展到手臂粗细,这让它一下子记起在船上的时的那些黑线。

    可是,不一样!

    感觉完全不同,月光草虽然喊出来了,却是无声的,鲤鱼打挺爬起来去扯凶人的衣角。

    “好大!”黑线突兀的从地面人立而起,巨大的身躯由手臂粗细变成一人粗细,头顶上方闪着两道光,却不见蛇吐信子。

    似蛇非蛇,无嘴有眼,月光草想到了蚯蚓,摇了摇头剔除可笑的猜测。

    身后的动静加上月光草的行为,蔚风回过头去淡淡的瞥了一眼,黑乎乎只剩下粗浅形态的大家伙。

    转身面对壁画,蔚风指着上面的黑线,“你画的?”

    “啊?”第一个惊掉月光草下巴,“这家伙成精了?”

    黑蛇左右摆动着身躯,似在回应对方的话。

    “可以成精吗?”凶人不是说禁止,还是说眼前的家伙是灵气充足时期留下的产物?

    月光草打量毫无杀气的黑蛇,不像是实体,连嘴都没有了。

    “白衣人夺走了你的最重要的东西,种成了一片花海中独一无二的花,你便趁花绽放之际吃了。”蔚风完全是按照画上的内容推测出大概。

    “他在吃了你。”蔚风的手指落到白衣人手捧着的蛋上。

    月光草滚过去仰头看向凶人所指之处,壁画上没有画白衣人最后如何处理那个如脸大的蛋上。

    黑蛇左右摆动身体,激动无比的一头撞进壁画中的那枚蛋上。

    月光草离黑蛇远些,眼见对方穿墙而过,半截身体耷拉在外面,不是一般的诡异。

    更绝的是,凶人一拳头照着蛋的位置砸上去,吓得月光草不寒而栗,不知道还以为凶人借机杀蛇,趁其病要其命。

    要不是看到黑蛇穿过凶人的手臂完整的退出来,月光草差点操起根须化为利剑,把大家伙另外半截身体先剁碎。

    壁画上蛋的位置击出一个大洞,土石落了一地,眼见着凶人的整只手臂伸入其中,像是在掏什么东西?

    月光草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蛇,防止对方突然发疯偷袭。

    蔚风从洞中取出一只顶部开了个小窗的蛋壳,手腕发力抛给黑蛇,“你要的东西。”

    “真是蛋!”月光草不可思议的盯着半空中打了个转的巨蛋,有成年人的脸盘大小。

    黑蛇欣喜的摇晃着身躯,尾巴卷住蛋壳小心翼翼埋入腹部,朝帮它大忙的人点了点头,侧了侧首低下头去,一滴眼泪落在地上,变成晶莹的珠子。

    尾巴尖将珠子扫到那人脚边,摇摇晃晃十分兴奋的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根须卷了珠子拿起来,看了看,看不出所以然来,月光草递给凶人。

    “给你了。”蔚风不稀罕,李成用不上,便宜了小东西。

    “给我?”月光草指了指珠子,似在问这玩意干什么的?

    “净化水质的,能让新酒变成陈酒滋味更足。”蔚风望着黑蛇离去的背影,掐算的手指一顿。

    这都是什么毛病,收回手指蔚风唾弃道,“看得多了留下印象。”

    差点被李成的记忆带偏。

    月光草喜滋滋的将珠子吞下,搁水池中养着,瞅见凶人的举动,心道:“被先跑一步的臭道士影响了?那家伙就喜欢时不时掐个指,算上一番。”

    蔚风大概能理解李成盯道士捏指的用意,没见过所以要多看多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有利于招式上的创新,看得多了大脑自然而然形成记忆。

    墙中的蛋壳取走后,壁画的留白处出现了一道门。

    门锁的式样十分别致,中心位置中一个沙漏,上层的金色细砂在下落,下层部分堆起一个尖角。

    蔚风一看乐了,这么个锁纯粹是在耗时间,什么时候上面的沙漏完了,门锁会自动开启。

    强行破坏的话,八成门后有数不清的机关启动。

    打了个哈欠,蔚风算了一下有无必要强行开门,大晚上回到客栈天差不多要亮了,白天补觉晚上干啥?

    瞥了一眼沙漏,预估门开的时间,差不多要到翌日太阳升起之后。

    蔚风让月光草找个地方打地铺,大晚上的山里还没有墓里安全,先睡。

    月光草收拾出来一片空地,吐出此前用过的被褥铺好,它得守着门上的沙漏。

    话说,那个大家伙画壁画怎么觉得怪怪的,有画的功夫打不开墙壁取出蛋壳?

    月光草多有不解,墙上看不出有镇压一类的纹路,一个空蛋壳又有何用?

    “怨气?执念?”月光草暗自揣测,“已经不能算正常的蛇了,所以砸不开墙,只能以作画的方式引那些入墓之人,寻着画作打开墙壁?”

