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败涂地

    文青黛没有等太久。

    几乎是她刚巧活动开,辛枝就推门进来了。

    判断出辛枝没有受哪怕一点伤,也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便兴致勃勃地邀约,“你还需要再准备一下吗?”

    “不用,”辛枝说,“在哪儿打,你应该已经挑好了地方。”

    从辛枝的应答和神情中看出她纯粹是强撑着精神。

    就用这种状态敷衍我吗,文青黛不爽,于是话里带刺,“你怎么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强颜欢笑得好明显,真是差劲的伪装。”

    但又不等辛枝辩解,“走吧,”文青黛此刻对她不明缘由的低沉心境不感兴趣,“希望你没忘记你答应过我要全力以赴。”如果辛枝敢怠慢这次对战,‘就别怪我碾碎你的一切。’她想。

    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考验纯粹身体素质的机变与对撞。

    文青黛知道辛枝刚踏入灵纹使的世界,对身体的淬炼不过刚起步,而且并不热衷,反而是得过且过的漫不经心。

    她不需要毫无悬念的胜利带来的优越感与自我认同,反倒更好奇在她的全力相逼下辛枝能做到什么程度。

    辛枝也知道这一点,并且做好了为满足文青黛而大出血的准备。

    文青黛将场地中潜在的干扰因素全部剔除后,提醒辛枝,“来了。”

    话音落下,她令灵纹游走到右拳,身形鬼魅地逼近。

    近身黏住了躲避无门的辛枝,她挥拳,却只是打到了看不见但存在的坚硬金属质地的东西上,距离辛枝的身体还有一段距离。

    但这不成问题,文青黛勾唇,她得到了灵纹的反馈。

    那东西能挡住她,本质上依凭的是能量阻拦,而她的【生机攫取】也可以针对能量。

    看到系统面板上道具状态显示的效果减弱,辛枝瞪大了眼,“变态啊。”她感慨。

    然后当机立断放弃了龟壳战术。

    文青黛的优势是从小积累起来的对战经验和超高身体素质,【生机攫取】新表现出来的能力也强到惊人,她琢磨着。

    想先把两个人隔开以消耗更想要接近的文青黛是不可能了,【生机攫取】令道具完全生效虽然需要一段时间,但在被隔开的情况下,辛枝也没办法进行阻碍。

    不过,这一点时间,也足够她施行干扰了。

    趁文青黛蚕食系统道具携带的能量,辛枝用崩溃值令道具升级,[要能黏住她一段时间的,别让她脱身。]她吩咐系统。

    按照她的要求,系统迅速对道具效果进行更新。

    得到升级已经完成的答复,辛枝扑向文青黛,计划在文青黛附着灵纹的右手被困住,尝试脱困却失败,明显表现出焦躁的时候,【增强】自己的灵纹加倍放大文青黛的焦躁,然后封印她的灵纹。

    没办法,菜鸟想要战胜老手,就只能抓准老手失误的那瞬间尝试翻盘。

    计划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辛枝的谋算的确全部奏效了,只除了一点。

    然而只要有那“一点”在,辛枝恐怕永远无法胜过文青黛。

    察觉到自己情绪异常的那一刻,文青黛出色的战斗素养很快就帮她调转注意力,警惕提防着即将到来的袭击。

    纵然辛枝装备了可以迷惑敌人的道具,却依旧在即将成功击中文青黛的时候被精准闪躲避开,下一秒就是被反制。

    被缚住手压在地,辛枝问:“你怎么做到的?”脸被压得变形,所以有些口齿不清。

    “大概是猎物的直觉。”文青黛说。

    辛枝:“猎物?”

    文青黛解释:“常年处于猎物地位,就会对可能伤害到自己的行为异常敏感,哪怕只是风吹草动。”

    “不过,”文青黛说,“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蹩脚的猎人,太冒进了。”太心急,不够谨慎,思索不完备。

    “我想要的可不是单方面殴打。拿出你的全力来啊,笨蛋。”她没发泄痛快,于是要求道:“再来!”

    尝试了各种办法,却还是被文青黛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压制,辛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痛得几乎快要离她而去。

    然而文青黛还向她要求再来,吓得辛枝连连求饶,“不来了不来了,真的来不起了。韭菜长再快也经不住割了一茬又一茬还连根拔,真来不起了。”

    体力见底了,崩溃值也快见底了。

    她还要留100好活到明天呢。

    文青黛将信将疑地把辛枝从地上提溜起来,拎着她胳膊的动作像是抓兔子耳朵。

    看着似乎只要她一松手,就能按原路径软倒回去的辛枝,文青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好丢脸。”她嫌弃道。

    “又不是丢你的脸。”辛枝跟她呛声,“哦,我懂了,主要是不能落了你校长的面子是吧。”十分阴阳怪气。

    拧了把辛枝腰间嫩肉,听到她痛呼才罢休,文青黛回敬道:“累成泥了也拦不住你嘴硬。”

    辛枝冷哼,“我浑身上下就嘴嘴硬,不够硬的都被你拆过一遍了。”

    “一晚上应该够你把身体零件重组吧,”文青黛把她抛到床上,“别忘了把落后的更新换代,连你的脑子带身体一起。”

    量辛枝大概没精力收拾东西,文青黛自觉开始收整进行。

    就当是报酬好了,她想。

    没听到辛枝逞强的话,文青黛有些意外,要不是能听到辛枝绵长的呼吸,恐怕会以为她精疲力尽而亡了。

    就在她以为辛枝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辛枝向她发问,应该是向她发问,这个房间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你杀过人吗?”辛枝问,不等回答,又接着问:

    “你会杀人吗?”

