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宁醒来时，全是酸软。
和往常一样，她的身边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反正不在意，她揉了揉太阳穴，托着疲惫起身。
今日同林湘约好了见面，她搬进云舟府邸的事已经传遍申城整个圈子，林湘因为这事特地来问过她好几次，可公司的事忙，她一直没来得及和她解释。
车子平稳地停在商场门口，徐书宁拎包下车，走进茶楼。
刚进门，侍从就将她领到了包厢。
瞥见她出现，林湘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放下茶具迎上来，接过她的跑扔到一旁：“宁宁，你可急死我了，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顾斯了吗？这回怎么又回到他身边了？还有在煦阳会所发生的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激动。”徐书宁抚住她的手，安慰道：“慢慢来。”
“我怎么能不激动！”林湘说：“姓顾的都那样欺负你了！”
“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他没怎么欺负我。”
“怎么不算欺负？我都看到从煦阳会所流出的那视频了，姓顾的逼你去给人陪酒！”
徐书宁无奈一笑，说着：“我这不是没输嘛，而且我还把对面那人喝倒了。”
“你还笑！”林湘微微气恼：“前段时间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人家把你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湘湘，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你只是不了解他。”徐书宁耐心地和她解释，她不想把林湘扯进来，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可能情绪是不怎么稳定。”徐书宁继续说着：“但平时他真的对我挺好的。”
“对你挺好？对你好的话他能带你去煦阳？对你好的话他能让这些流言蜚语乱飞？而且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林湘拿出手机，翻到最顶上的那一页，拿给她看。
徐书宁一瞥，新闻标题上面写着。
狗仔深夜瓜、知名女明星董遥疑似与顾氏继承人深夜出游，两人随后入住酒店一夜未出！！
底下面还配了几张图，画质虽然模糊但见过顾斯的人都能一眼认出他。
“这个董遥是顾氏新官宣的代言人，这才官宣没几天，姓顾的就和她搞到一起了，你怎么让我相信他是真的对你好？”
徐书宁盯着手机，扶额，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还有，自从这档子新闻上了热搜，圈子里那些人都在看你笑话！那群贱人在群里对你冷嘲热讽，说你虚荣，说你败坏徐家门风，他们还说你……”
看着林湘欲言又止的样子，徐书宁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他们说如果徐老爷子看到现在的你，会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
徐爷爷是徐书宁内心最在意的人，林湘说这话时小心翼翼，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她做出什么举动。
可谁知徐书宁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敛眉道：“爷爷是被火化的，哪有什么棺材。”
林湘被她的发言惊到。
怎么会？她怎么会？
听到徐爷爷受侮辱还能面不改色，不可能，林湘在心底疯狂摇头，从前的徐书宁不是这样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着，她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不在乎。”徐书宁开口，同时提醒林湘：“你别理会这些人，”
一群灰溜溜的老鼠，不能让他们坏了自己精心熬制的粥。
“可是……”林湘不甘心，依旧想劝诫她：“可是姓顾的这样做，你真的就不介意？不生气？你还要留在他身边？”
“介意啊，怎么不介意。”徐书宁轻声一笑，声音疏离冷淡：“我知道他有很多不好，也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我没办法，我真的舍不得。”
林湘看着徐书宁的脸，为什么一个人的表情和口中所说的话语表达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她真的……真的是因为喜欢顾斯才留在他身边的？
“是的，现在他的确会无视我的情绪，也会任由我被人讨论，还会出去和别的女人过夜，但是……”
徐书宁一顿，面容似在沉思，又说：“我在想，万一他能为我改变呢？我相信他。”
林湘静静地看她，反驳道：“男人只会做他们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改变。”
“你放心，湘湘。”徐书宁说：“我不是恋爱脑，我只是很喜欢他、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这事，你以后别管了可以吗？”
听到这话，林湘似乎更加坚定心中跃跃欲出的那个想法。