    “可怜。”它要是活成这副模样……

    算了算了,不能想。

    月光草晃了晃脑子,不去预测将来的事情,它在李成身边呆得挺好的,单独一个在外才会被欺负。

    无事可做的月光草将目标瞄向角落里那些白骨,滚过去看看有没有遗物可捡,挑些有用的带上。

    数了数有十三个头骨,同是天灵盖上方开了个口子,身躯的骨头架子可没有头骨的数量多,大概是风化成渣了。

    地上的东西捡一捡,有十个巴掌大小的口袋,拎起来抖一抖,其中有四个能打开,剩下的六个打不开。

    从能打开的袋子里倒出一堆珍珠和金豆子,珍珠有点粉了一拿成八瓣。月光草把金子收起来。

    打不开的袋子划开,一下割不破多划几下,口子一开像漏风似的,噗噗的朝外面吐东西。

    好些吐出来的亮晶晶的石头,没等落地就已经化成灰了。

    让月光草惊叹连连的是,巴掌大小的口袋这么能装,比它肚子里的空间都大。

    眼睛一亮,再切下一个的时候不在肚子上划了,从袋口下刀,一点点锯。

    费了点功夫锯是锯开了,里面的东西也都吐出来了。

    月光草试着往里放骨头,口子太小塞不进去,又换的金豆子试了试。

    放是放进去了,拎起来的重量就是金豆子本身的重量,压根没有打开袋子前的那种轻飘飘。

    不死心的月光草把地上的一堆碎渣全都往袋子里划拉,能装下的压根不多。

    “打开的方式不对?”不用锯的那它从哪里下刀?

    月光草丢弃掉无用的,再拿起另一只研究。

    换了各种方法打开,袋子最终都不能用,月光草气得根须拍地,折腾了半天还剩下一个,要不留着给凶人,说不定能捞一个随身的包袱?

    身后的影子在变,机警的月光草从地上跳起来,摆出御敌之势。

    一看之下原来是刚刚离开的黑蛇,吓它好一跳。

    黑蛇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扫了眼黑花拿着的袋子,扭头走了。

    “奇怪,它好像能看到我!”待黑蛇走后月光草反应过来,“是真的能看到我,妈呀!”

    “是因为曾是精怪的原因?”月光草怕怕的。

    除了熟悉的人,它可不想被惦记上。

    两只蝴蝶是凶人变出来的,能看到它不奇怪。

    凶人身上有功德金光,能看到自己再正常不过。

    一般人和动物都看不到它,连那些自诩为武圣的家伙同样,黑蛇的眼神给它一种能看见的感觉。

    正嘀咕着黑蛇去而复返,尾巴上卷着一大捆的彩线。

    这是要干嘛?看到线搁在脚边,月光草一个头两个大,黑蛇又放下一张画后明白了。

    “照着画上的样子编出来,就是能装好多东西的袋子?”月光草半信半疑,根须点了点画又指了指线,再掂了掂唯一的袋子以作交流。

    黑蛇变小变细,灵活的尾巴从捆线上抽出五颜六色的彩绳,头尾并用编了个底子,推过去。

    “好吧。”看来没会错意,能编一个新的月光草自然瞧不上死人用过的旧的。

    接过黑蛇编的部分,对照着画上的方法根须并用,一圈一圈往上织。

    黑蛇不编,它要把线一条条捋平顺,以免缠在一处,黑花停下来看不懂的地方会指点一下。

    袋子是双层的,织完外层的还得织里面,月光草投入到手工中。

    从地丧门星家出来,马氏拉着个脸回到家里,气哼哼的喝了半碗凉水败火。

    “去哪了,气性如此之大?”马敬在做晚上饭,得把明早的也一块做出来,忙活的时间较久,妻子一直不回来,儿子又用不上,很晚才吃上饭。

    “别提了,丧门星老会占便宜!”越想越气的马氏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抖落干净。

    “招赘?”马敬一边吃饭一边嘲笑,“谁乐意倒插门,除非家里上上下下没人了,孤身一人想成家又没银子,才会选择家境殷实的人家当上门女婿。”

    “就是说嘛,小丫头片子一个,心比天高小心命比纸薄。”马氏找不出应对之法,愁得连吃个饭都尝不出是何滋味。

    马敬转着心思,忽然问道:“小丫头挺硬气,借着你的光占便宜,话说房子和地也不是丧门星独一份,另外的小子肯愿意都给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成了亲可就不再能跟兄弟姐妹一条心。”

    “嫁不出去,不是要找人上门嘛,也许就想找个老实巴交好欺负的主,当他们家的壮劳力,分不分家的到时候说不定三人一道,就又攒出一份家业。”

    到那时哪还有她染指的份,马氏夹起一筷子菜塞了一口。

    “有道理。”马敬跟着发愁,妻子原先的做法没错,坏就坏在不知小丫头片子打哪听说可以招赘,一下子打乱了妻子的计划。

    “挑拨离间?”马敬出主意。

    “挑谁,两姐弟?”马氏不认为能挑唆成功,“挑要当上门女婿的人?”

