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答应的太爽快。
成绩单怼到她脸上的时候，沈念舟呼吸一滞。
“你这分数，还需要我辅导？”
看了三遍，忍不住发出疑问。
李熙载熟门熟路往她屋里走，“‘打铁还需自身硬’，还缺你这个端茶倒水的。”
话是真不好听，但成绩是真好看，好看到沈念舟想起自己上次失业，辅导成绩太优秀，于是被辞退……
拿着成绩单，不由喉间一紧，大脑一片空白，不觉皱眉低语道：“我不会又失业吧……”
给自己倒了杯水，李熙载憋住笑，忍了忍，宽慰道：“你放心，我暂时还需要你——当我的家教。”
暂时、家教……
沈念舟身形晃了晃，她就不该给他认真上课是吧？成绩好了她焦虑，成绩不好她也焦虑。
“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我答应你什么了？”
“沈念舟，你是要反悔？”
“……我忘了……”
她决定耍赖皮，又不是三岁小朋友，去什么游乐场，干脆让她带他去儿童乐园拉倒……
都怨她觉得他孤独一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感同身受”。
一丝放松就能被他拿捏住，被算计的感觉愈发明显。
总觉得哪里不对，细想又联系不起来。
李熙载见她一脸抗拒，一边仰头往自己口中倒薯片，一边拿出手机飞快点着屏幕。
一秒钟后，整个房间回荡着他和她的对话声。
-“沈念舟，我亏待你了吗？”
-“什么？”
-“打游戏带你，零食随你吃，最近连功课都没找你茬，我哪对你不好，鸡翅都不肯让给我？”
-“我哪有不让你……那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恩情？”
-“我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奖励？”
-“如果期末考试能考好，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考好不是我的功劳吗，怎么还得给你奖励……”
-“奖励我是个好‘学生’。”
-“什么奖励……你……直说。”
-“带我出去玩。”
-“去哪里？”
-“游乐场。”
-“哈？”
-“我长这么大，没去过，总不能一个人去吧。”
-“你爸妈呢？”
-“忙。”
-“好。”
录音最后的“好”字，字正腔圆，认真诚恳，而此时坐在李熙载对面的沈念舟，恨不得用头撞烂墙壁。
抬手要抢手机，少年丝滑的转着手机，手机从她眼前溜了一圈，安稳落入他口袋中。
沈念舟脑子没多想，起身走到李熙载身边，探手伸向李熙载口袋。
“李熙载你居然录音！”
“先见之明、未卜先知罢了。”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深沉歹毒啊！”
“哦，承蒙夸奖。”
少年捉住她乱摸的手，轻松握住。
他手掌很大，握她手腕宛若束鸡，轻而易举……
啊不，束花，她比鸡可爱，还比鸡能闹腾，就算捉了她手腕，她也不依不饶用脚疯狂踢他小腿，力度不轻不重，带着点撒娇意味。
倒不像是踢他泄愤，像是一脚踢开他心门。
“放开我！”沈念舟抗议，张口就要咬他，李熙载轻松举起她双臂，少女身着宽松短袖，抬起手臂，衣服袖口不断往下溜，玉藕清冷肌肤点点露出，自己却浑然不觉，只一昧嚷着要给李熙载“好看”。
确实“好看”，欣赏了半天的李熙载冷面依旧，掌心却滚烫。
从掌心一路烫到全身。
小心的，指尖触碰的方寸，连玩闹都小心翼翼怕伤了她，李熙载想，沈念舟到底有什么特殊呢？
为什么见不到她就心里空空荡荡，喜她所喜，乐她所乐，她一皱眉他就跟着皱眉，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能牵动他心绪？
想扪心问她，她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她与他之间，从来不是该有交集的人。
但此刻，她真切在他面前，生动活泼的模样令他心情愉悦。
“答应就要做到。沈念舟，耍赖是没用的。”他微微弯腰，似要贴近她，在她往后缩的下一秒又停住，克制的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是你耍赖！”
“我只是留个证据。”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花她几百块钱嘛，有什么！
好几百啊！！！！她辛苦赚来的钱啊，又再一次砸在这混小子身上！
有个词完美诠释：重蹈覆辙。
周而复始被他牵着鼻子走，沈念舟不大甘心，奈何她没本事，只能低头。
李熙载的心机她是深有体会，外表冷淡与世无争的少年，骨子里却腹黑的很，心机之深，着手难猜。
“票。”两张票在她眼前晃了一圈，沈念舟伸手接过。
“VIP贵宾票？”沈念舟抬眸，不可思议捏了自己脸，“这票可不便宜。”
