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

    裴望舒知道这是老太太爱孙心切,也不嫌唠叨,笑眯眯的点头应是。

    老太太年龄大了,精力有限,一群人又在这坐了一会儿才请辞离去。

    “舒儿,去过你母妃那就来书房,本王有事找你。”辽王说这话时一脸凝重,待裴望舒应了一声就领着下人走了。

    辽王妃便也让身后一众妾氏庶子女回到各自院子,不必再去正院,她可不想后院一堆女人来碍眼。

    辽王妃虽不是那等歹毒的正妻,确也实在是不待见丈夫的其他女人,更别说妾氏的孩子了,所幸眼不见为净,这也是人之常情。

    裴望舒回想刚才父王神色夹杂的沉重,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的儿,外面冷,快跟娘回院里头。”

    裴望舒回神,压下心中忐忑,亲昵的挽着她娘的胳膊,拉长声音撒娇道:“娘,我要吃您院里厨房做的点心。”

    少年人的声线干净清脆,其中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软糯,听得辽王妃只恨不得心肝儿肉的喊着,只嘴上确是嗔斥道:“就你嘴馋。”

    “母妃,三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免饿得快,吃的多些。”

    走在辽王妃另一边的少女笑着解释,这便是府里四姨娘所出的四姑娘裴乐华,一身桃红襦裙,外披同色斗篷,裙角绣着细碎的桃花瓣,玉颊樱唇,给人的感觉很是温柔和煦,裴望舒因着与二哥颇为亲近,也免不了常常与他这四姐接触。

    这姑娘虽性情温柔,却也有点小心思,不过确也无伤大雅。古代对女子总是比男子苛刻的,出嫁女更需要一个强劲的娘家撑腰。虽出生王府,即使庶女也身份显赫,但一个娘家看重的姑娘和不受宠的姑娘份量可是完全不同的。

    也因此,四姑娘便常常去给嫡母请安,辽王妃虽不待见庶女,心肝儿也不是铁做的,且长女已出嫁,儿子又搬去前院,身边难免有些寂寞,这姑娘又是真心实意的,久而久之便与之亲近不少,是已刚刚她便跟着嫡母打算去正房说会子话了。

    “四姐说得对,娘您可冤枉儿子了。”见有人替她说话,裴望舒赶紧笑嘻嘻接上,对着四姐眨了眨眼以示感谢,一旁跟着的丫鬟婆子见了俱都抿嘴偷乐。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正房韶年阁,一进门,裴望舒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炉子里燃着碳,热气弥漫整个屋子,比外边暖和多了。

    “这死冷的天儿,人都要冻成冰棍儿了。”搓搓冻的通红的小手,裴望舒忍不住嘟囔一句。

    辽王妃在凉州生活了这么多年,虽觉得冷,确也不是难以忍受,知道儿子畏寒,内里虽心疼,嘴上却道:“又浑说,快去里屋暖和暖和,华姐儿也脱了披风去去寒气。”

    又紧着吩咐身边的林嬷嬷:“去我院里厨房端两碗姜汤来,再吩咐上两碟金糕卷,要热乎的。”

    “是。”林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里间儿,裴望舒一进屋便坐到窗边铺着厚厚狼皮褥子的红漆贵妃塌上,绿烟正蹲下身子伺候她脱了羊皮靴子,又在身后垫了缯帛茵褥让她靠着,连裴望舒都不禁感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抬头见辽王妃身后跟着四姐进了里屋,想着亲爹还等着她有事,便开口道:“娘,您这儿厨子可得快着点儿,父王还等着我呢。”

    一听这话,辽王妃又好气又好笑,确也知道王爷的事耽误不得,“已着人吩咐下去了,一会儿就好。”

    想了想忍不住又问:“我儿可知王爷有何事?娘看你父王脸色不大好。”

    裴望舒摇了摇头,她也疑惑什么事会让身为辽王的父亲看起来如此忧心。

    正思索间,林嬷嬷身后跟着丫鬟提着盛糕点的漆器过来。只是等丫鬟打开一看,还有两碗姜汤,带笑的小脸儿立马垮了下来,哼哼唧唧地求饶:“娘~~~”

    辽王妃忍笑,哄道:“姜汤驱寒,我儿体弱,须得仔细着身体,喝两口便好了,你四姐姐也得喝呢,我儿听话。”

    裴望舒内心翻白眼,也就她娘觉得她体弱多病,她活了两辈子,身体都倍儿棒,只是今世这地儿太冷,还没有空调暖气才一时适应不了,得了两场风寒。

    四姑娘见状,连忙轻声安慰:“三弟喝了这姜汤便不怕冷了,我看着今儿熬的姜汤与往常很是不一样呢。”

    说完便主动端起碗小口喝了起来,听着这像是哄孩子的话,裴望舒很是无语,不再挣扎,端起姜汤一口闷,等那股辛辣的味道过去了,连忙拿起个蜜饯压压。

    辽王妃满意了,说起长女归宁的事儿:“康姐儿明日便带着平安归家,半年没见,也不知平安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外祖母。”话里又是高兴,又是惆怅。

    裴望舒的胞姐裴乐康早早已出嫁了,嫁给凉州刺史嫡长子顾晏,顾家世代盘踞凉州,属藩王属臣,这也是辽王夫妻精挑细选的人家了。她这长姐是辽王头一个孩子,又是嫡女,甫一出生就请封郡主,虽只有名义上的封地,却享有当地赋税食邑,资产厚着呢。

    这顾家娶了郡主,且又是顶头上司的女儿,可不得仔细对待,再加上顾晏仪表堂堂,且性情稳重,现如今任郡守一职,前程自是不提,倒也相配。

    平安便是裴望舒胞姐的儿子了,大名顾温,因小时早产怕养不活,因此取了个小名平安,盼他健康长大。平安今年三岁,虎头虎脑的很是招人喜欢。

    裴望舒想起胞姐和平安也很是想念,便连忙安慰:“娘别担心,平安可聪明了,上次中秋,姐姐也是隔了半年带着他归家,那时他还认得我这个小舅舅呢。”

    四姑娘也温声道:“是啊,母妃,大姐姐明个儿归家您该高兴才是。”

    裴望舒知道母亲思念长姐,怕母亲伤神,一阵插科打诨,丫鬟婆子们也都配合,哄的她娘好一阵乐。

    看天色不早了,不能让父王久等,裴望舒告别母亲,大步流星去了前院。

    到了书房门口,裴望舒便打发绿烟她们回了世安院,门口守着的小厮连忙上前给世子行礼:“世子请进,王爷正在里头。”

    裴望舒点头,迈开步子踏了进去,只见书房当中放着一张涂着黑漆的铁力木书案,案上磊着厚厚一打折子,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筒内插的各式毛笔。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官窑青瓷,插着满满的一囊的红梅。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武将的书房,倒是文人墨客吟诗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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