    “都试试。”马敬不信拿不到房子和地。

    “不行,一挑就有人说是我搞的鬼。”马氏还想当回好人呢,“话都说出去的再翻脸成什么人了。”

    “再等等,说不定李媒婆那里有好人家,赶快把丧门星嫁出去完事,剩下一个好说。”

    马敬扒了口饭道,“一个人种不好那么多地,帮忙还得自家人,到时按粮食收,不做白工。”

    “要是那小子敢卖房子卖地,好说。”马敬早就另有打算,“卖别人还不如卖自家人。”

    “你有多少银子张口就说买?”马氏听了这话心里起了疑,莫不是背着她在外头藏私房钱?

    “一下子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你傻啊不会分开给,或是用打下的粮食抵账。”马敬白了问出废话的妻子一眼。

    “说得轻巧。”马氏又想起之前的谈话,“卖了房子去哪住?”

    “你看你操得是哪门子闲心,不是你巴望着丧门星腾地方,这又变卦了?”马敬不理解,吃完饭放下筷子倒茶喝。

    “不是,我发现要先把那小子安顿好,女娃儿说嫁就能嫁,小子才是顶立门户口的人。”

    马氏不说了,低头吃饭,吃完了收拾桌子,这事一时半会没了着落,不是一晚上就能想出办法的。

    晚上睡不着的还有马雨桓,不是因为李媒婆上门的事,而是他的难题现在都没能找到头绪。

    仔细回味着观主说的那些话,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想入非非,害怕误入歧途。

    “不行,明天上山问问,总这么猜去不是办法。”马雨桓打从心底不信,观主的考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勤勤恳恳织着袋子的月光草总算完成了,看着花里胡哨的袋子满有成就感,缺两根线当抽绳。

    坐久了在地上打个滚活动活动,月光草滚到还有一大半的捆线前,挑选好看的线编条绳子。

    绳子的末端用金豆子当坠子装饰一下,一个袋子终于做好了,月光草往袋子里试着塞头骨,还是装不下呀!

    “不会被蛇骗了吧?”月光草又试了试别的东西,还是不行,“这怎么回事?”

    拿着辛苦一晚上弄的袋子,质问一旁的黑蛇,月光草把不高兴摆在脸上。

    黑蛇尾巴一卷拿,走了黑花的袋子,高兴的丢下多半捆线和微恼的花走了。

    “这……”气得月光草火冒三丈,掐着腰想骂蛇,奈何蛇跑得飞快,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骗子!”月光草踢向脚边的头骨,咚的一声砸在墙上。

    “嗯?”

    “坏了!”月光草心虚的收了根须,小心翼翼往凶人那边瞅去,千万别醒啊,不是故意的。

    “啊哈。”李成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站起来四下找了找,到角落里放水,回来就见月光草在和一捆明显用过的线较劲。

    “这是什么?”席地而坐,李成捡起地上的纸,看了看画的内容,指着那些线问,“编口袋的?”

    不是凶人就好,月光草点了点头,跟李成告状那条黑蛇骗了它,把它当白工用,太不是个东西。

    李成扭过头去观察了一眼门上的沙漏,还有一会才能开,闲着也是闲着,让月光草教他编一个看看。

    月光草摆弄了半天不太会,它是接过黑蛇编的一半继续下去,打底的活图上的标注看不太懂。

    李成有编竹筐的经验,试着试着试出来了,底子打好编起来不费事。

    这次轮到月光草给李成理线,它把唯一的袋子往对方身侧推了推,希望凶人能闪现一下,到底能不能用给个话?

    李成放下手上的活,拿起旧的布袋翻看,右下角有一个线头,习惯上手揪了一下。

    “噗噗!哗啦啦!”

    月光草僵在原地,眼看着李成手上的旧袋子右下角破了个洞,里面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这下可好彻底没戏了。

    要有眼泪此时的月光草真想给李成哭一个,好好的一个袋子……

    “这么多东西,怎么装进去的?”李成抖了抖巴掌大的袋子,难怪月光草会留下。

    袋子都破了干脆把线都抽了,看看里面是个什么结构?李成把袋子的里子翻出来,从中间掉出一些发黄发旧的纸质碎片。

    “符?”袋子的夹层中全是这种碎纸,李成倒在手上拿给月光草看,“不是袋子的事,是符。”

    “是吗?”月光草追根究底,把那些它自己弄破的袋子收拢在一处,开拆。

    果然一个个的从中间掉出来一些碎纸处,上面还能看到一些红色的鬼画符,月光草不气了,没有就没有吧。

    “黑蛇可能是看它在意袋子,才会取了线来教它怎么编个新的。”月光草懊恼的挠了挠头,“拿走也是因为它递过去了,看上去又不高兴要,所以黑蛇拿走了。”

    “唉,说不出话来真能会错意。”月光草接手了李成的活,根须全用上三下五除下编好了袋子。

    想起黑蛇挺可怜的,月光草拿出了两朵白花,一朵冻住一朵原样,又倒了些月光在新鲜的白花花心里,放在黑蛇出现的地方,等他们走了应该会出来拿的。

    李成把编袋子的画纸交给月光草,连同那些线也一并收起来,沙漏快到底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和渣,等在门前。

