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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逢噩梦

    舞蹈社学姐找到五十岚沙笑时,她刚从器材室午休结束,沿着走廊回教室。

    那位学姐带领着三位伙伴齐齐堵住了她的去路,从旁路过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避开是非之地,窃窃私语,想来已有人猜到她们到来的意图。

    五十岚沙笑暗叫不妙,日野映人那张祸害的脸已经浮现脑海,果然跟这种出尽风头的家伙扯上关系必然没什么好事。

    现在被几个学姐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难保不会被遭受非人待遇。把恶心的黏巴巴的虫塞进抽屉里,储物柜里的东西不翼而飞,转头发现全被扔进垃圾桶里,甚至连本人都会被堵在厕所里轮番打骂...这种事不仅出现在电视剧里,现实里也是屡见不鲜。

    她不由自主往后退,试图逃离这她难以掌控的局面。而舞蹈社学姐已自顾自开口:“你就是五十岚沙笑吧。”

    “是。”她的声音低如蚊蚋。

    “我想请你帮我办妥一件事。”学姐径自拍上她的肩膀,又重又沉,暗含着沉默的威胁和警告般的。

    “学姐,请说。”她的声音轻得不愿惊扰任何一人。

    “这件事不方便在这里说。”

    她们几乎是左右夹击地带着五十岚沙笑进了体育馆后门处的小树林里,俨然是打群架的架势。导致五十岚沙笑甚至盘算着逃生的诸多办法,心脏突突直跳,难以平静,头昏脑胀。

    “你跟日野君走得很近,肯定是朋友吧。”学姐直入主题:“那你也该知道,之前他拒绝我表白的事情了。日野君真是相当的不讲情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拒绝了我,让我丢尽了脸。”

    表白这种尘埃未定的事,想当然是私下解决,明面上指不定就是自己出丑。五十岚沙笑暗暗想着,眼下只见学姐那双皮鞋来回踱着步,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新转来的那个人又嚣张又傲慢,借着那张脸整天摆着张臭脸。有女孩子追求可是意味着有魅力,蠢货,他居然敢拒绝你的表白。”跟着学姐一同过来的伙伴愤愤不平。

    “他其实也算给了我台阶下。”学姐盯着五十岚沙笑:“我今天不是来找茬的。你是他的朋友,一定很了解他,我想要知道他的兴趣爱好,又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还不肯放弃吗?真是相当有毅力呢。

    “我怎么会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呢。”这也是五十岚沙笑曾经深感好奇的点。“这种事应该直接去问本人吧。”

    “我都被他拒绝了,再去问他不就是自讨没趣吗?”

    “混蛋!”另一个同伴轻蔑地看向五十岚沙笑,引得她将头垂得更低:“我们要是知道就不会找你了,快告诉我们,否则你完蛋了!”

    “请住手。”学姐很温柔地制止了她们的恐吓行径:“我很喜欢日野君,不想做强迫他的事情,可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喜欢的人。我并非是让你做出背叛朋友的行为,只是想从他的朋友中知道一些他的喜好,好不会惹他生气。”

    “你只要乖乖告诉我们了,我们也不会找你麻烦的。”眼神轻蔑的同伴说:“不然的话—”语气满含着威胁。

    “我真的不知道日野映人的事。”五十岚沙笑说:“你们的要求...我会尽可能做到的。请你们说到做到,以后不准再来打扰我。”

    那个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竟然敢拿这种语气跟我们说话!”

    “好啦!”学姐拦在她们中间,向五十岚沙笑保证:“我们当然会说到做到,就等你给我们答复了。”

    她感觉很久都没见过日野映人了,哪怕是在走廊一瞥都没有过。

    翻阅日历,才发觉只是过了两天。

    五十岚沙笑器材室的瑜伽垫上,头顶悬着方正的窗户,刺眼的光从上而下打下,恰好落在她的脚边。她眯着眼,起身换了CD,一张滚过很多次的碟片,听了又听。

    听说日野映人因为身体不适而请假了。他的身体这么差吗?

