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宁匆匆追上去时，林湘正和对面的人聊得正欢。
她脚步一停，主动走到林湘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人，语气犹疑：“你们这是？”
“噢，没什么。”林湘偏身摸了摸嘘嘘的脸，说：“都是误会、误会。”
徐书宁微皱眉：“误会？”
林湘看向对面那人，解释道：“这位张先生发现嘘嘘腿脚有点不对劲，就把嘘嘘骑出来，想着检查看看是不是出现了毛病。”
徐书宁：“那查到了吗？”
“当然。”林湘弯腰，视线落在嘘嘘的马蹄上，说：“嘘嘘的马蹄生了脓肿，大概率是受伤了。”
徐书宁的目光也随之看向地面。
“是你？”对面那人惊喜地开口：“你也在这？”
“嗯？”林湘脑子一顿，视线在徐书宁和那人之间循环往复，表情懵懵：“你们俩认识？”
徐书宁简单答：“前几天在会所见过一面。”
“她还救了我。”张牧风对林湘说：“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现在还被困在洞里。”
“还有这事？”林湘转动眼珠看向徐书宁，迷茫道：“我怎么不知道？”
徐书宁回望过去，冷淡的眼神仿佛在说“回去再和你八卦。”
林湘接收到信息，自觉闭嘴，低头继续查看嘘嘘的马蹄，不多过问。
张牧风看向徐书宁，说：“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徐书宁看了他一眼：“徐书宁。”
“徐小姐。”张牧风喊了一声，复而又问：“你们今天来马场是来玩？”
徐书宁侧眼去看嘘嘘的马蹄，随口答：“我正好有空，就顺便跟着林湘出来散散心。”
“散心？”张牧风好奇地问：“徐小姐你今天心情不好？”
徐书宁将目光收回：“算是吧。”
“那正好。”
“嗯？”徐书宁看向张牧风，疑惑：“正好？”
张牧风：“今天马场新进了几匹马，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徐书宁想了想：“我其实——”
“好呀！”
没等徐书宁说完，林湘把她的话打断。
“我听说今天有基普希瓦尼尔。”林湘继续说道：“我先前还想着去看看，这下正可以一起。”
徐书宁听到这，也不好再拒绝：“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林湘和张牧风就着嘘嘘的脚伤聊了一路，徐书宁插不上话便转移注意力去欣赏风景。
大概率是天气原因，此刻马场的人格外稀少，步行回马棚的路上，三人遇上的行人屈指可数。
“张先生，这个脓肿会不会影响嘘嘘后续的行动能力？”
张牧风：“这个不用担心。”
她们还在聊着，徐书宁这会远远望见马棚的轮廓，随着距离的靠近，视野渐渐清晰，可在即将继续前进时，却忽然停下脚步。
林湘感到意外，瞥一眼徐书宁脸上的表情，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料瞬间撞见树下那人。
不是吧，那么巧，在这都能遇见。
两人突然无端安静，张牧风心下好奇，抬眼，然而同样，一眼便见着熟人。
“许师兄？”
他眯着眼，辨别了许久才敢确认。
徐书宁闻言警觉，转头看向他：“你认识许世楠？”
张牧风想了想，如实答道：“小时候曾经和许师兄有过接触，不过后来他回国后就断了联系。”
“许世楠？”林湘不解：“顾斯以前叫许世楠？”
张牧风望向徐书宁，而徐书宁沉默表示默认。
她低头沉思，过了几秒，抬头，脸色已经转变回淡然无波的状态。
她看向张牧风，问：“我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张牧风好奇，先前他向她要联系方式她借口推脱，为什么这个时候转变态度？
徐书宁接着补充：“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事。”
原来是这样。
“噢，好。”他点开二维码，说着：“是你扫我还是——”
“滴！”
话才说一半，徐书宁已经发送完好友申请。
“你同意一下。”
张牧风划拉着手机屏幕：“嗯。”
林湘在一旁看着，满脸好奇。
然而某人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没一会，扬子京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正对面。
“徐小姐，顾总叫您过去一趟。”
他的话语礼貌又得体，可用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林湘听了十分不适，开口排挤道：“扬子京，姓顾的是不是记性不好？都分手了还来使唤人，他的脑子和鱼脑是同一个妈生的吗？”
扬子京没反驳，只是站在一边，等着徐书宁的回复。
徐书宁沉思了一会，而后扯了扯唇角，对着扬子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知道了。”
林湘拉住她的手，不放心：“宁宁？”
徐书宁看着林湘的脸，脱开她的手，表情无奈又自嘲：“你放心，我有分寸。”
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早来晚来都一样。