    大门向上移动,像一道闸门升起,门后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走廊,右侧墙壁上的油灯一盏盏点亮。

    月光草爬上李成的肩膀,盯着身后以防有暗器。

    “走了。”迈入门后踏上出去的路,李成大步流星往前走。

    门没有全完升上去就往回落,月光草看到了一道黑影,应该是黑蛇。

    黑蛇不打算离开此地,拿起地上的花塞进蛋壳中,新编的袋子带上到地底深处。

    天亮了,姐弟二人背着筐上山去,走到半山腰停下,顺着葛根的长势开挖。

    “我去山上的道观,你在这里先挖着。”

    马雨桓自打从家里出来心焦磨烂,上了山就更加急切的想去见观主。

    “行,你上山莫急注意脚下。”马雨心看出弟弟的焦躁不安,关切的叮嘱道。

    “嗯。”马雨桓心不在焉的糊乱应声,迈开脚步往山上走去。

    马雨心挥着手中的锄头开挖,一面考虑着自己的婚事,一面担心弟弟的将来。

    大喘着气跑到山顶,马雨桓稍稍缓了口气往道观方向走,远远的就看到道观的大门是关着的,上面加了一把锁。

    “不在?”马雨桓愕愣愣的盯着门上的锁十分无措,“来早了?”

    不应该啊,上次来的时候比今天还早。

    马雨桓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始终没有人来,“出门去了,要不明天再来?”

    垂头丧气的往下走,马雨桓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抬头往远处一瞧,脸色忽变。

    快走几步上前堵住来人的去路,马雨桓紧接着便道:“你也上山去?”看似询问的话中,夹杂着说不出的紧张。

    刚从墓地走出来的李成愣住了,就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再度开口。

    “山上的人不在,别去了。”马雨桓自然不可能是出于好心告诉对方。

    打从心底阻止对方前往道观,自己没能见到观主,马雨桓自是不愿意让眼前人抢先一步,潜意识里对方的出现,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在马雨桓眼里,眼前比他还小的少年,更有可能被收了观主名下。

    相同的上山日子撞见两回,他不认为是单纯的巧合。更不可能是他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李成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神情,他与眼前人又不熟,搭话搭的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马雨桓窥见其人狐疑的面容,心下一紧,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样子不太像,难道是他心急说错话了?

    糟糕!马雨桓突然意识到话说早了,他应该先问对方去哪。

    如果是上山到观中,那便厚着脸皮跟着对方一道上山再看一眼。

    若还是关着门再一同下山,顺便套套口风,打听一下观主可有交待对方什么难题?

    前话说得太早,已经显明确的给出他上过山的依据,再改口小心思估计藏不住,马雨桓还要脸,一时间窘迫的红了耳朵。

    眼前人一连几变的面容,心事藏都藏不住,李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排斥,以及驱赶之意。

    可笑的是他压根就没准备上山,好端端的往山下走,忽闻身后有响动,以为是雨水太多,山体有滑坡征兆,才会有石子滚动的声音。

    下意识转过身去察看,没想到被眼前人误以为要上山,防贼似的自说自话。

    道观不就是住人的地方,这么紧张干嘛?

    怕别人上去打扰到道士的清修,亦或是出于其他目的?

    可笑的是把他当成的假想敌,李成一句话未言,转身往山下行去。

    手足无措的马雨桓被晾在了原地,心情复杂难言。

    认真挖葛根的马雨心满头大汗,一整条葛根都刨出来了,砍成小断放一旁的背筐中。

    忙完直起腰用袖子擦汗,马雨心忧心忡忡的往上看去,等着弟弟下来。

    不远处一只火红的蝴蝶映入眼帘,美的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看它往哪里落?

    “好漂亮,若是能逮到肯定能卖不少钱。”马雨心曾在县里的首饰铺子门前,看到村里人小孩子带着羽毛艳丽的鸟卖。

    做首饰的地方收这些漂亮的东西,打制成独一无二的饰品高价卖出。

    村里有些人上山不全是来挖葛根或是采蘑菇,有些能爬高的人会上树掏鸟,还会用弹弓打鸟。

    一些虫子的漂亮外壳也有人收,虫子小抓住一大瓶才能得五文钱,要是像眼前这种不常见的蝴蝶,价钱能给到一两银子。

    听人说蝴蝶活不长,与其死在山里,不如让她抓了去卖钱。

    马雨心眼里心里全是银子,没银子寸步难行,不能让蝴蝶飞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

    拎着锄头快步追了上去,马雨心眼睛紧盯着蝴蝶,一路往山上走去。

    火蝶察觉到似有似无的敌人,绕圈子遛人,落到一棵大树上藏进树洞里。

    眼看着蝴蝶转了个弯,马雨心绕到大树后方,却不见蝴蝶的影子,急得她仰着头往树上看。

    “谁在哪里?”下山途中听到右侧有人踩动的声音,马雨桓停下脚步望去。

    “姐姐?”马雨桓看到从树后出来的人大吃一惊,“你在这里干什么?”

