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笔，沈念舟有点懊恼，说有家教经验吧，仅仅只是半学期“为人师长”。
面对高三考生，是第一次。
之前被金钱蒙蔽双眼，现在冷静下来，不知自己能否胜任。
高三面临高考，多年努力在此一举。
要是“栽”她手上，啧，良心不安呐！瞬间压力暴增。
文综需要记的“知识点”颇多，之前看李熙载的错题，错的离谱，知识点混乱，得酌情调整辅导重点和针对性。
李熙载重写错题时，沈念舟也没闲着，拿了纸张和笔，认真写着教学思路。
一笔一划，“树状图”写的很细，沈念舟写写停停，未察觉边上李熙载早已停了笔。
少年人的目光不可测的，随着她笔尖走走停停。
片刻，视线又落在她侧面，小小耳垂很是饱满，粉粉嫩嫩很是可爱，李熙载视线热辣起来，急忙瞥开。
忍住伸手捏一下的冲动。
很是好奇，什么手感呢……
打住！
肯定会吓到她，他得安耐住。
等沈念舟收笔，李熙载开口道：“写完了。”递了试卷给沈念舟。
沈念舟接过，一一看过去，解题完美。
“错题记得多背两遍。这个，是我按照你错题方向列举的问题分析、解决方法、复习重点。你看下，有没有什么疑问。”
李熙载悠哉转着笔，面上漫不经心，实则内心惊叹。
本没指望“迷糊大王”，不添乱就不错，可当沈念舟拿出教学思路，内容之细，知识点之广，超出他预计。
比他想象中负责多了，原本只是诓她想做作弄一下算了，不想她如此上心。
不枉费他做戏一场。
如此认真负责，计划中，他只想应付几堂课了事，不想，现在竟开不了口，狠不下心，骤然生出几丝敬佩之意，反显得他报复心十足，稚气未脱，争强好胜。
少女太过轻易忽视他，一而再再而三，虽非故意，到底激起他“好胜心”。
心高气傲的李熙载备受打击。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女同学笑着小说里的台词，李熙载听见不觉自嘲，好像，也不全是“发癫”台词，男人啊，还真是幼稚，自尊心使然，非要引起他人重视才行。
对，他就是这么幼稚。
“沈‘老师’物理、化学如何？”李熙载表情冷淡，询问时眼神瞟向少女圆润耳垂。
春日樱花般粉嫩诱人。
“不是特别好，不过，可以试试，哪一题？”
李熙载不动声色在纸上默写题目，“这题。”纤细的少年指尖，轻轻推动草稿纸到沈念舟面前，轻点。
纤细，却有力，指间骨骼凸起，流畅，骨感。
像在叩问她心门。
沈念舟心脏突突直跳。
“这题啊……”
拉长的尾音暴露她的“短板”。
她会就见鬼了！
这是高中生该学的内容？虽然她物理一般，但这明显不是高中生该学的！超纲了喂！
可，说自己不会，又很没面子啊！
“这题超纲了，要不……我帮你问问人？”
沈念舟为难苦笑，心中不住祈祷，面前的“财神爷”阴晴不定，瞧不出喜怒哀乐，自己似乎还“得罪”过他，他大约是报复，蓄意为难，这要是跟他父母一告状，她好日子就到头了。
讨好的表情太明显，李熙载心中微痒，似有万千绒毛挠心挠肺。
“没事，本来也不是你教学范围，这道竞赛题，我随便问罢了。”
语气平静，沈念舟却嘴角一抽。
小觑她是吧？
冷嘲热讽她是吧？
还竞赛题，他理科强又怎样，文综不还是得请家教吗，不然哪有她什么事？
沈念舟假笑，“竞赛题啊，你还参加竞赛？”
潜台词：你小子想耍帅为难老娘是吧！
李熙载转着笔，道：“本想找老师检查……”
意思是，他已经写好了，但不知道正确与否，所以想找老师检查，但是今天有她的补习课，所以顺便问她，结果，她却一窍不通？
“也是，挺难的。”
李熙载慢慢抽回题目纸，刚挪了半厘米，被沈念舟一把按住。
两两对视，电光火石。
“检查下还是可以的，我刚才是……怕……怕你让我帮你做作业……”
“死鸭子”都没她嘴硬。
“这样啊——”
“啊”字尾音转了几圈，上扬下坠，沈念舟的心也跟着李熙载的语调跳上跳下。
过山车般的心跳。
不易察觉的嘴角弧度，李熙载递过自己竞赛试卷，“这道大题，没把握。”
少年的手指太过惊艳，细长白皙，根根分明，骨骼清晰，每次他伸出手，沈念舟都忍不住狠狠心动。
相比之下，自己的小“爪子”，握拳宛若小白馒头。
人比人，气死人。
“我帮你检查，你也别闲着，把第一章第一课重点整理出来。重点内容用红笔标记。握一会儿检查，缺的我会帮你补齐。”
“老师”的威严还是得树立下，虽然……对方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身高不占优势，气势不能输！
“总结也是一种学习手段。”沈念舟自信微微点头。