徐书宁和扬子京一同离开，张牧风看着前面两人的背景，有些疑惑，朝林湘问道：“徐小姐也认识许师兄？”
林湘表情嫌弃：“何止是认识。”
张牧风：“？”
林湘：“她们两人以前是一对。”
啊？
*
徐书宁刚踏进室内便发觉有两道冰冷的视线往她身上落过来，顾斯坐在沙发上静静看她，冷笑着说：“我以前不知道你还挺受男人欢迎的，才这一会，就聊上了？”
徐书宁在他正对面坐下，漠然说道：“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是我的本事，顾先生这样说，我姑且当做是你在夸我了。”
顾斯轻笑了一声：“徐书宁，忽然间发现，几天不见，你脸皮还变厚了。”
徐书宁表情平静，淡淡说：“人都是会变的，你也变了不是吗？”
顾斯扯扯嘴角，露出些许嘲弄。
“孙香的处罚结果出来了。”顾斯挑眉，示意她看桌面上的文件：“看看满不满意。”
徐书宁瞥了一眼，没打开，反而问：“除了造谣那件事，你还从孙香身上查到了什么？”
顾斯淡淡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还查了其他？”
徐书宁：“单那一件事不足以让她坐牢，除此之外，那便是其他的了？”
她知道顾斯惯会采用这种方法，他对付人一向不会采用栽桩陷害的手段，常常会从弱点入手，找到把柄后再狠狠地捏住。
要想躲过他的筛查，除非那人一辈子完全没犯过错。
顾斯听着，手指一下一下的扣在沙发扶手上，嘴角微弯：“这就不方便透露了。”
既然他不愿意说，徐书宁也不是很感兴趣。
顾斯不紧不慢地说：“徐书栩来找过我。”
徐书宁：“他找你干什么？”
“他劝我放过孙香。”顾斯的回答漫不经心：“可是宁宁，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是我不给人情，只是他这请求着实是为难住我了。”
那么高傲的一个纨绔竟然会低下头去求人，徐书宁没想到徐书栩对孙香会如此在意。
顾斯抬起眼帘看她：“你那位叔叔不是个好货色，不过这个堂哥对你倒是真心，宁愿找我也不愿意让你为难。”
徐书宁面色沉了沉。
“不过可惜了，他找的人是顾斯。”顾斯轻飘飘地说道：“就算是他再不要面子，我也不会心软，更别说放过。”
徐书宁越听内心越为徐书栩打抱不平，双手越攥越紧，直视着他，咬牙切齿：“顾斯，你是没有心的吗？”
顾斯扯了下唇角，讥诮道：“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有了他它我是能过的更舒心还是更畅快？”
徐书宁咬紧牙关，冷冷地盯着他。
“宁宁，有些时候，道德感对人反而是一种负担。”顾斯抬眼打量她：“你以牺牲自己情绪的代价帮他，可对方不一定会感激你。”
“可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只是小事。”
顾斯：“只要我内心是不愿意的，只要这件事是我违背内心意愿去做的，那在我这，就是大事。”
徐书宁微微一怔。
“情绪伤身。”顾斯说：“一件事能令我不爽，那怎么不算是大事？”
徐书宁听完，渐渐地表情转为平静。
几秒后，她收回目光，垂眸道：“你爱怎么做怎么做，我管不了你。”
顾斯轻轻扬眉，问：“难不成你想管？”
徐书宁：“不想。”
顾斯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徐书宁。”顾斯看着她，说：“现在我真摸不准你心里在想什么。”
徐书宁反问他：“难得你以前就知道？”
“猜得出。”顾斯神情变得冷淡：“以前的你总把情绪写在脸上，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徐书宁平静应道：“我说过，人是会变的。”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顾斯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想，就能恢复如初。”
徐书宁强调道：“顾斯，你不是圣人，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到。”
“我是。”顾斯沉声回答，特意加重声音：“我不会认输，同样，我也不会放弃你。”
徐书宁苦笑着摇摇头：“你这样有意思吗？”
“为什么没有意思？”顾斯平静的目光变得锋利，他说：“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有意思。”
徐书宁：“行尸走肉的人你也要？”
顾斯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只要人在，就行。”
她从来没有在此刻觉得这个男人那么疯过，为了一张像那个女人的脸，无所不用其极。
徐书宁很好奇，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令他如此得念念不忘。
“以前是我太单纯，小看了你。”徐书宁淡淡一笑，说：“你那么执着这张脸，是我太像了吗？”
顾斯一怔：“你说什么？”
徐书宁：“没什么。”
说完视线看向外头，声音变得模糊：“发个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