    “蝴蝶,好大好漂亮的一只,抓住能卖钱。”碰到弟弟马雨心忙道,“快帮着找找。”

    “哪呢?”马雨桓朝树上望去,一只火色的蝴蝶飞出,让人挪不动眼。

    “快点。”马雨心追上去,生怕慢一步让蝴蝶跑了。

    马雨桓跟着一块追,大冬天好看的蝴蝶真少见。

    蝴蝶飞的高,挥舞着锄头的马雨心连蹦带跳,根本够不到。

    姐弟二人一路往上走,乍见高处的蝴蝶往下落。

    两人眼带喜意连忙跑过去,岂料看到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火蝶突然从手背中飞出,李成以为又找到藏东西的地方了,寻了个边角的地方等着火蝶飞回来再跟着去。

    火蝶确实飞回来了,让人意外的是带了两个尾巴,且两人的眼神中,除了遗憾外更多的是错愕。

    六目相对姐弟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蝴蝶的的确确落在了眼前人的手背上,乖的像是家养的,一时间尝到了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的苦闷心情。

    火蝶落到手背上并不急着进去,而是背对着那两追它的人,展开翅膀炫耀一番,才没入火纹当中。

    “仙,仙术!”那么大只蝴蝶凭空消失了,而且就在他们眼前,眼睛总不可能骗人吧?

    两人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李成看不懂火蝶的意图,既然回来了,也就是说没有必要再呆在山上,从两个呆若木鸡的人身侧走过。

    人走后,直到彻底看不到影,定在原地的姐弟二人缓缓呼出一口凉气。

    四目相对,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疑惑。

    “他,他怎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说书人说起曾经的修行之人头头是道,听多了信以为真的马雨心,真正看到仙术在眼前施展,内心里又是另一回事。

    没见之前无比的向往,见到之后又有说不清的畏惧在心里打转,马雨心也解释不通是何情况。

    蝴蝶带给马雨桓的冲击相当大,脸色由白转黑内心愤愤不平。

    他在为做入室弟子而焦头烂额的解题,那人却可以轻易拥有,世间不平之事为何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走吧,筐还在那儿扔着。”马雨心调整好情绪拉了弟弟一下,“你上山去可有见到观主?”

    “没有,大门锁着。”马雨桓随姐姐去拿落下的筐,“明天再来。”

    “行。”马雨心想问又闭上嘴,已经与仙人无缘何苦自寻烦恼。

    背着筐到县里去卖,揣着可怜巴巴的几文钱,姐弟两心情不是很好。

    路过经常去听说书的茶铺,两人心照不宣的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来一壶热茶。”马雨心给了茶钱,又让弟弟去买几个饼子配茶吃。

    大早上出门顾不上用饭,来都来了就在外头用,还能听说书人讲古,排解一下心中的郁气。

    马雨桓不去远的地方,就在周边买了些吃食,他怕误了听人说书。

    刚坐下就听旁边的人问:“今天怎么不讲仙人的事了?”

    “嗨,能说的都说完,现编的东西一听就假,今儿换换味说点近期的真事。”说书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我就喜欢听你说仙人。”有人附和,心觉其他也没什么可讲的,说书人不编故事难不成说出来的事全是真的?

    还不是仙人的事无法考证,才敢大书特书,听书的人只听个乐呵,哪里会当真。

    “翻过来倒过去就是那么回事,仙人高高在上岂是我等升斗小民能攀的。”说书人故作神秘道,“不妨听听就近的大事,可是与真正活着的武圣有关。”

    “这我知道,听人说是剑圣,差点屠戮一城。”有人接茬往下说。

    “香城才是最惨的,整个城都荡平了,这不比仙人还仙人?”

    “仙人嘛就那么回事,视人命如蝼蚁,还有那些个为了得到成仙的家伙,杀妻证道,杀亲断凡尘,狠得让人心惊胆颤。”

    咬饼子的动作一滞,马雨桓偷偷瞥向说话之人,匆匆收回视线,低眉顺眼的如同嚼蜡般,吃着手里的食物。

    耳朵颤抖着,捕捉到其人言语中最为要紧的话,心神无法平静,大脑一片空白。

    “丝!”腮帮子一痛,痛觉让马雨桓飘离的思绪回笼,舌尖舔着右侧,能感觉到丝丝的腥甜,以及不浅的齿痕。

    “咬到了?”马雨心就坐在弟弟身侧,听到痛呼忙关切询问。

    “嗯,估计是馋肉了。”马雨桓皱着眉换另一边吃饼子,每嚼一下牵动着伤处,眉宇间的皱褶更深一层。

    “家里有药回去上点。”马雨心摸了摸袖子里的铜钱,想想两三个月没吃过肉了,家里的油快吃完了,再买一块板油炼了,剩下的油渣炒饭吃。

    “你说的是太上忘情道,修此道者断情绝爱,除掉一切干扰到修行的人再正常不过,世人都想成仙都是疯子。”

    “现在连武圣都屈指可数了,哪里又有什么仙人。”说书人感叹一句,提到被剑圣牵累的花城。

    “再无花城,皇上真够绝的!”

