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头

    “我儿深明大义!”季王开怀大笑。

    这个结局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林清现在已经是半个修仙人了,如果惹得他发怒,宫中也有真正的修仙者,普通凡人也是受不住。

    季王又是大赏林清和长公主,各色珠宝,奇珍异玩,都鱼贯进入长公主的宫殿。甚至还命人在宫中给林清新修一座宫殿,让他潜心修道。要知道,就连皇子,成年了也得搬出宫殿,自行辟府。

    “母亲,你可是自愿和那月回国国王联姻,你若不愿,我有办法,到时我们可以逃出王室,我们母子两去别处生活。”林清学会了土遁术,一连逃跑几十公里不是问题,他如今也可以捏出和活人相差无及的泥人,只不过现在做出一个泥人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要想将他们变成一个真正的人,还要不断教他们学习。

    这些没有人知道,光凭泥土,他就能创造一个活人,这些活人刀枪不入,没有血液,即便受了上,用新鲜的泥人糊在伤口上,就会复原如初。

    这对一个国家的王来说是天大的诱惑,意味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拥有一支精卫兵。如果有人知道,他和母亲将陷入危局。

    林清年纪小,可他一向不喜欢把人想的太善,以免最后自己承受恶果。小时候在冷宫中,他把馒头给了一个濒临饿死的小宫女。然而就在第二天,这个小宫女就跟嬷嬷揭发他,私藏冷宫食物,让他挨了一顿毒打。

    “母亲是自愿的。”长公主看着他懂事的孩子,“清儿,母亲想问你,你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林清摇摇头,“母亲,我不想知道。”倘若这人有情有义,那么母亲这么多年就不会不去寻他。在他十五年都没有出现的人,最后是当他已经死了。“我只要长长久久地和母亲在一起便够了。”

    长公主顿时泪如雨下,抱住林清,“好孩子,母亲让你受苦了。”

    林清的话也让长公主更加坚定他的想法,她的孩子,会像仙人一样自由自在地活着。至于他是谁的孩子,他的父亲,这些都并不重要了。

    林昭并没有让长公主母子待更长时间,在季国宫中休整三天,便以月回国朝中有要事为由,要回国中,长公主作为未婚妻子,自然也要随他一道去月回宫。

    林昭已有皇后,可这长公主地迎娶之礼却丝毫不输皇后之礼。

    季王以为长公主生了孩子,婚事不会太隆重,毕竟只是纳妃,这场面让季王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笑容。在后来的三年间两国之间的这桩婚事也沦为一桩美谈。

    林清虽是长公主之子,但也快成年,自是不能跟着母亲一起。只是送长公主出嫁之时,林清跟着长公主的轿辇,足足走了百里地,直到快走到月回国边境才缓下步子。

    再送,会让母亲为难。

    轿辇上,林昭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婢子的怀中,面若无人的和长公主调情。在对面的长公主坐立不安,她听到轿子旁边林清的骑马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她在心里默默叹气,山高水远,别送了。

    “王上,可否让人给他传句话。”长公主怯怯地看向林昭。

    “徐妃养了一个好孩子,想最后跟孩子说几句话,此事不必问过孤。”林昭到是今天开口对长公主说出的第一句话。

    内侍驭马到林清身边,“殿下别送了,长公主快到家了。”

    林清停在远处,对不远处的马车喊道,“母亲,孩儿不送了,以后还希望母亲以身体为重。”

    前方的马车卷起一阵沙土,那马夫的鞭子好像更用力了,就在林清以为得不到回复时。

    长公主从车边探出大半个身子,用力地朝着林昭挥手,她忘记自己公主的身份,只有一颗向孩子殷殷道别的心,“清儿,照顾好自己。”

    “你不要命了!”林昭大声训斥她,抓着长公主的小腿,将她拉回马车。

    “母亲,清儿会写信给您的。”林清的声音逐渐消散在风沙中。

    林清回宫后,向季王拒绝了在宫城之中再造一座宫殿的恩赏,此举既劳民伤财,且修道无法专注,他便自请去白云观清修。

    这白云观位于季国边境,正是两国交界之处。

    林清也只想离她母亲更近一些。

    长公主一行人足足在马车上呆了三天才回到月回国皇宫内。

    凤倾宫的那位早就等不及了,她正是林昭的皇后,跟着林昭从默默无闻的皇子一直到现在的登上宝座,她自是不愿和别人分享胜利果实。

    只不过是十五年前别人给了他一口包子,竟然能让他惦记到现在。

    十五年前,林昭也不过十五岁,这就要说出长公主不愿提起的事了。

    十七年前,长公主从皇家围场掉落悬崖后,遇到了一只商队,跋山涉水,颠沛流离,不知怎么,竟然沿着两国的交界处去了月回国。此时两国正交恶,长公主也怕暴露自己敌国公主的身份,又知自己养尊处优,没有吃过什么苦,没有自保的本事,容貌也刻意遮掩,一路上不敢太过张扬。

    长公主没有路引,到了月回国也是处处低调,名字也用了徐显容的假名。正当她寻方法找到季国国人,带她一程的时候。恰好碰到月回国国王带兵回宫,边关女子少,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气质超群的长公主,老月回国国王阅美无数,自是知道长公主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随行的下属不用他明说,就知道他们的王又是老毛病犯了,自是将长公主麻袋一裹送到了床上,当晚他就迫不急待地给美人□□。

