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姜珂笑了笑,低头整理行李:“夏荷,等收拾好后,你拿几样我的簪子离去吧,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小姐。”夏荷拉下了脸,“你又这样说,我几时说过要离开了。”

    姜珂看向夏荷,轻声道:“这里确实很危险,许嫣然可能随时杀了我,但我若是怕死,早该去了岭南,夏荷,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王都。”

    夏荷看着自家小姐漆黑的眸子,叹气道:“我知道了,小姐。”

    夏荷顿了顿,又道:“小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我都会留在你身边,你以后别再说让我离开的话了,我不会走的。”

    -

    魏长君对外言,因感念姜承先原先对他的照拂,不忍看到姜珂如今孤苦无依,所以想要把姜珂认为义妹带入魏府。

    此说法合情合理,倒也没什么。

    只是人们都不理解,魏长君是怎么说服许太师家那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接受姜珂的?

    其实很简单。

    既然说服不了,那就不说服。

    许嫣然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魏长君并没有提前跟她说,直接买了新宅子,把姜珂接回了家。

    -

    太师府。

    本该喜气洋洋的府邸里气氛莫名压抑。

    太师千金紧闭的房门中不时传来尖锐的碎裂声。

    有人敲响房门,许嫣然厉声喊滚。

    那人并未离去,而是推开门,门开瞬间,一个茶盏堪堪挨着来人的鼻尖飞出去。

    “怎么,还想砸死哥哥不成?”

    许嫣然的同胞哥哥许衡走进门,看到双眼通红的妹妹,笑道:“要不要哥哥帮你宰了他?”

    许嫣然:“他是新科状元,你怎能说宰就宰?”

    许衡嗤笑一声:“状元又算得了什么,一个时辰,我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哥哥!”许嫣然慌忙叫道,“你别乱来,爹很看重他的才能的。”

    “他这样气你,你还舍不得他?”许衡看向自己的妹妹,“他就那么好?”

    许嫣然低头,小声道:“他要是不好,我也不会想嫁给他了。”

    许衡无奈:“既如此,你也不必气了,一个小官家的孤女,无依无靠的,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弄死她不就像弄死蚂蚁一样简单?”

    许嫣然闻言骄横道:“这点我自然清楚,我只是气魏长君瞒着我做这件事。”

    “那哥哥不杀他,替你打他一顿出气可好。”

    “明日我成婚,你若把他打成猪头了,丢脸的可是我。”

    许衡闻言点了点许嫣然的脑袋,咬牙道:“你啊!既然这样,你也别摔砸了,小心再惊动了爹。”

    许嫣然乖巧点头,随后命人收拾屋内的一片狼藉。

    丫鬟走上前,小声问许嫣然是否还试喜服,许嫣然道:“废话,当然要试!”

    -

    新科状元与太师千金的婚礼自然称得上是王都的一大盛事。

    街道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有小孩子努力伸着脖子,想要看漂亮的新娘子。

    来贺礼的宾客都是非富即贵,太师许庆是当朝说一不二的第一权臣,他的女儿成婚,连皇上太后都要遣人备上厚礼祝贺。

    众人都说那魏长君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获得了许家小姐的青睐,从而一飞冲天。

    而看到魏长君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从长街走来,人们立马理解了许小姐。

    俊美无俦。

    这是所有人见到魏长君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词儿。

    王都汇集着各路权贵,长相俊美的男儿比比皆是,但像魏长君这般长相,在王都不说第一,也绝对排得上前三。

    怪不得许家小姐如此喜爱,沿街观看的女人见到如此俊俏的新郎官儿,都不禁看得直了眼。

    -

    姜珂有孝在身,不便参与婚礼,她也没打算参加,只让夏荷备了些贺礼过去。

    此时姜珂着一身男装,坐在玉兰苑里叫了一壶酒,一边独酌,一边看歌姬跳舞。

    这玉兰苑是风月场所,一般都是公子哥儿来玩。

    此时王都内的公子哥儿大多去参与了魏长君的婚礼,因而显得有些冷清。

    歌姬们见没什么宾客,有些懈怠,姜珂看着看着皱起了眉,随后把酒杯往前一摔,学着纨绔公子哥的模样道:“跳的什么玩意儿,把你家花魁叫上来跳。”

    有舞女忙上来倒酒赔罪,姜珂并不领情,索性把酒壶都摔了:“我说,把你家花魁叫出来。”

    舞女见状忙叫来了管事的陈妈妈,那陈妈妈约莫四十上下,见人未开口先笑。

    看到姜珂板着脸,忙陪笑道:“这位小公子看上去有些面生,怎的今日玩得不开心吗?”

    姜珂冷笑:“怎么,你家花魁那么金贵,见都不能见?”

    “当然能见,只是雅颂姑娘平日里见客时间有限……”

    姜珂随手扔出一锭金子在桌上,倨傲道:“这些,够吗?”

    陈妈妈忙接过金子,连声道:“够了够了,贵客请跟我来。”

    姜珂闭眼装出一副阔少的摸样,其实内心在滴血,她的金子!

    姜珂跟着陈妈妈左绕右拐,来到了一处闺阁,陈妈妈推开门,立即一股异香扑鼻。

    姜珂走进屋内,有一女子正坐在软榻上自己下棋对弈。

    女子身着紫色轻纱,衬得酮体若隐若现,身段风流,肤若凝脂,五官美艳,脸蛋精致。

    虽眼角已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却因此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只属于成熟女性的魅力。

    想来这就是陈妈妈所说的雅颂姑娘了。

    雅颂并未抬头,只是盯着棋盘道:“公子如此迫切地想见奴家,所为何事?”

