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正式开始,高校联合活动还有十几天,沈念舟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仰着头,想着今天无事可做,李熙载这两日考试,她既不用上门辅导,也不用去参加校内活动,时间突然空下来,连游戏都不想碰了。
沈念舟觉得自己运气蛮好的,遇到李熙载,有利可图不说,连游戏都能带她轻松上分。
无论她怎么“坑”,他总能想办法赢回来,玩游戏能看出一个人性格,李熙载就极其鲜明。
纵横“峡谷”,杀人如麻,为了全场MVP无所不用其极。
好处是:她可以随意“躺赢”,只要跟着李熙载,没有赢不了的局,只有“送人头”的她。
坏处是:他的勇猛助长了她的“送死”行为。
“菜”归“菜”,但绝不怂,最后,沈念舟总结,她没李熙载狡诈,所以她总是被人追着打,他太阴损,无时无刻不想着“阴”别人。
全场对方追着她“杀”,身后跟着李熙载埋伏。
活脱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就是“死不足惜”的“蝉”。
沈念舟曾后怕道:“你玩游戏都这么阴损,现实里,不会‘卖’了我吧?”
他要想算计她,她怕是至死也不能察觉一二。
李熙载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透着一股不屑,好像算计她他吃了什么大亏似的。
“你能‘卖’出几个钱?”
显得她没有自知之明。
也是,她确实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热浪滚滚,沈念舟为了给姑妈家省电,大多数时候用的电风扇,自从去李熙载家教书后,她恨不能日日到李熙载家蹭冷气,好吃好喝不说,还能吹冷气降温。
最关键——免费!
这两日气温攀升,沈念舟重又念及李熙载的好,“虽然嘴巴毒,满肚子坏心眼,人倒是很大方。”
他的零食任她随意品尝不说,连口味都同她分毫不差,近日她爱好边辅导边嚼零食,呆头呆脑说:“你倒是挺会买,我也爱吃这些,不知道的以为你去我家偷东西了。”
她未曾察觉他眼中得意精光。
李熙载:……就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特意记住了你爱吃的东西?
极其迟钝的女人,李熙载想,如此难撩,也难怪她初恋尚在。
“初恋什么的,哪有空?”沈念舟啃着薯片,严肃对他说:“你才高中,现在谈恋爱也算早恋,你可别因为恋爱无心学习。”
笔在少年手中转了几圈,忽而停下,少年白皙手指握了笔杆,嘴角堆着酸味,问:“你是怕失业吧?”
“当然怕,我这是对你负责。”
“你对我负责?”
“你可是高三啊!”
“哦,所以我比你小,你要对我负责?”
笔杆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少年的神情冷漠,笔却在他手中欢脱转着。
话题早已变味,唯有沈念舟丝毫未察觉,李熙载似笑非笑的嘴角泛出柚子甜香。
“我是你家教,自然要对你成绩负责。”
少年微微眯了眼,眼神飘远处,越过窗外高楼,越飘越远,似在自言,小声嘟囔道:“别的负责也行。”
薯片太薄脆,碎裂声掩盖了少年低语。
相识近1个月,隔三差五就见面,偶尔没有辅导,有难题李熙载也直接下楼找她,或者发消息找她询问,但大多数时候,李熙载的消息不过是询问她在做什么。
开始她还会打字回消息,后来愈发懒惰,直接拍了照片给他,李熙载也没抱怨过什么,回应也极其平淡。
不过随口一问似的。
“是不是太亲密了?最近总是同他混迹……”不是她辅导他功课,就是他“辅助”她游戏。
偶尔连晚饭也麻烦李姨多做她一份,李姨倒是挺喜欢她,“叫李嫂,李姨都行,小沈啊,不用拘束。”温和的老太太专门负责李熙载生活,自沈念舟当李熙载家教起,还未一次见过李熙载父母。
李熙载谈及父母,语气平淡像谈论陌生人,“他们常年在国外做生意。”
不由生出同病相怜之情,“那你一个人在国内?”
李熙载吃着饭,抬眼看了她一眼,莫明令她心酸情绪翻涌。
下一秒,李熙载讥笑声就闯进她耳中,“我有堂兄弟、爷爷,家里一群管家、保姆、佣人跟着我,这么多人已经够我烦了。”
顿了下,李熙载不怀好意轻笑,“沈念舟,你该不会在同情我吧?”
也是,他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住着大house,买东西不看价格,连随手扔给她的礼物都镶了钻。
“家里多的装不下,礼尚往来,今天辅导加2小时。”
甚至不给她反驳机会。
霸道,不讲理。
沈念舟仰头时间太长,换了个姿势,照旧热的发懵,咬咬牙,厚着脸皮给李熙载发消息。
借口……还是得找的。
沈念舟:【复习的怎么样?有什么疑问及时问我。】
李熙载回得很快,快到她怀疑他早就编辑好信息,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李熙载:【[/图片]】
李熙载:【这题。】
每次题目都刁钻的令她大开眼界。
沈念舟:【李熙载,你上的是高中吧?】
真不是她不会临时“百度”查题。
李熙载看穿她似的问:【是不是不会?】
笑话!