李熙载应了声，饮了口水，心中不禁感谢表妹周清兮，要不是她临时有课，送了他，他才懒得去什么游乐场，和沈念舟窝在家里打游戏，二人世界不开心吗？
等下，二人世界？
李熙载愣了下，修长手指并拢，捂了口鼻，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和沈念舟在一起时，他确实放松，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想与她在一起了？
李熙载瞥了眼正在拍照炫耀的沈念舟，少女嘴角翘起的弧度像裹了蜜，一定很甜，他盯着，越看越觉视线灼热，连她欣喜的后背线条都透着若隐若现的诱惑。
他正值青春期，李熙载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对沈念舟有欲望。
他一定是疯了。
可要是疯，为何只有他一人疯呢？
她不是他的“老师”吗？不该她陪他一起吗？
一起，一起做什么呢？
唇角在渴望着温润的甜蜜，李熙载不觉抿了下。
“明天是吧？那我们几点出发？”
“地铁过去吗？我看下线路，转线的话……”
“明天我们八点半出发怎么样？你没问题吧？”
少女因兴奋而逐渐透红的脸，宛若初春樱花飘落，在他心池激起点点涟漪。
逐渐鼓噪难抑。
“行，八点半。”少年应下她要求，又觉好笑，忍不住想捉弄她，“沈念舟，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早就谢过了。”少女欢乐查着旅游攻略，脱口而出。
可不是谢过了吗？她都谢过他奶奶个腿八百遍了，这也算谢了吧？
“你好像在腹诽我。”少年毫不掩饰揭穿，少女仓皇掩饰，“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贵人。”
嗯，接二连三让她花钱的“贵人”。
让她一次又一次倒贴的“贵人”。
“那就明天见。”扔掉手中饮料瓶，李熙载瞄了眼垃圾桶，又道：“晚上倒垃圾叫我。”
不快早就烟消云散的沈念舟，看着票不过脑的问了句：“李嫂不在吗？”
“这几天她都不会过来。”
“哦。那你一个人没事吧？”
靠在沙发上，后颈沙发一沉，她顺势微微仰头，对上一双冷静双眸，眼底的一片清明的少年，双手撑在沙发上，微微弯腰低头看向她。
唇瓣相距不过六十公分。
探手即可拂上彼此。
平静中的四目相对，又仿佛有什么在心底冒着泡，“咕嘟咕嘟”加热，喧闹声好像是心跳，又像是脑海中理智翻腾。
一瞬间，李熙载很想低头，但少女诧异的眸光令他停下动作，最后一只手盖在少女软嫩脸上，不轻不住晃了晃少女脸颊，碎发随着晃动挠着他心尖，痒个不停。
“你干嘛！”
抗议都像在撒娇。
“看小傻子。”
胡闹和调侃掩盖彼此心跳，只有指尖和温热脸颊知道，他们已陷入一场追逐游戏。
欲盖弥彰的想要自我欺骗。
骗自己，骗别人。
一间屋子，两个人，皆是动了歪心思。
“晚饭上楼吃。”李熙载开门，回头说道。
“李嫂不是不在吗？”
“我叫外卖。”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少年关上门的下一秒，沈念舟撞向抱枕。
完了完了，李熙载为什么凑这么近！
他不知道自己长得好吗？
年纪不大，挺会撩啊！
等等，这算撩吗！
她不知道，拿了手机就给闺蜜钱乐乐发消息。
沈念舟：【乐，我感觉我被撩了！】
钱乐乐：【你哪天不被人撩，你后知后觉吗？】
钱乐乐：【不枉唐路当你“狗腿子”这么久，你终于发现他一腔热情了？】
沈念舟冒出大大问号，她被人撩，和唐路有什么关系？
沈念舟：【你别拿班长大人开玩笑。】
看到信息，钱乐乐同情起唐路，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希望上沈念舟这么个迟钝女人。
沈念舟：【是我想太多吗？还是……】
按沈念舟个性，一定是她后知后觉，谁这么能耐，能让沈念舟察觉自己“魅力”？钱乐乐好奇的“小天线”竖了起来。
该不会是什么“情场浪子”？不然沈念舟这种明示暗示都接收不到“爱的信号”人，怎么可能察觉自己被撩了？
钱乐乐：【亲爱的，你要相信直觉，你一定是被撩了，但对方可能是渣男！】
渣男？
李熙载，渣男？
不可能，他每天生人勿进，别说冷着一张脸她见了怂，就是小区外的野猫见了他都闭了口。
这种人要是渣，她是不信的。
李熙载这人吧，心机是深重了点，但人绝对是好人。
比如催她上楼叫外卖……
一般人哪有他慷慨大方？
钱乐乐信息不断，吵得沈念舟无暇细思。
【到底是谁？】
【谁啊？】
【谁撩你了？】
【我认识吗？】
十万个为什么似的狂轰滥炸信息。
沈念舟仰头靠在沙发上，想了又想，想起片刻前的四目相对，暧昧至极，心跳又加速起来。
郑重的给钱乐乐回消息。
沈念舟：【是一个，很冷，但又很热心的少年。】
是我辅导的“学生”，一个总是不肯叫我“老师”，只爱唤我名字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