    “差点全灭搁谁身上能不恨,要我我也恨剑圣及其家人。”

    马雨桓忍不住问:“会腾云驾雾的人难道不是仙人?”

    “小子年轻不经事,习武之人但凡能迈入武圣境界,莫说腾云驾雾了,移山倒海的能力还是有的。”说书人为问话之人解惑。

    不是仙人?马雨桓心中产生了动摇,脑子里跳出此前看到的一幕,“那,活物能凭空消失是不是戏法?”

    “大多是骗人的。”说书人截断话头说起要说的内容,“还听不听关与花城的前因后果?”

    “听,听,你说,反正又不花钱。”有人起哄道。

    假的,假的,不是仙人,不是!

    脑子里轮番闪过对观主的质疑声,马雨桓心乱如麻,他到底该不该把希望寄托于山上?

    食不知味的吃完饼子,喝完最后一口茶水,马雨桓起身背上筐。

    马雨心带着弟弟去集市上买板油,卖葛根的钱一文不剩都花出去了。

    “中午吃肉渣炒饭。”看弟弟闷闷不乐,马雨心说些开心的事,让弟弟别拉着张脸,怪吓人的。

    马雨桓扯着嘴角僵硬的笑着,半晌实在是憋得慌才道:“观主可能不是仙人。”

    “那又如何,上山学艺机会难得。”马雨心可算知道弟弟在愁什么,“你不是一直说要找个可靠的师父,学门能赚银子的手艺,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改主意了?”

    “我是说万一是骗子。”马雨桓犹豫不觉,“我这一去白白的浪费了地里的活,你一个人又种不完那么多地,婶娘那边虎视眈眈,都拿你的婚事要挟。”

    “哪怕不是仙人,最少也是个能人,我至少再呆个两三年才能出嫁,这几年以你的聪慧,我等你学成归来替我撑腰。”马雨心不希望弟弟退缩。

    “可是。”马雨桓停下看向姐姐,“住在村里这么久了,山上那个位置我都能走到顶,别人就更不必说了,为何今日才发觉是仙人居所?”

    “也许以前观主不愿涉世,也许有障眼法。”马雨心嘴上说着某些可能,心里被弟弟带着同样疑心四起。

    马雨桓淡淡道:“明天还不开门就按骗子算,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等开春暖和一些,再去县里谋个营生。”

    “好吧。”马雨心思前想后,万一真是火坑,岂不是推弟弟去死?

    犹记得爷爷说过,人不能太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成到车马行打听往南边去的商队,小县城该吃吃该喝喝逛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找一处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久居,李成租好了马车,见了商队的管事傍晚启程。

    白天不走晚上走的原因李成没问,大的商队有商队自己的安排。

    何况这是个说走就能走的商队,其他商队还得再等两三日。

    猪油渣炒的米饭香气十足,仍没能带走马雨桓心里的愁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思及忆起仙人的前前后后,观主那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犹在眼前,此时此刻忽觉寒意森森。

    不是真的让他杀人证道吧!马雨桓顿时寒意加身,忍不住打颤。

    他还没开始修行,杀了人不就枉造了杀孽?有了心魔怎么办,难不成为了更好的控制他?

    “丝!”从惊疑不定中回神,吃饭的时候忘了用没受伤的另一边嚼,碰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马雨桓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漱干净嘴里的渣子,放下恼人的事认真吃饭。

    傍晚,李成坐上马车朝着城外行去,下午去县衙换了新的路引,花了二两银子。

    商队本身拉的货车不多,顺路搭的人当中,有好几个身体不能行动的病人。

    说是到更大一点的府城里瞧病,县里的大夫看不明白,身上无外伤,人就是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也不是那种邪祟上身的病,李成听到商队里的人提了一嘴,说是看过偏门的郎中。

    “啊!”

    “快跑!”

    “杀人了!”

    一声紧迫的呼喊,打破傍晚的宁静。

    村里各家操家伙夺门而出,眼见一脸横肉的外来者,手舞大刀见人就杀。

    “出什么事了?”马雨心心头狂跳,手里死死抓着柴刀守在屋里。

    透过窗户望向外面,听着喊杀声和尖叫声浑身打颤。

    “盗贼?土匪?”马雨桓纠结着眉头喃喃自语,“山上的人会出手吗?”