不会也不能让你看出来!
沈念舟:【你这题有点复杂,我确认下答案,一会儿上楼找你。】
感觉太刻意,又发:【当面讲比较好。电话里讲不清。】
书从少年面上慢慢滑下,顺着青春洋溢脸颊一直落,少年的眉目从书页中显露出,冷淡的模子,神采飞扬的眉目,精光毕露。
是奸计得逞的笑脸。
李熙载:【行,等你。】
这么刁钻的题,他不信她能知道,估计这会儿在“百度”查答案吧?
想到她倔强的模样,理不直气也壮,着实好笑。
忍俊不禁笑出声。
就知道她想来,不然不会主动发消息,每次主动都是有所图,刚好,他也贪恋她所图的模样,小心翼翼维护她小小“坏心思”。
纵容她每一次骄傲小表情,怎么说呢,很是可爱。
忍不住想伸手捏她脸,又不得不克制自己。
“为了你,我得费尽心机当一回‘笨蛋’。”
笔在少年骨感指尖旋转,等待的时间漫长起来。
“太慢了。”李熙载靠在门边抱怨,语气不满,眼神却明亮,视线落在少女急躁而通红的耳根上,粉粉嫩嫩,像春日樱花。
沈念舟边换鞋边解释道:“起床洗漱换衣服不要时间嘛!”
李熙载看了下手表,疑惑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沈念舟:“下午一点……”
李熙载:……
少年烦躁揉了揉自己头发,略显烦躁的轻啧一声,“过来,先吃饭,李婶烧多了。”
沈念舟眼睛都冒了光,“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
李熙载没有回她,不经意眼神扫过少女欢乐神色,真是傻的不透气,从来没想过是他为她而留。
所以细枝末节的小心思,她该不会都没入心吧?
面对面坐一起吃饭,李熙载夹菜速度慢了下来,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狼吞虎咽的少女。
花花世界诱惑那么多,她如何能独善其身遇上他?
李熙载想,大约她坚强的让自己不在意,不在乎周遭,所以无坚不摧。
柔软的外表,宛如磐石的防备。
他能做什么呢?
“还剩最后一块鸡翅,你吃吧。”嘴上劝他,眼神却不舍,水灵灵的目光在他和鸡翅之间来回,“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李熙载停箸,伸碗,“太远,夹不到。”
摆明要她夹给他。
埋怨似的夹了鸡翅到李熙载碗中,不舍的含着筷子砸吧嘴。
无视沈念舟“可怜”样,李熙载大口吃起来。
“沈念舟,我亏待你了吗?”
话说出口,带着三分暧昧,餐边槐花枝丫落下一片。
黑色石板桌上一点白。
“什么?”
“打游戏带你,零食随你吃,最近连功课都没找你茬,我哪对你不好,鸡翅都不肯让给我?”
难得李熙载一口气一大串话,沈念舟乖乖听话,毕竟她理亏啊,吃人家饭还惦记人家碗里的……
确实不应该!
她要反省下自己,最近可能太熟悉,放肆了。
“我哪有不让你……”心虚的声音,“那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恩情?”
哼唧完,沈念舟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等她细想,李熙载又道:“我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奖励?”沈念舟不解蹙眉。
李熙载:“如果期末考试能考好,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沈念舟嘟囔:“考好不是我的功劳吗,怎么还得给你奖励……”
李熙载强词夺理,“奖励我是个好‘学生’。”
也不是不行,沈念舟想,她既然是他家教,他成绩高,她应该高兴。
就是不知他要什么……
“什么奖励……”沈念舟心中默念:千万别说是她的家教费!
上次从她这里坑蒙拐骗的1000块还没还她!
虽然后来他家里人给她涨了兼职费……
但这是两码事!!!
李熙载放下碗筷,似有若无舔了下唇边,优雅擦了擦,手臂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瞧着沈念舟,似有若无的笑容。
不用想都知道他在算计她,沈念舟大脑CPU烧干也没猜出他要做什么。
“……你……直说。”
冷眸中不见丝毫波澜,只有手指晃了晃,像在盘算什么。
“带我出去玩。”
“去哪里?”
“游乐场。”
“哈?”
“我长这么大,没去过,总不能一个人去吧。”
“你爸妈呢?”
“忙。”
游乐场啊,她也没去过……
从小她就没有人陪伴,好像也没有人说带她去过,这么多年她也未曾想过。
她的生命里,好像从未有过别人的“快乐”。
李熙载和她一样。
无论贫穷富贵,他们之间距离多远,有些心情,他们是一样的。
沈念舟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感觉,是她在心疼别人,心疼自己。
轻轻呼吸声,间隙落花声。
少女柔唇轻启,气若幽兰,微微笑了,“好。”
就当我们圆梦一次我们遗憾的童年。
这一次,你有我,我有你。
不会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