    文青黛听见了这两个问题,更多的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无助,于是转过身看她。

    却看见辛枝挡着眼睛。

    是灯太刺眼了吗,她想,总不会是哭了吧。

    排除那个太离谱的可能性,文青黛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两个问题。

    “杀人,”她说,“杀人的确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解决矛盾,解决烦恼,解决缠绕成一团乱麻的现状。”

    “但杀人并不能够一劳永逸,反倒后患无穷。”文青黛回忆自己的见闻,“杀人是不被社会公约允许的。如果杀了人之后还想要维持原有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关系,就得耗费百倍于杀人的精力去掩盖已成现实的行迹。”

    但人和人也有不同,“神经坚韧的人之后的生活大概容易一点。但如果精神衰弱,道德意识不够淡泊,又没有承认自己打破了社会规则的勇气,没有应对之后一系列即将到来的具有极高压迫性的探究与注视的觉悟及准备,恐怕会很痛苦。”她亲眼见过后者是如何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最后,“傻子才会想着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她总结道。

    ——“杀人是单行道。”

    [这很文青黛。]这句话不能够对文青黛说。

    所以辛枝是对系统说。

    长篇大论完毕后,没能够从辛枝那儿得到回应,文青黛耸了耸肩。她大概能猜到,这家伙说是出去跟人约架了,但估计架没打成,还被弄得有点怀疑人生。

    也就这时候,文青黛才察觉这段时间被她忽视的一个事实。辛枝才十五岁呢,这个年纪,的确容易心智不坚,她想。

    要安慰吗,要怎样安慰,文青黛难得有些踌躇。

    余光瞥见桌子上被随手放着的一封信,她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文青黛从桌上拿起信封,戳戳辛枝的手臂,等辛枝露出眼睛后,将信封在她眼前挥挥,“你那挚友寄给你的,那时候你还没回来,所以帮你签收了。拿去,别说我昧了你的。”

    没管逃也似的迅速离开的文青黛,辛枝给自己上了个治疗道具,就着躺在床上的姿势把信拆开。

    高举着手臂将信纸挡住烧人的白灯,看透光的字。

    辛枝昨天寄给尤稀灯的信上告知了她要去旅游的事,并留下了定好的宾馆的地址,但真当她收到了尤稀灯的信,还是很惊喜的。

    辛枝写给尤稀灯的第一封信里全是日常,于是尤稀灯也回应她分享自己的日常。

    这十几日里一直是你来我往不曾间断的书信相交,纵然并没有生活在一起,却比共处一室的人还对彼此一天里的经历了如指掌。

    一开始只是不好意思不回应,但发展到如今,尤稀灯已经真心认可了她和辛枝之间刚育出苗头的友情。

    最初,尤稀灯念着辛枝刚失去母亲,顾忌着不与她说家庭相关。后来从信中了解到辛枝是真的不在意,甚至可以开玩笑,才开始试探着松懈之前的严防死守。

    虽然不清楚开玩笑是因为并不忌讳痛苦,还是想借此消解心中痛苦。但尤稀灯还是顺应着辛枝的提问回答关于家庭的感受。

    只是依旧有意克制分寸。

    “母亲和父亲是利益结合,并不亲近。”

    “家中事务全由母亲一手把控,她的控制欲很强。对母亲而言,父亲是外人,而我则是半个外人。”

    “但母亲不曾亏待过我什么。她会想着为我安排好一切,但在落实之前也都会先问过我的意见,就算我的意见与她相左,她也只是皱着眉头跟我探讨,再皱着眉头进行更改。她总是皱着眉头,双眉之间的褶皱堆积着她心甘情愿甚至乐在其中的操劳。”

    “父亲并没有介入过我的生长轨迹,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说,但他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透明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母亲的要求下屈从,还是半不情愿的配合。”不过,“我也不在意啦。”

    ……

    “我不讨厌现在的生活,虽然没什么明亮激烈的快乐,但也很少遇到不开心。”

    尤稀灯在信里写道。

    看完尤稀灯的信之后,辛枝将契约灵纹的效果逆转,抑制自己的感知,并尝试着保持这种状态。

    [系统。]她唤。

    得到回应后,她要求,[查一下聂霜竹和乔烟景的位置。]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辛枝勾起嘴角,却扯得还未痊愈淤青疼,她嘶了声,[把聂霜竹的信息传给乔烟景,包括他十年前弑亲的事。]她要他偿还从前侥幸逃过的代价。

    听到后面的要求,系统向她确认,[十年前的事,我没找到证据。]当时它就跟辛枝说过。

    [只要发过去就好,]辛枝说,[乔警官会去查的。]

    他会像闻到血腥的食人鱼,紧追不放,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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