    “念叨什么呢?”马雨心心慌意乱,屋里就一盏油灯,在听到喊声后吹灭了,处在黑暗中恐惧感不断加重。

    “观主不是仙人吗,村里子遭了难,如果不出手相助是不是说不过去。”

    他这个徒弟身处险境,若连这点小忙都不帮,马雨桓不禁怀疑其人的动机。

    “仙人不都高高在上,哪还管无关之人的死活。”

    话脱口而出方觉扎心,马雨心抿了抿嘴,咽下后话不提。

    马雨桓也知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然,危机面前,哪怕是一线曙光他都想抓住。

    村子里身强力壮之人举起锄头、柴刀朝不速之客抡去,可惜了报信之人,不幸惨死在染血的大刀之下。

    突袭的人不只一个,露面的这一个为了牵制住村里的壮劳力,其他人嘛……

    “走水了,快来人啊!”

    浓烟滚滚而来,即便家中的油灯吹熄了,也能看到别家院内升起的黑烟。

    着火的人家来不及扑火,就被闯入的贼子一刀抹了脖子,含恨当场。

    马老二家也着火了,一闻到呛人的烟味,立刻马上冲出屋子,跑到儿子的房里将人揪起来。

    “快点!”再不跑来不及了,马氏去丢给儿子一把柴刀,她去拿藏在柴房里的银子。

    握着柴刀的手抖了抖,马雨奇顾不上腿上未好的伤势,跑出屋去找他爹,两个人一块安全些。

    院外翻进来一名歹徒,恶声恶气的拎着染血的刀威胁道:“银子拿来!”

    马雨奇吓得腿肚子发软浑身打颤,手里的柴刀举至胸前,不住的往后退。

    “爹,爹,坏人来了!”马雨奇一个人对付不了,急需要一名帮手。

    不见有人应,也不见有人出来,马雨奇心中拔凉拔凉,难以置信的看向紧关着的房门。

    恐慌畏惧加气急败坏,马雨奇冲到门前一脚踹上去,门没开,门后有一股力道在顶着。

    “爹,爹!”马雨奇失望透顶,自己的亲爹危难当前尽然选择当缩头乌龟,躲在屋里就能避开歹人的攻击吗?

    “呵呵呵呵!”恶徒阴测测的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林头个自飞,没想到父子之间也如此,啧啧。”

    “别杀我,杀他,银子都在屋里!”马雨奇面对步步逼进的贼人,向天借胆朝对方挥出柴刀。

    “不自量力!”杀人杀麻了的人,对于敢反抗的跳梁小丑附之一笑,手中的大刀举起落下,擦着柴刀的刀口结果了弱鸡。

    “噗嗤!”

    “哐当!”

    飞起的血喷到了门上,吓得屋内人面无血色摔坐在地,门外柴刀落地声入耳,手抖的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锄头。

    贼人没有闯入屋内,不紧不慢的掏出火折子吹亮,捅到门上糊着的纸上,看着小小的火苗变大燃烧起来。

    站在门外等着,看屋里的人能忍多久才出来,贼人守株待兔放声大笑。

    火烧起来了,再呆下去只能是活活烧死的份。

    马敬后悔不该闭门不出,兴许冲出去还能跑到外面求救,现在出去是个死,不出去还是个死!

    从柴房揣着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当出来,去找儿子和丈夫,远远看到一名壮汉守在门前,地上倒着一具尸体,眼睛大睁心脏一缩。

    “呀呀呀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马氏不管不顾的拎着锄头冲上去,和歹人拼了!

    她儿子都没了,日后可怎么活,要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歹徒一个回旋来到台阶边上,挥起的锄头落空,偷袭之人是个女人,冷笑一声,飞起一脚当胸踹去。

    用上全力砸下的一锄头被歹徒躲过,马氏再次举起锄头怎料胸腹钝痛,佝偻着涕泪横流,后背重重的撞上了门,一阵火烧火燎的焦糊味钻入耳中。

    “咚!”

    薄弱的两扇门应声而倒,马氏即使随门坠地,手里的锄头仍死死的握紧不曾松脱,痛到仿佛五脏六腑移位裂开。

    门内躲藏的马敬听到妻子的声音,凑到门边打算来个内外夹击拿下歹人。想法再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个黑影朝门上压过来时,马敬本能的选择后退,门一塌露出恶贼狰狞的面孔,惊恐万状之下,做出他认为最好的选择。

    侧身爬起来的马氏,感觉左胳膊一紧,回头一看是丈夫,原以为是扶她一把的手,真切的感受到向外向前的推力。

    马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同时前方的凶徒举起滴血的大刀朝她挥来。

    临死关头说时迟那时快,马氏向左侧身,右手握着的锄头不是对外而是对内,一下子捅到没人性的王八蛋两腿间。

    “嗷!”全身上下最为敏感的地方挨了重重一下,感觉要断了,痛到手里的锄头都拿不稳滑脱在地,本能去捂着□□。

    胳膊上的力道一松,马氏把心一横,一把揪住想至她于死地的丈夫,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其推到歹徒面前。

    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她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曾料到生死关头居然推去她去送死,门外儿子的死怕是不简单。

    一系列的举动,反转仅在一瞬间,歹人的刀嵌入挡箭牌之人的颈部,生生的砍断半个脖子,飞溅而起的血喷了一脸。

    马氏并没有因此吓破胆,破罐子破摔豁出这条命跟歹徒拼了。

    刀卡上骨头里拔不出来,凶徒不疾不徐脱出一只手,去抹脸上滑至眼里的血水,屋里的就剩下一个女人十分好对付。

    马氏抓住机会,把身前丈夫的尸体往前一送,锋利的锄头果绝的扫向贼子小腿。

    “啊!”

