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

    翌日清晨,林清又把季芙拉起来转悠。

    除了一些吃食,零嘴,季芙还去了海识城内的学府,恰巧碰上昨日不知写甚的小胖子。

    小胖子今日眉头舒展许多,他一眼注意到了林清他们。

    “林大人,今日我押中题目了。”小胖子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讲道,“先生布置了三个题目,我全部都押中了。”

    林清意外地摸了摸小胖墩的头。

    季芙随着林清在此处闲逛,发现此处的女子和男子人数差不多,“这是我为母...芙姨创办的学堂,母亲以前最爱读书,您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需要改变的?”

    “林大人,帮帮我们找找枝枝!”说话间,一位妇人冲到面前,跪倒在地上。

    季芙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那名男子,不就是枝枝的父母吗?

    “枝枝,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小女孩吗?他们身上有她的气息。”林清问季季芙。

    “正是。”季芙回答道。

    “姑娘,枝枝现在可好?”枝枝的母亲求救地看着季芙。

    就在季芙纳闷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女儿这件事上,这二人甚是提防这林清啊。

    林清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那小姑娘在地宫中吃香的喝辣的,好的不行。”

    季芙尴尬地打着圆场,“是哈是哈。”

    林清已经计划好接下来的行程,但因为这一变故,也只好提前回到地宫。林清对计划的变更并灭有多说什么,季芙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林清的郁郁不乐以及不安。

    季芙以为是计划被打乱产生的不快,许诺林清明日一大早就会和他一起出地宫。

    回地宫的途中,林清却归心似箭,连之前的马车都弃之不用,使上了法术。这严峻的氛围让季芙猜想道一定地宫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此时的枝枝正在法音身边喂他吃药。

    “枝枝,你还没有长高。”法音一脸遗憾。

    “大人,你忘了,我不会长高的呀。”枝枝满不在乎地说道。

    “三年前,你本该长大,我们的三年之期就在今天。”

    “三年之期?”枝枝还在想着三年之期的事,不一会就感觉眼睛困得睁不开,她恳切地看着法音,“不要...”

    原来这枝枝和这海识城内的人不一样,她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泥人。多年前,枝枝只是林清捏失败的泥人,法音觉得可怜,就用自己断掉得一根小拇指给枝枝。阴差阳错,美居士又成为枝枝的父母。

    枝,骨节也。

    法音从地宫底下出来后,已知自己时日无多。他取下一根肋骨换进枝枝的体内,原来幼童模样的枝枝慢慢抽条成少女模样。

    法音原本苍白的脸也已经变成青灰色,身体摇摇欲坠,赶过来的季芙正好扶住了他。

    枝枝父母扶起女儿,“快醒醒,枝枝。”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在这?”少女模样的枝枝悠悠转醒,她看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她已经和季芙差不多高了。

    “枝枝,你没事吧。”

    “林清,快看看法音他怎么样?”

    “回天无力。”林清摇摇头。

    就在这时,地宫又陷入了剧烈摇晃中,远处有一方正在快速塌陷,四周不断地有泥块砸下来。

    这一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一副大厦将倾之态。季隐听到动静,冲进来。

    “这地宫快塌了,我们要赶紧想个办法。”季隐用剑替季芙挡住坠石。

    “没有别的办法了,芙姨我们赶快离开。”林清拉着季芙,地宫外面冲,一边还不忘记安慰她说,“虽然海识城花了我很多心血,这里很成功,但是以后我还可以打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海识城出来。”

    “林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季芙问他,“不能保全现在的海识城吗,那海识城内其他人怎么办?”

    “没有办法,法音已经镇压不住地宫中的符印了,地宫中有符印镇压我,现在短时间之内找不到一个像法音一般神力的人,还需和海识城有机缘。”林清说着把打量的眼神放在了季隐身上。

    季隐神力完全可以和这符印相抗衡,不行,他和这海识城并无机缘,还需加上季芙才行。

    他不能亲眼看见母亲的消失,他要保护母亲。

    “到时我会打出通道,让海识城连接到外面,到时候他们便可以逃生。”林清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林清,他们不过是泥人,一进去这种通道,便会四分五裂。”季隐揭示出林清隐藏的残酷的事实。

    地宫上空,巨大的流失石伴随着火星从从中砸下来,划出一道道火线,海识城内的人四处逃蹿。

    等到几人从地宫底下出来神像附近时,这里并没有好到那里去。神像中央空旷,他们都来寻求神的庇佑。

    “林大人,救救我们。”

    “林大人,您来了。”

    众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坠落下来的飞石太多,已经毁掉了一些房子,还有一些飞石咱中了行人,他们只能躲在屋子内免受飞石的干扰。

    “林清,快救救他们!”季芙对着林清说道。

    “芙姨,你希望我救他们吗?”林清看向季芙。

    季芙认真地看向林清,“他们虽是泥土所生,但也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人,林清,假如你有能力,我希望你能去救他们。”

    “母亲,我明白了。”

    救下海识城的办法很简单,地宫本就是为了困住林清,只要林清甘愿戴上镣铐,在地底下安安分分地待个几百年,那么海识城这场危机自然会迎刃而解。

    季芙看见林清走向镣铐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林清,你要去做什么?你早就知道这些了是吗?”

