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子在街道上飞驰而过，徐书宁望着窗外，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医院走出后，顾斯没让她回去。
车内，顾斯偏头看着旁边的人，握住她手：“等会局上遇到些不熟的人，有什么情况和我说。”
徐书宁垂眼，冷漠着：“嗯。”
顾斯盯着徐书宁那张脸。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他想，这词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徐书宁长像标致，头骨匀称，巴掌大的小脸完美地契合三庭五眼的比例。
大家闺秀，懂事知理，她光坐在那，整体的仪态和气质就格外出众，确实称得上申城名媛圈的典范。
顾斯那么多年来，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少有人能培养到这样的气质。
她各方面都好，但他最爱的，从始至终都是那张脸，五官端正，特别是弯眉下的那双杏眼，波光粼粼，沉默时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就像现在，窗外霓虹闪耀，灯火映在她的脸上，他爱透了她这一刻的端正平静。
面容熟悉，气质等同契合，重复的记忆重现，他侧过目光盯着她脸上的光影，睡眼朦胧，宛如身现梦境。
其他样子的她在旁人眼里也美，只是在他这，她一旦浅笑，典型的一张脸便失去了那股清冷的韵味，显得美中不足。
所以他不喜她笑，就像现在这样。
他想，徐书宁，你就一直以这个模样保持下去，最好永远不要变。
到达会所已是夜里八点，这地方的门牌是典型的民国风格。白色圆形拱门之上，雕刻着四字招牌，门前灯火璀璨，待车停稳，徐书宁拉开车门下车。
顾斯搀着她的手，两人并肩着走进。门口的侍从见了顾斯，颔首，主动将他们引领进包厢。
一进门，里间十多个男女并肩坐着，墙面摆放了琳琅满目的酒水。
那些男人的穿搭打扮皆不俗，其中几个徐书宁以前和她们打过照面，剩下的大部分，她毫无印象。
顾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那群人中有几个女孩看了她几眼，眼神充满着探究。
徐书宁没去理会那不善的目光，离开这，很熟练的撤到角落。
“顾先生，您都好久没来了。”
卡座里一位气质出众的女人主动凑到顾斯身边，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嘴甜到说：“那边那位小姐是您新收的人？”
顾斯撇了一眼徐书宁，她正独自抬头研究着墙面的酒水，一点眼神也没留给他，看着，他低头，神色有些自嘲。
昏黄的光线，顾斯偏眼，用手指轻挑起女人的下巴，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顾先生您这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女人眼角轻弯，放下倒酒的手，看了看徐书宁的身影，又回过头，别有深意地对着顾斯轻眨了一下眼：“您可千万不要为了一颗树就放弃整棵森林，得雨露均沾嘛，也要让我们这些人跟着沾沾光～”
顾斯笑起来，他捏了捏她的脸颊，颇为有意思地开口：“那你说，怎么雨露均沾？”
早听其他姐妹说过顾斯这人不近女色难以攻破，简易今天本是想着堵一把，倒没想到主动过后还真有惊喜。
男人嘛，本性如此，又怎么会不喜欢漂亮女人呢？
简易用脚挑逗似地顶了顶男人的大腿，主动凑到他的耳边，说出口的热气喷到他的颈脖，语气娇柔：“比如，像这样？嗯？”
顾斯心里一笑，挑眉：“你还挺有意思。”
他说出这几个字时徐书宁正好看过去，两人眼神相撞，顾斯见到徐书宁的眼里怔了怔。
他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于是转过头，主动拦上旁边女人的腰肢，状似没见着远处那目光，邪邪地开口：“行啊，听你的，雨露均沾。”
徐书宁冷冰冰地看着他，心里平静完全没泛起一丝波澜。
想着继续待着这里会影响某人的发挥，她自觉起身，默默地走到外面的院子。
挑逗完女人的顾斯在结束后，心里自喜，期待着等会能从徐书宁的表情再次看到什么东西，可当他一转眼，看到空空如也的角落后，眼神明显愣了愣。
该死的。
他一把扔开沙发上的女人，站起身。
被砸了脑袋的简易没搞清楚发生什么：“顾先生你……”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下一刻，顾斯暴躁地踢开碍路的座椅，脸色冰冷，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