    大意之下双腿断了,仰面朝天摔在地上,痛到面容扭曲破口大骂。

    马氏再次挥起锄头,朝恶徒的头砸去,一下两下三下,砸了个稀巴烂,身体不再抽搐才算完。

    拉起地上的丈夫,还在喘气瞪着两个铜铃大的眼睛,好像在问为什么这样对他?

    马氏冷冷的盯着丈夫,眼睛里缀了毒,心中恨意滔天,放下手里的锄头,握住丈夫脖子上卡住的刀柄。

    经常干活过年吃肉剁骨头,十分清楚刀卡住后,怎样才能即将骨头剁开,又能拿出刀来。

    马氏多年来的经验,用在了送走丈夫身上。

    “咔嚓!”身首分离一命呜呼,马氏眼看着丈夫的脑袋滚落在儿子尸体旁,心酸无助胆颤的哭了出来。

    “是娘不好,是娘不该让你一个人的,现在把你爹送下去,黄泉路上且不能让他好过。”

    马氏痛哭流涕,蹲下摸了摸儿子死不瞑目的脸,合上的那双眼睛。

    身上的痛提醒着马氏不能独自呆下去,身上的火苗在地上打了个滚弄灭,拿起锄头和大刀出门去。

    她能指望的人不多了,马氏朝姐弟二人的小院赶去。

    地上的尸体随处可见,着火的院子已无人声,天越来越黑心越来越沉。

    浓烟呛得人眼泪止不住,从屋里出来,躲在厨房的两姐弟看到恶贼跳进院内放火,不敢再呆下去。

    厨房纵然有水缸也救不了烧起来的火势,两人揣了些吃的喝了些水,拎着柴刀等人走了悄悄溜出门。

    大门一开,刚一露头,守在门外静静等候的歹徒嘿嘿一笑,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刃直扑姐弟二人的颈项。

    下意识头往回缩身体向后退去,欲躲回门后以抵挡铮亮的刀锋。

    “王八蛋!”马氏看到门口的情况立觉不妙,抡圈了膀子,丢出手里不太得用的大刀。

    嗖!

    刺啦!

    背后有风声,歹徒收刀回身抵挡,到底慢了一步,运气好像不站自己这边。

    低头一看,刀尖划破了手臂,落下时好死不死砸在了脚背了,那种骨着断掉的痛,让人抓心挠肝难受。

    “嗷!”痛的怪叫一声,受伤的脚自刀下抬起,恶徒单脚跳着。

    马雨桓看到了机会,操起手中的柴刀照着歹人砍去。

    “小鳖孙找死!”对付一个孩子只需要抬脚飞踢,贼人用受伤的脚将不自量力的小子踹进院内。

    “咳咳!”马雨桓飞出两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沫子。

    马雨心见之甩出柴刀,往院里跑去扶弟弟起来。

    柴刀照着脸飞来,偏了偏头避过去,身后不知死的鬼偷袭,凶人反手一刀将人砍进院内。

    当胸一刀挨着了,马氏手里的锄头照贼人脑袋上砸去,当场开瓢脑浆迸裂。

    马氏重重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疼得浑身冒冷汗,摸了摸胸前的伤,硬硬的东西替她挡了一下。

    马雨心将弟弟背回屋,找了治跌打损伤的药喂进去。

    然后,才去收刀并关上院门,用两把大刀将门顶住,这才去扶地上的婶娘。

    “你,你没事吧?”马雨心头一次遇上这事吓得胆都裂,她是个知道好歹的人,要没婶娘搭把手怕是无人生还。

    “一时半会死不了。”马氏借对方的手站起来,冷汗落到眼睛里刺的生疼。

    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布袋上开了个口子,银子上有长长的豁口,要没这玩意挡一下,真就没命可活了。

    “还,还得有银子!”马氏苦中作乐道,“家里没人了,你们两不能再出事,我,我以前就是嘴不好……”

    “过去的都过去了,活下来要紧。”马雨心打断婶娘的话,扶着人进屋把药喂了,身上的伤找布条包扎好。

    “正房烧起来了,这厢房也快。”马氏喝了口水缓了缓,“外面太乱了,出去亦不安全。”

    马雨心犹豫再三道:“实在不行下水井里,火烧不到。”

    怕的是真掉井里上不来,她和弟弟都不怎么会水。

    “先到井边去。”马氏起来拿上锄头往外走。

    马雨心扶着弟弟,两人眼神交汇,复杂难言的情绪尽显于内。

    此时不是说话的场合,心照不宣的带上东西走出去。

    房子是连着的,一间烧着了其他几间也落不了好,走出去不久听到别的地方房子垮塌传来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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