    “我去偿还自己应当承受的后果,只不过是废了些时间而已,如果这样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还我自由身,那这几百年的时间也算花的值得。待百年过后。我有更多的时间和母亲呆在一起,这海识城还是你喜欢的这个幻境城。”

    卡地一声,林清已经将那束缚戴上,他的面部因为这沉重的束缚开始变得狰狞。

    这山崩地裂才有缓和之势,众人正要缓上一口气之时,地宫大殿中神像突然倒塌,眼前的危机并没有真正的解决。从地底下不断地钻出土地兵,

    他们求救的看着林大人,口中喊着 ,“大人,地下好烫。”

    “怎么会这样?”

    “我已经戴上镣铐,为何还会这样。”林清不解。

    “糟了,这地底下的封印因为法音待的太久,已经染上了法音的气息,光凭林清一人恐怕无法完全解决。”季隐说道,“这地底下的封印已经喝了法音的血,受法音的供养,要完全的镇压这个封印还要...法音的献祭。”

    不远处的法音听到这话,将手中的血放出来。

    “神,不要。”枝枝摇摇头。

    “法音,你与海识城的人素不相识,过去我将你困在地底下十年,今日我还你自由。”林清开口劝阻道。

    两人的关系不仅仅是囚禁的关系,在地底下的许多时候他们还是,之前,法音林清有怨,他是他困在此地十年的因,没有这十年,他也不会这么快入道。

    “林清,我时日无多了。你可知海识城内的人的祷告我也听得到,我既是他们的神,便愿护住他们的平安。”法音说道,他能阻止“来不及了!”

    若是现在还不能阻止海识城的溃崩,那么之后海识城恐怕也很难修复了。

    “为什么?”季芙不解,明明差一点法音和她母亲团聚了,她的母亲就在幻境之外等他。为何崩塌一定要在此时?一定要有有人牺牲吗?

    至少让法音见到他的母亲。

    “法音修的道是佛道,是渡千万人。”季隐告诉她。

    “倘若今日能用我的微薄之力保全海识城,那么我便成全我的道了。”法音释怀一笑。

    海识城的百姓跪在地上,开始一遍遍地唱着铭文, “我等罪民,请神削我泥身,断我筋骨,渴饮我血,洗我罪恶,我等愿长跪于此,侍奉左右,请神息怒...”

    成千上万的血流进地底下,封印就像一个饥渴的婴儿一样,从母亲的怀中汲取营养,好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

    眼看几人就要支撑不住,甚至海识城的子民也会神魂受损。

    “法音的血可以,我也是和海识城有缘之人,那么我的血是否也可以?”季芙问道。

    她必须做一点什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结局变坏。

    “芙姨,我也有血,我可以护住海识城。”林清连忙开口道。

    \"阿芙,他的血对这没有用,你确实与这海识城有缘分,你的血或许可以破局。\"季隐没有阻拦季芙,他知道这是季芙想要承担的责任。

    “你既然叫我一声芙姨,那么我当然应该先护住你。”

    事不宜迟,季芙用林清送给她的小刀迅速划开一个口子,从青色的血管里涌出来新鲜的血液,汇聚成一根血线流淌进地底。季芙的血流进地底,地下的封印对其他人的血液一下子失去兴趣,开始不断地从季芙这里获取新的能量,季隐在后面替季芙输送法力,过了一会。黑沉沉的土地这才像是吸饱了一样。

    海识城这才彻底地归于平静。

    “这是什么鬼封印,怎么还吸人血?”季芙忍不住骂道。

    季芙觉得此刻有点像是前世刚去献血后的状态,整个人晕乎乎的,有点提不起力气,这头重脚轻的感觉委实让她难受。

    “神,你怎么了?”不远处的枝枝在法音旁边。

    法音晕倒在地,星星点点的光亮正在从他的周围消失。

    “神魂在消散。”季隐试着给他输送神力,他就像是泄洪的闸口一般,进入体内的修为又马上漏出。

    “多谢道友施以援手,不用试了,我想请求二位多照应一下母亲。”法音断断续续说道。

    “好。”季隐回道。法音虽不知季隐是何来历,但季隐的修为强大到已经和天地浑然□□天成,他无法感受他的修为,得了他的保证,他便可以安心了。

    法音将疲惫的眼神投向枝枝。他对枝枝的期待,是不一样的。

    枝枝明白法音有话想对她说,“神...”她一开口便抽噎着说不出话。

    “枝枝现在是大人了,以后要健健康康长大。”法音抬起手,想要摸枝枝的头。

    最终还是无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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