就算没有顾斯的那番举动，徐书宁也不喜欢里间的氛围，始终都会走出来。
外头的空气比里面尼古丁的味道新鲜许多，五月的天气，季节还未彻底入夏，夜里吹过来的风依旧沾着几丝凉意。
徐书宁在院子里随意找了个石墩坐下，她抬头，透过树枝间的小缝隙，望着头顶的月光。
今晚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像冰冰凉凉的丝绸般洒在大地，零星的树枝挂着一条条泛白的流光。
周围很静，受环境的影响，忙碌几天的徐书宁也在此刻有了真正的放松。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月光。
这种舒服的时刻没享受多久，旁边灌木丛传来几声沙沙声，徐书宁耳郭一动，睁开眼从石墩上站起转身，警惕似地盯着草丛。
“外面有人吗？！！”
或许是感觉到人的脚步声，草丛内的人朝外大喊。
嗯？
徐书宁拧眉。
“等会，那个，抱歉，麻烦一下！”
声音比第一次紧张着急许多。
徐书宁抱有疑惑，一步一步地将脚挪近草丛，小心翼翼地剥开密密麻麻的枝叶，可见着里面的东西后，双眼一愣。
草丛里隐蔽地藏着一个深大的洞，凭借着头上的月光，徐书宁只能看清楚洞口的一小块区域。
“真的，那个你先别走，我被困在洞里了，出不去，需要救援！”
徐书宁听着心里一紧，她张脸四望，周围乌漆麻黑，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低头咬唇想了想：“那你先等我一会。”
“我一个人救不起来你。”徐书宁一边向周围张望，一边朝下喊：“我先去找保安，你稍等一下。”
“好，但你一定要回来！”
徐书宁点头，喊着：“你放心。”
交代完，她抬头，走向大路搬救兵。
会所有些大，徐书宁兜兜转转找了许久才找到巡逻的保安，把人拖到洞口附近，几个保安打开手电筒，拿着工具废好大劲才能把人从里面拖出来。
浑身是泥的男人在被救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洞口“呸”了一声，骂道：“垃圾狗屁洞！坑死少爷我了！”
他又回头，拿手指指着人便骂：“你们这一个个都是做什么吃的？！没听见少爷我喊吗？耳朵都聋了是吧！”
“还有！”
男人的手指指到徐书宁，他正想接着破口大骂，可在看清楚她的整张脸后，微微愣住。
“还有你……”
脸色表情急剧变化，颜色一黑一白一红快速轮转，直到最后，男人说出口的语气已经变得格外轻声。
他将目光愣愣地凝在她脸上。
银光清洒下来，月辉下的女人面色白皙，五官精致如同瓷娃娃，特别是那张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好像藏了满天星辰。
盯着那张脸，张牧风的眼神呆滞，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而自己深陷漩涡，心尖有水流过，缓慢的，那水流轻轻地便将那欲欲而起的火光浇灭。
徐书宁深看着他的脸，抬手将他停在中间的手指打下，面色发紫，语气沉稳清晰：“这位先生，您知不知道拿手指指人非常不礼貌？还有，是我和保安救的你，救命之恩你不感谢就算了，还见面就张口大骂，您这素质真的，委实是让我开了眼。”
张牧风盯着她的脸，听了这话，很诚恳地认错：“是的，小姐姐你教训的对。”
？？？
徐书宁心底震颤，眼神呆了呆，抬眸看着他那张转变快速此刻满脸春风完全没有一丝戾气的脸，说不出一句话。
……
嗯……
这……
这是摔坏脑子了？
“你……”徐书宁看着那张脸，欲言又止，关心道：“你精神状态还好吧？”
张牧风摇摇头，很真诚地说：“你别担心，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
是的，你精神状态很好，可你一直盯着我……
徐书宁脸色一言难尽。
……
我觉得待会可能我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得不好了。
徐书宁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那个……你……就是能不能……嗯……你先……就是稍微做好表情管理。”
“噢。”张牧风被这句话说得意识回弹，立刻低头道歉：“不好意思。”
感觉到自己的不妥，他收收表情，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小姐，我……我一时激动，控制不住自己。。”
徐书宁强扯出一个微笑，宽慰道：“没事。”
“那个……噢对了……”徐书宁想到什么，情急之下拉出个人，对着他说：“保安大哥，嗯，对，你还没给保安大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