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荫,把这些人都绑起来。”
阮成荫的目光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显然是心有不甘,但还是听话地让人跑了。
沈浮玉一发命令,他立刻就让人拿来了绳子,把几人给捆得严严实实。
“老实点。”
见他们有人好像挣扎,他毫不犹豫地把人捆得更紧了些。
恣睢鸟迈着步子走回沈浮玉的身侧,她笑眯眯的摸了摸它的头,低声道:“你做的很好。”
它愣了一颗,亲昵地靠着沈浮玉。
那些府兵被捆的很结实,身上的利刃也被收了,想靠自己逃跑,基本是不可能的。
沈浮玉看向掌柜,话语询问,“不知可否将这些人,放在您的客栈中。”
掌柜也没想到还有他的事,他沉思片刻,“可以使可以。”
府兵虽然被绑着,但一个两个都嚣张得不行,完全没有作为俘虏应有的自觉。
“对了,我住的房间要给我安排个人,我万一渴饿了,得有人给我喂水。”
沈浮玉眯着眼看着她,身上杀气腾腾而起,“喂水?”
他们似乎笃定沈浮玉刺得并不深,只是流的血多,看起来比较唬人。
否则,那个男人怎么会把他们的领队也捆起来。
“是啊,说不定我还想吃点东西什么的,我在尚书府可没吃……”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浮玉一脚踢了过去,“喝西北风吧你。”
她这一脚完全没有收力,他跌倒在地,耳畔的嗡鸣震响。
其他人脑子比他清楚一些,就闭着嘴没说话。
那骨病头撞在地上的一颗,脑袋确实是清醒了一瞬,但并不多。
他还想大放厥词,被阮成荫塞了一大块石头,当即恶心地想吐,半点骂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掌柜看着沈浮玉,见她脸色虽然不大好,但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显然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忍不住道:“不应当将人放走的,闹到尚书前头,万一他亲自来了,你又要如何收场?”
沈浮玉轻笑一声,毫不在意道:“那可太好了,我就怕他不来。”
哈?
掌柜没见过闹事还想闹的更大的人,人怕出名猪怕壮,正常人只会想着事息宁人,不会这般极端的。
他嘴唇嗫嚅,最后只道:“那你好自为之。”
“放心,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你无关。”
她表情带着笑,分明是没什么情绪的,也是她先惹事,将罪责全权揽下,是最好的结果。
可她这般贴心,反倒是让他像个恶人,毕竟,沈浮玉就是为了替他出头,才会和那些人对上的。
“行了,磨蹭什么,不愿意走路的把脚砍了抬进去。”
阮成荫没见过耍赖皮的,还在思考如何面对这些不愿走的人,听沈浮玉一说,顿时醍醐灌顶。
“对哦。”他一手握拳拍在另一只摊开的手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几人本还想赖在此地不走,见他真的拿了砍刀,满脸激动,顿时腰不疼了腿不麻了,整个人麻利得可以再扛三十斤石头。
“诶,怎么住进来这么多人,不对,他们身上,怎么还有绑带??不是,掌柜,我知道你缺客人,但你不能这么强硬啊。”
巫夏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还在玩着自己的储物戒,乍一下看见这么多客人,人都惊呆了。
掌柜哈了一声,满脸疑惑,“不是,我缺什么客人,你说清楚?”
巫夏道:“粮食啊,衣食父母,这些人都有官制的。不怕他们给不起粮食,你不是缺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自己的言语有歧义,能怪我吗?”
“哦——”巫夏一副我懂的样子,她踮起脚,拍了拍掌柜的头,“我懂,人老了脑子里还是只有那点事嘛。”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巫夏嘻嘻两声,毫不在乎地挠头,“行了老头,我和我家殿下有话说,你待在这不合适。”
“殿下?难道是歧鹤国的殿下?”
巫夏一脸蒙逼,立刻否认道:“别胡说啊老头,那么多个国家你怎么就非逮着歧鹤国不放呢。”
“我这不是……怕你误入歧途吗。”他轻咳两声,“行了,不打搅你了,我去看看那孩子干什么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店小二手上拿着一把菜刀,刷的一下就冲出来了。
“我来了,我看你们谁敢闹事!小心小爷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掌柜看着店小二,想着这孩子自小孤苦伶仃,父母丧尽,一个人跟着他也不容易。
这孩子也是自己带大的,自己也勉强算得上他半个父亲,子不教父之过,他应该好好教他——个屁。
他一把抓过旁边的扫帚,对着他就打。
“谁教你打架的,那是官兵,你和他们闹什么,你就应该去藏粮食!”