    姜珂走过去,拿起已有疲势的黑子,在棋盘上随意一放。

    雅颂皱眉:“好一步烂棋。”

    姜珂微笑,故意伸出食指,戳动棋盘上的棋子道:“雅颂姑娘的棋艺久负盛名,我怎么下都是烂棋。”

    雅颂扫了一眼姜珂手上的戒指:“公子的戒指倒是奇特。”

    姜珂笑笑:“这是我娘留下的信物,娘之前的产业都被人抢走,只剩下了这个玉兰苑,玉兰苑历任的花魁都是实际掌权人,雅颂,我需要你的帮助。”

    雅颂落下一子,终于抬头,看向姜珂:“小姐,你该去岭南。”

    姜珂落下一子:“人人都说我该去岭南,可我该去哪儿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雅颂看向姜珂,微笑道:“几年未见,你跟夫人长得越发像了,脾气性格,也有几分夫人当年的风采。”

    姜珂微笑:“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雅颂接着道:“玉兰苑之前是夫人的,如今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姜珂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只一个玉兰苑不够,我要开辟其他产业,最好把之前娘被抢走的产业都抢回来。”

    雅颂看着面前神情坚毅的少女,忍不住苦笑:“有了钱没权,再多的钱也守不住,还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就如同……就如同当年夫人一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以买权、可以买凶。”姜珂垂眸道:“我不会其他的,只懂这经商之道,我想为爹娘报仇,便只能尽力发挥所长。”

    雅颂叹了口气:“你可有什么好想法。”

    姜珂点头:“因着玉兰苑的便利,我准备先做香膏脂粉的生意,我回头会送来一批香膏,你让苑里的姑娘都用上。”

    雅颂:“你寻到了高级的调香师?”

    姜珂摇头:“并没有。”

    雅颂:“王都各行各业都已趋近饱和,脂粉香膏更是如此,且都打出了名头,你没有高超的调香技术,客人又怎么会选择你?”

    姜珂道:“高级调香师我日后自会想办法,至于客人为什么要选择我,当然是因为你们啊。”

    雅颂:“怎么说?”

    姜珂:“我想来偷偷来喝花酒的男人们,会很乐意带一份与你们味道相同的香膏给他们的妻子,这样会省去不少他们的麻烦。”

    雅颂闻言皱起了眉头。

    姜珂见状笑道,放下最后一枚棋子:“我知道这是步烂棋,但博弈,最后的结果才重要。”

    纵观棋盘,姜珂已经赢了雅颂半子,而黑子转败为胜的关键,就在于姜珂一开始随意放下的那步烂棋。

    -

    姜珂离开玉兰苑时,天已经黑了。

    魏长君很贴心,给姜珂住的别院有个侧门,这样一来,姜珂进出便不用经过主院。

    姜珂匆忙打开院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主院那边传来的喧闹声,看来酒席还没散。

    夏荷去迎姜珂:“小姐怎么归来那么晚。”

    姜珂走进屋门,让夏荷帮她倒杯水,随后道:“办事情耽搁了些,魏长君今日婚礼如何?”

    夏荷道:“声势浩大,喜气洋洋,各路达官贵人齐聚一堂,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姜珂松了口气,她还怕许太师因为她的缘故刁难魏长君,没有就好。

    夏荷观察姜珂的脸色:“小姐,那魏长君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姜珂笑了笑:“我跟魏长君年少时可能是互相有些好感,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寄人篱下,还要靠他照拂,我自然希望他顺利。”

    夏荷点头,自去为姜珂准备热水沐浴,姜珂却叫住了她:“夏荷,帮我把眉刀寻来。”

    夏荷找来眉刀,又道:“小姐要修眉吗?明日我再帮你修吧,晚上光线不好,怕修出来形状不好看。”

    “不必”

    姜珂接过夏荷手中的眉刀,手一挥便把半边眉毛都剃掉了。

    夏荷惊叫:“小姐,你,你怎么把眉毛都剃掉了?”

    姜珂趁着夏荷惊叫的功夫,快速把另一边眉毛也刮了个干净,她看着铜镜中没了眉毛的自己,笑道:“夏荷,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颗鸡蛋?”

    夏荷:……

    姜珂话音刚落,庭院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夏荷忙出去查看,但一片夜色中什么也没有。

    姜珂随后也走出门。

    夏荷怕吓着姜珂,便道:“可能是野猫吧。”

    姜珂低声:“新搬的宅子,厨房里还没有荤腥,怎么可能会是野猫,估计是主院哪个客人不胜酒力,来这儿解闷了吧。”

    姜珂声音压得极低,站在她身边的夏荷费力才勉强听清楚。

    因而那不速之客并没听清姜珂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主仆二人先后进了屋,随后拴紧了门。

    -

    楚沛然嘴角含笑地回到宴席上,一众权贵子弟仍在饮酒做乐。

    虽然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都在,但宴席上的重点却在许太师的嫡长子——许衡身上。

    如今太子一脉独大,许太师又早早站位太子,未来的天下是谁的,早已不言而喻。

    楚沛然这个闲散王爷家的世子在宴席上几乎没什么地位,但正因为没什么地位,人们也都愿与他说笑。

    四皇子见楚沛然嘴角含笑归来,笑道:“沛然是见到仙女了吗?如此高兴。”

    楚沛然笑言:“我没见到仙女,倒是见到了颗剥壳鸡蛋,因而觉得好笑。”

    众人不明就里,只觉得楚沛然的话荒诞不经,跟着一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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