她信她，以前或许是，但她看过前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她深知且明确此刻的徐书宁绝无可能是恋爱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既然她选择瞒她，那作为朋友，她也就应该自觉不多过问也不多阻拦。
“好。”林湘盯着她的眼，沉声道：“以后我都不会管。”
徐书宁心底微微松口气：“谢谢。”
*
半个小时后，徐书宁回到云舟府邸，可她刚打开门，就撞见扬子京坐在大厅，样子看上去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瞥见她，扬子京从沙发上坐起，朝她礼貌地点头致意：“徐小姐。”
徐书宁一愣，再往他周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包和不远处站着的几人看过去，眉头一皱，不解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有场拍卖会，顾总吩咐我请徐小姐参加。”
说是请，无非是强迫，徐书宁冷眼看着，反问扬子京：“我能拒绝吗？”
他面容平静地摇摇头：“不能。”
徐书宁一笑，没做抵抗，乖顺地应下：“那来准备吧。”
话一落下，化妆师和服装搭配师纷纷上前，请她移步衣帽间，开始在她的脸上施展能力。
徐书宁漠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底毫无波澜。
其他的不了解，但她知道，今天是疯子又发疯了。以顾斯的性子，这场拍卖会绝对不简单，说是鸿门宴也不为过。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他搞什么动作，她都得亲自看了才知道。
踏进富丽堂皇的大门，满眼皆是纸醉金迷。
穿着纷华靡丽的妇人和先生陆续从她身旁走过，她站在这灯红酒绿里，遥遥地望着人群，试图在流动的光影里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头顶的爵士乐缓缓播放，舞池人流涌动，纷繁的影子糊了她的眼，许久后，一无所获。
倒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讥笑，徐书宁警惕回头，如冰仞般的视线紧紧凝望着出声的地方。
周一安踩着高跟，一步一步从角落走到聚光灯下。
“好久不见啊，徐小姐。”
见是她，徐书宁防备卸下，顿时松了口气。她垂眸，换了个眼神抬头重新看她：“周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啊。”周一安笑着走到她对面，捏着嗓子，含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笑话。”
徐书宁冷笑：“那周小姐可真闲得慌。”
周一安上下打量她，笑得愈加奚落：“徐书宁，贱人生下的种子还会是贱人，我就知道你绝对有今天，当初在酒吧，你仗着顾斯欺凌我欺凌周家，可如今呢？天道好轮回，你现在的处境也不比当初的我好多少。怎么样？被顾斯抛弃的感觉如何？从申城各家艳羡的名媛到如今人人嘲讽的陪酒女，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下贱。”
“现在的样子？我现在的样子怎么了？”徐书宁冰冷的眼神直视她，轻笑道：“周小姐，昆山集团没倒，我还是徐家唯一的大小姐，还有，你别忘了，现在住进顾家的人是我，顾家未来的夫人，现在那个位置还是留给我的，就算顾斯腻了想换人，那也得仔细掂量掂量得罪昆山的后果！”
“我留在顾斯身边，听他的话去和黄总拼酒，那是我自愿，是我喜欢他，我甘心为他付出。身为徐家的大小姐，徐家没有把我当成联姻工具，我想喜欢谁，想嫁给谁，都可以自我支配，这是我的爷爷、我的父母、我的家族给我的底气，周一安，你笑我，那我试问你一句，你可以吗？你能吗？”
徐书宁仰起头，继续说道：“周小姐，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当初在酒吧，我欺负你仗的不是顾斯，我徐书宁做什么事，从来仗的是都是徐家，无论我走到哪一步，处境都会比你好，因为徐家是我的，昆山一半都是我的！是，现在那群人是都在笑我，可是你信不信，就算现在我和顾斯退婚，在你和我之间，申城的豪门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
“徐书宁！”
周一安气极，怒火堵在胸口，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对她做什么，只能用手横指她，辱骂道：“贱人！你和你那个贱人父亲一样，无耻极了！脸皮厚果然嚣张，当初徐青山勾引有夫之妇被抓包后依旧有恃无恐，我看你是把这不要脸都学去了吧，贱人！你这个贱人生的！”
“你什么意思？”徐书宁说：“我父亲什么时候勾引有夫之妇？”
“你装，你再给我装！”周一安谈起这个，眼眶通红：“当年要不是徐青山勾引，我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跟着殉情，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
“殉情？”徐书宁不可置信：“什么殉情？你把话说明白。”
“当年徐青山引诱我母亲跟着他一起跳海，这个贱人，他自己想死就自己去死啊！为什么要拉上我的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就这样没了，就这样没了！”
徐书宁闻言震惊。
这些事爷爷和青昌叔都没和她说过。
她从小一直都以为父亲是车祸意外死亡。
怪不得从小到大周一卿和周一安会如此讨厌她。
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