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子，徐书宁到死都没有了解清楚那个女人的事，只唯一知道她的名字叫柯姿，是顾斯在国外流浪的那段时间所认识的人。
关于她的性格是什么样，喜欢什么，偏爱什么，和顾斯是如何相遇的，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她一无所知。
她重新考虑过，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往往反而是最安全，先前她走错了一步，其实重生回来，想要报复顾斯最好的办法，是待在疯子身边。
他喜欢这具皮囊和身体，那她便要将它的好处利用到极致。
先前的方法不通，她就转换思路，试试用女人的方法，而跨出第一步首先要做的，是了解顾疯子的喜好，弄清他和那个女人以前发生了什么。
久医要针对病因才能好用药。
今天老天让她遇到了张牧风，这是一个突破口，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
一天后，徐书卓按照日期准时回国，徐书宁和徐青昌一家人早早地从兰居出发，穿戴整齐地站在接机口等候。
没一会，那一家三口的身影出现，瞥见儿子孙女，徐青昌远远地笑脸相迎。
徐书卓同样的也招手回应，小姑娘更是屁颠屁颠地飞奔过来，直接跑到了徐书栩的怀里。
抱着软糯甜腻的小姑娘，徐书栩久日的低沉情绪也有了些缓解。
在小女孩爽朗的笑声中，他捏了捏小女孩肉肉的脸颊，调侃道：“这才几天不见，又长高了。”
“那当然。”徐听夏叉腰，傲气地说：“等过几年，我就能超过小叔了。”
“呦呵，还超过我。”徐书栩被逗笑了，点点他的鼻头，说：“小鬼，你在做春秋大梦吧。”
徐书宁看着他此刻的状态，担忧几天的心稍微有了些缓解。
后面陆陆续续有其他的人走出来，徐书卓见了，说：“爸，我们先走吧，别挡着路。”
徐青昌笑道：“那行，我们先去酒楼。”
机场出口处司机早已待命，几人各自很快上车。
酒楼在西南路，典型的中式装修，雕梁画柱，甫一进门，一股子豪华大气的气息便喷涌而来。
位置已提前预订好，众人乘坐电梯上三楼，继而右转，步入厅室。
几人坐定，徐书宁拉开椅子坐下，侍从上前询问点菜，徐青昌随即点了满桌。
许久未见，几人就着近况聊起来。徐书卓的妻子是外籍华人，性格略微有些内向，几番话下来多数只是点头寒暄回应。
话题聊到徐书栩，徐书卓看向他，问：“书栩，这次见你，怎么感觉你变安静了好多。”
徐书宁闻言，不动声色地扭头去查看徐书栩的反应。
“哪有，哥。”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笑了一下：“我不还和以前一样吗？”
徐书卓微微皱眉，眯眼：“真没事？”
徐书栩放下茶杯，笑笑：“没事。”
“没事就行。”徐书卓半信半疑。
“对了，宁宁。”
说到这，徐书卓的表情像是想起来什么。
他看向徐书宁，继续说道：“爸和我提过，前段时间你取消了和顾家的婚约？”
徐书宁：“我——”
徐书卓打断她：“不久前在美司钠州，珠臻的张董事长找我谈过。”
徐书宁微愣：“珠臻？”
徐书栩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丰城的珠臻集团？”
徐书卓点头：“是的。”
珠臻集团，丰城首富，自成立以来，在国内外珠宝行业长期保持着影响力显著的优势地位，就连顾氏在它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我听他的意思，他有意同昆山联姻。”徐书卓看向徐青昌，说：“今天大家都在这，我想着提出来，问问书宁，还有大家伙的意见。”
徐青昌听了脸色阴沉，低声问：“你是怎么回的？”
徐书卓说道：“两家后续还有合作，我不好拒绝，当时我说这要看宁宁的意思，至少得两位当事人先见面，才能决定下一步。”
“我记得……张董事长有两个儿子。”徐书栩微微皱眉，想着说：“那他的意思是要宁宁嫁哪个？”
徐书卓答道：“张董事长主要是操心他幼子的婚事。”
“可是印象中……”徐书栩琢磨着：“我记得那位二少爷一直是生活在国外的是吧？”
“他人现在在国内。”
徐书栩：“嗯？”
徐书卓补充道：“在我回国前一个月，张董事长提前安排了专机送他回国。”
徐书栩：“……”
那么着急？有点怀疑这二少爷是不是被强押绑上飞机回国的。
“宁宁。”徐青昌转头问：“这事你怎么想？”
有更好的人选，他自然是不希望她再选顾家。
徐书宁垂眸做沉思状，没明确表态：“先安排见面再说吧。”
“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徐书卓想着：“先见一面，探探虚实，而且业内对张家二少爷的评价不错，端庄持礼，性格坦白直率，长相听说也算是一表人才。”