李熙载应了声“明白”，乖乖听话，自己认真总结知识点。
比起辅导活泼的孩童，还是长大些的高中生能稳当些，沈念舟长吁一口，不给她找麻烦的学生真是“可爱”。
对李熙载的好感度提升1个百分点。
半分钟后，沈念舟就想扇自己耳光。
“沈‘老师’，你确定你没问题？”李熙载表情冷淡，但眼神多了几分戏谑，沈念舟瞧得分明！
她只是物理不精，但不代表无知！
好歹也是东申大学“高材生”，岂能被高中生瞧不起？
“虽然有点难，但我理综也是拿了高分的。”
不能被小觑！赌上东申大学的名誉她也不能懈怠认输！
她以学校为荣，学校不能以她为耻吧！
“这样啊——”李熙载尾音总过长，不知在盘算什么，沈念舟总觉得心惊肉跳。
“沈‘老师’如此有自信，不如，我们打个赌？”
清冷的少年转着笔，懒懒洋洋睨了沈念舟一眼，继续道：“就赌沈‘老师’能不能检查出我的错题。”
少年狡黠双眸一蹙，“就当是，你成为我‘家教’的考试。找出一题错题，我给你100，漏一题，你给我100，如何？”
不等沈念舟否决，李熙载又开口道：“当然，你可以现在就选择放弃。不过东申大学的学生，应该有能力吧？”
他话几时这么多，这么能逼死人了？还是她错看他，以为他话少乖巧？
还不如躁动小学生可爱，这李熙载简直是恶魔！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高薪”家教工作，岂能被他三言两语唬住？
“你怎么知道输赢？”
“既然要检验当我老师资格，自然要出点难题，这卷子，我故意写错的点，我当然知道。剩下的，就麻烦沈‘老师’找出来。”
“如果能找出更多错呢？”
“那，自然有当我老师资格，我会毫不犹豫向父母汇报沈‘老师’的能力考核结果。”
退无可退，背水一战啊，沈念舟心里恨恨的，牙根痒痒的。
“行，没问题。”
证明她实力的时候到了！
虽然是刁难……她又不是来辅导物理的！
但细算一番，好歹凭她的实力，高中题目而已，找出几个错应该不成问题，就算输给李熙载，倒贴几百钱，那也是他的钱！
前两次的试课费，他家里人可是早就给她了，她才不吃亏呢，只要哄好了这“大祖宗”，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算盘”打得震天响，太过明显，李熙载想无视她的小表情都很难。
十五分钟后——
“叮。”
李熙载看着到账的1000元，微微一笑。
“感谢沈‘老师’倾情赞助本次赌约。”
“愿赌服输，我是很讲诚信的。”
讲归讲，心却是在滴血的，1000块啊！这得多久的生活费啊！她甚至倒贴了200块！
李熙载这个小兔崽子，这仇，她记下了，居然坑她钱！
他不是很有钱吗，需要沦落到坑她钱得地步吗！
“为人师表，沈‘老师’确实当得起。”
李熙载晃了晃手中竞赛试卷，以及上面圈着沈念舟找不出的错题，李熙载收好试卷，“宽慰”道：“不要灰心，沈‘老师’，下次再接再厉。”
说好的文综辅导，最后成了李熙载给沈念舟上物理课。
杀人诛心李熙载。
“今天……就到这里吧……”沈念舟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双目垂泪。
再教下去，她怕是得卖身还债不可。
“谢谢沈‘老师’‘赐教’。”李熙载声音平淡，落入沈念舟耳中就别是一番讽刺。
谁家辅导不成功还倒贴钱的？非她莫属了吧？
“沈老师”三个字，从李熙载口中说出，总感觉他特意加重“老师”二字，似有所指。
沈念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这“大祖宗”了，他似乎颇为期待她出糗。
津津有味欣赏着。
多少，有点变态嫌疑。
“无妨……我……能力有限……”
不仅智商有限，小钱钱也有限！
“沈‘老师’教学有方。我很满意。”
李熙载晃了晃手机，沈念舟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李熙载面上冷淡，声音却愉悦，道：“那么，明天见？”
沈念舟：……见你个大头鬼啊！
回到姑妈家，门一关，沈念舟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老娘的小钱钱啊！！！！魔鬼啊！！！！李熙载你个王八蛋！！！你最好跟你父母说好话，不然老娘冲上楼敲碎你大门！！！！我的1000块啊啊啊啊——”
哭声，响彻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