沈浮玉看的一脸懵逼,巫夏也很迷惑,于是两人一起开口劝他。
“伯伯,无须这般急切!”
“老头,别打了,换这个扫帚,这个大一些。”
沈浮玉下意识看向巫夏,后者献宝似地举起比她高了几分的扫帚。
沈浮玉:……
这会打死人的吧。
好在老伯并没有理会巫夏的话,店小二在前头跑,掌柜就在后头追。
“我不偷不抢的,我为何要藏?”
店小二起初还躲了一下,到了后来,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任由掌柜的扫帚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后再没了声音。
见他目光澄澈,他心底更多的是不忍。
的确,不偷不抢的,又有何错。
掌柜抬起手,店小二下意识地抱住头,闭上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掌柜愣了许久,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诶?”他不敢相信自家老头这般温和,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看见的是背着手离去的掌柜。
“等等,我也一起。”他立刻站起身来,跟在他掌柜的身后。
“殿下,别看了。”巫夏轻咳一声,她低着头,玩弄着地上的石子。
“殿下在这也待了一日了,对七曜国的某些情况,应当也了解了。”
“嗯。”
许是意识到话题的沉默,恣睢鸟默默地靠近她。
沈浮玉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羽翼,“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恣睢鸟想到当时沈浮玉干呕许久,微微侧头,表示不信。
“比如粮食,这里现在没有粮食。”
“嗯。”
沈浮玉点头,这点她知晓,但她更想知道的,是巫夏后面的话语。
巫夏深吸口气,“那殿下应该也知道,我没有给这个客栈付银子,而是用的粮食。”
“客栈里的粮食不够用了吗?”
巫夏的话语重视于粮食,又提到了客栈。
“这倒不是,就是,最近巫族也被洗劫了,族长不让我带粮食出来……”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浮玉,最后下了结论,“殿下可能得饿肚子了。”
“就这事?”
巫夏傻眼,“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吗,要饿肚子了,难不成,你真的和那些修仙者学会了辟谷?”
沈浮玉一脸轻松的样子,让巫夏有些摸不准了。
“没有,我修习符箓,并不炼体。”
她将手中的画笔一转,眉眼弯弯,“不过嘛,会有人给我们送的。”
“当真?谁啊谁啊。”巫夏心里痒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答案。
但沈浮玉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秘密。”
巫夏的脸一下子就垮了,“殿下,你真的很讨厌诶。”
恣睢鸟抬起头,想起被沈浮玉放走的那人,心里有了个底。
尚书府
尚书感觉今日不太对劲,他的府兵好像少了不少,那些人唯唯诺诺地,不敢面对他的眼神。
他随意找来一人,“昨日出去的府兵呢,让他们找东西,可没说找不到不许回来。”
那侍从顿了顿,“您别急,我这就去问问他们。”
尚书心里窝着火,表面还是不耐点头,“你快写,手脚麻利点。”
他坐在太师椅上,哪怕仆人给他扇风,也丝毫不觉得心静。
他们小心谨慎的候在一旁,偌大的尚书府无一人出声。直到一人带着哭腔入了尚书府。
“老爷,求您为我们弟兄们做主啊,昨日我们接待举报,说东北角的客栈藏了粮食,我们好声好气的去问,谁知道那掌柜跟疯了一样,非说我们污蔑他。”
说着还委屈地落泪,“他还撺掇他客人把弟兄们五花大绑起来,说,说您……”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尚书,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在等人问下去。
“继续,说我什么了这么支支吾吾的?”
他显然是等着尚书的提问,也不遮掩,“说您是官家的蛀虫,只会囤积粮食为害一方,要我带话,如果明日的邀约您不敢去,那就是废物一人。”
“放肆!岂有此理。”
果然,不出他所料,尚书气急,桌案上的茶水哗啦啦的摔了一地,在身侧伺候的几位婢女,齐刷刷的跪了一跪。
府兵心底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跪在地上,泪声俱下,“尚书救我妹妹的命,我岂敢诓骗您?”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最后一拍手,“不成。明日我得找她算账去。”
府兵低下头,露出了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