“端庄不端庄的另说。”徐书栩说：“但一表人才确实，上次在周家婚礼上见过一面，那张脸和我有的一拼。”
徐书宁：“额……”
没见过那么自恋的。
厅室内又恢复其他的话题，都是一些公事，徐书宁不感兴趣，中途借口去洗手间，出门透气。
大堂干净整洁，徐书宁盯着顶上的屋梁，呆呆地看了半晌。
这时隔壁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张牧风撞见熟悉的身影，有些愣怔。
“徐小姐？”
徐书宁回头，见到熟人。
“你也在这？”张牧风走上前。
徐书宁表情恢复，指着室厅说：“今天我在这有场饭局，你呢？”
她探头看了看张牧风身后的木门：“难不成你也是？”
张牧风不置可否。
“看来我说对了。”徐书宁无奈道：“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张牧风笑笑：“原来你也一样。”
徐书宁本来就有些事想问他，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她想了想，指指楼下床边的茶位，主动邀请，说：“去喝杯茶？”
张牧风想，反正也不能提早离开，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点头：“好。”
两人步行下楼梯到二楼。
落座后，徐书宁用煮好的沸水冲淋了茶具，随后将茶壶和茶杯沥干。
看着她那一套动作，张牧风微微弯唇：“你动作那么熟练，应该是经常喝茶吧？”
他摇摇头，自嘲道：“不像我，我对茶道一窍不通。”
“我也不是很喜欢喝茶。”徐书宁说：“都是我小时候爷爷逼着我学，逼着逼着也就熟练了。”
“原来这样。”
张牧风看见她把茶叶放进壶杯，倒开水冲入壶中：“尊祖父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徐书宁沏茶的手一顿，弯弯唇角：“他就喜欢这些老东西。”
“可惜了。”张牧风说：“我长年生活在国外，接触不到这些老东西。”
徐书宁：“那也怪不得了。”
徐书宁将冲泡好的茶应倒进茶海里，然后再从茶海倒进茶杯中，推向张牧风。
“上次你说许世楠是你小时候的邻居。”徐书宁问：“你知道当年他在国外发生的事吗？”
“这个……”张牧风端起酒杯。
“我和许世楠曾经在一起过。”
张牧风抿唇，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淡：“林小姐有和我说过。”
徐世宁说：“我们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
张牧风微微僵住。
“我想了解柯姿。”徐书宁继续说：“而且我觉得，不出意料，你应该也认识她。”
张牧风沉吟半晌，斟酌了许久，最后开了口，声音带着淡淡的伤感：“那个时候我还小，和柯姐姐并不熟悉，了解的也不多。”
徐书宁望向他。
回忆起那些事，张牧风越发惆怅：“柯姐姐和许师兄，她们两人的命都很苦。”
柯姿是住在张牧风隔壁的邻居姐姐，自他搬来起，便看见她一直独来独往。
管家告诉他，柯姿的父亲持刀砍死她的母亲，两人双双倒在血泊里毙命，直到放学后的柯姿打开房门，两人的尸体才被发现。
父母死后，柯姿一个人生活。
和其他享受童年生活的同龄人不一样，自从意外发生后她便断了学业，靠打工养活自己。小小年纪便承担起生活的重担，尝遍了世间冷暖。
她性格内向，不喜和旁人说话，张牧风唯一一次和她接触，是他走错了家门。
那时的他大约七岁，放学路上迷路，在无意间敲响柯姿家的门。
敲门的声音嘭嘭响，等柯姿开门后，张牧风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那是张牧风第一次见柯姿冰冷的脸出现裂缝，她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问：“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牧风哭着说：“姐姐，我迷路了。”
柯姿拿出纸巾擦拭着他的泪水：“不要怕，别担心，姐姐现在就带你找爸爸妈妈。”
张牧风继续哭着，委屈地说：“可是姐姐，我现在好饿啊。”
“不哭了哈，小朋友，我这有面包。”柯姿安抚道：“放心，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乖乖的。”
那次的张牧风眼巴巴地跟在柯姿的后头，直到吃饱喝足到晚上才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接回。
柯姿一直是善良坚毅的，像是一支从荆棘丛中开出的耀眼玫瑰花，虽满身是刺但仍散发花香，深陷苦难仍旧热爱着世界和生活。
张牧风始终以为这样的人会有一个好结局，可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