    可怜的长公主并不知这是噩梦的开始,老月回国王后,也就是林昭的母亲。知晓丈夫好色的本性,又极为善妒,虽然丈夫风流好色,但是留下来的子嗣并不多,哪怕自己的儿子并不受宠爱,她也不允许有其他人来威胁他们母子的地位。

    长公主进宫便得宠,位分连升几级,一直升到了妃嫔。林昭的母亲由衷生出了危机感。

    先月回国国王此人好色荒淫,又昏庸无道。他不喜爱林昭的原因很简单,他变现出来的才能远胜与他。世人总说他无能,他听够了这句话,总不能让儿子踩在老子头上。他一日没有气数尽,他的儿子就不会有储君,他防备自己儿子就像防备敌国君王一样。

    小时候林昭总是尽可能表现得很优秀,可他的父王并不会赞美他,他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想再做多一点,赢得父亲的喜爱。这年,林昭去涉猎便射中一只野鹿,他高兴地让随侍将这只野鹿带回去。

    “父王,孩儿射中一只鹿。”林昭的神情里面满是自得。

    “做的好。”明明是嘉奖的语气,林昭缺敏感地发现他的父王眼神中的一丝嫌恶,他的眼神告诉他,他不想让自己做的那么好。

    “既如此,那便将这只野鹿挂在皇子门口。”

    起初,林昭以为是父王对他的肯定,路过皇子宫中的人,也偷偷盯着这个成人大小的野鹿,胆大的宫人也偷偷跑过来看这只鹿,他们用成人手臂粗细的原支起一个架子,和刑场一样架犯人一样支起这只鹿,四肢都被紧紧束缚住,原本温顺的鹿看上去也更加面目可憎了起来。

    不到几天,日头渐盛,这头野鹿不可避免地开始发出腐烂的死老鼠的味道,它的毛发逐渐变深,有蛆虫开始咬破这只鹿的身体的时候,内侍请示陛下是否改撤下皇子宫中的狮子。

    “我儿英勇,继续挂在宫中给众人看。”

    陛下既然已经这么说,宫人知道这位陛下的习性,也不会去去违抗陛下的旨意,惹得陛下发怒。

    苍蝇飞舞在狮子的四周,成群的野乌鸦过来啄食,如同猎人一样成排地站在皇子宫大门房梁脊,起初他们只是咬下生肉,渐渐地就开始攻击路过的人。每天清晨便会在这里留下新鲜的白色乌鸦粪,住在前屋的宫人们苦不堪言,腐烂的臭味随着风灌向皇子宫内的每个角落,还要去冒得被乌鸦啄伤的风险去清理那些乌鸦粪。

    幽静的宫殿夜晚,那只被架起来的野鹿像罪人一样深深忏悔着。

    晚上宫人提着灯都不敢靠近,夜不能寐,这头野鹿仿佛有灵性一般,总在化作人形出现在众人的梦中。

    长公主听闻此事,状似无意地跟宫人讲,“宫中近来总有一股腐臭味,本宫闻着这些味道,胃里直泛恶心。”

    长公主正受宠爱,这些话自然而然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面,月回国国王问下人这腐臭味来那里。

    宫人战战兢兢回道,“是皇子宫中那头野鹿。”

    陛下好像这才想起这件事,“那便撤下吧。”似乎又想到一些什么,“等等,听说皇子生病,将鹿头放进皇子寝殿内,给皇子辟邪。”

    陛下又派太医给长公主把脉,竟诊出喜脉。陛下自是喜不自禁。又给了长公主许多封赏,身边的内侍又仔细敲打了一番下人,唯恐长公主在宫内受了什么委屈。

    “陛下果真这么说?”凤倾宫此时的主人住的还是林昭的母亲。

    内侍不敢回答。

    “陛下当真这么说?”林昭的母亲齐氏又问一遍,正在佛堂里面,她手中拨动的珠子越来越快,“他明知林昭是因为被鹿头吓得连日高烧,竟然还让放进房间...”

    \"陛下已经将派人将鹿头骨挂在寝殿了。\"内侍回话。

    “他这是色心上头,竟然毫不念夫妻情分。”齐氏将手中的珠子掐断,将它狠狠地砸在地上,珠子一颗颗散落在地。

    “娘娘慎言。”内侍赶紧看向周围,宫中人多眼杂。

    齐氏将这笔仇默默地记在了长公主身上,若不是她的出现,陛下也不会如此狠心。

    话说那头被鹿头吓得连续几天噩梦的林昭,浑身冒冷汗,湿透了里衫,终于迷迷糊糊从梦魇中醒来。

    床头一个巨大的鹿头骨,狰狞的面孔仿佛要把林昭吞进去一样,让他吓回了神。

    林昭心中又愤怒又委屈,他小时候不明白明明他是兄弟之中做的最好的那个,为何父皇总不喜他,在这几天混混沌沌中,幼时不明白的东西,一瞬间让他他明白了,父皇看她的眼神中那缕嫌恶是为何,他是不希望自己这么优秀的,起码不要超过他,让他在世人的眼中也不是这么昏庸。

    原来,让人仰慕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无能的懦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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