    五十岚沙笑紧接着想到在他们在天台时自己的否定,日野映人失望沮丧的目光。深刻难忘,她发现原来自己也有操纵别人情绪的能力,就像漂移飞旋的赛车,越是控制越有脱离理智的快感,和回归自我的真实。

    很久之前,回溯到五十岚沙笑还不叫五十岚沙笑,而她也还在青森县的日子,一家三口,酒鬼父亲,风俗店上班的母亲和自己生存在故去的外婆留下的老屋子。

    雨天漏水,雪天冷得冻骨,母亲为省钱拼命从细枝末节省下几円,事与愿违,她满心期待的种种计划,都以酒鬼丈夫拿走所有钱去赌博告终。

    “下次别再告诉爸爸有关钱的事了。”她跪在地上将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一件折好。母亲跪坐在角落里抹眼泪,听到女儿责备般的话,又无奈又恼怒:“臭丫头,那可是你的父亲,万一惹你父亲不开心,要是哪天他抛下我们找其他女人了,你连这个破屋子都轮不到。”

    “除了你,谁还会看上这个满身酒臭味的赌徒。”

    这是无数次中的一次。家里的积蓄被掏空,讨债的赖在家里威胁警告,蹭吃蹭喝,让本就贫穷不能自已的家庭雪上加霜。

    酒鬼父亲从玄关处踉踉跄跄地走进来,满身酒味,脸又肿又像酒糟似的红彤彤,油光发亮。他在门口就听到女儿的控诉,顾不得换鞋,赤着脚便冲进了房间,酒瓶子摔碎在地上,响亮一声,吓得母亲直往旁边躲。

    他不留余力地踹了一脚亲女儿的后背,她几乎是不可控制地扑倒在地上,牙齿磕到了上唇,热热的铁锈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尚未等五十岚沙笑反应过来,酒鬼父亲已经拽住她的腿往旁边拖,暴力地将她摁在地上,连着扇了几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眼前一片白茫茫。

    “孩她爸,不要,不要这样。”

    柔弱的母亲试图制住,却被甩到一边,又挣扎着爬起来去抓自己丈夫粗壮的手臂,不让那野蛮的力量全部攻击向自己女儿身上,但于事无补,她的力量犹如一只蚂蚁渺小。

    那几个巴掌,被紧掐住的脖子,摁着整个人往地上撞,像个玩偶般的随意对待着。可她不是玩偶,懂得反击,抓住父亲的手就用力咬了下去,咬合力带来的疼痛致使他甩开了她。

    酒鬼父亲勾着虎背熊腰,像踢走垃圾似的猛踹着她。

    母亲在旁边崩溃地哭着,她在仰天祈盼着什么,是她选择了这个野蛮粗暴的男人,是她决定让降生于世的女儿认这个男人为父亲,是她一次次给这个原始动物机会,是她痴心妄想他能知错悔改...

    五十岚沙笑昏了过去,又意识不清地睁开过眼睛。

    雪花碎片在眼前飘忽不定,只有酒鬼父亲那铜墙铁壁般的身体,母亲的哭喊求助贯彻双耳。

    这声音,她听了很久,知道母亲正被父亲殴打着,可她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再度醒来时,母亲鼻青脸肿地坐在她的身边,用消毒液和棉签帮她清理伤口,她还没办法站起来,只要一动就会痉挛抽搐的呕吐起来,抬抬手指也成了难事。

    这样的日子到何时才是个头。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是自己要成为这种父亲的女儿,为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还不会被雷劈死,为什么...

    “沙笑,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母亲泣涕涟涟:“他现在拿走了家里仅剩下的钱去了赌场,只有这样才能消了他的怒火。”

    又是这样。

    拿走全部的钱,输得负债累累的回家。

    为什么母亲就是不懂,只要断绝了父亲的经济来源,他就没办法再去赌场。就算他恼羞成怒地乱踢乱踹,她也能咬着牙挺过去,就像只要母女俩能坚持不把钱给出去,父亲也不会再去输掉她们的未来。

    “乖一点好不好,别让父亲生气,不然他真的会打死你的。”母亲哭着说:“如果连你也没了,我的支柱就全没了,妈妈可是为了沙笑而誓死挺着呢。”

    母亲泪眼朦胧。

    她的脑袋疼得像是要被电钻击穿,整个身体也酸痛不已,没有某个明确的疼痛点,她认命地闭上眼,任由着痛楚传遍全身。

    只要自己乖一点,安静一点,就能让父亲不再殴打她们两个人。只要自己能够像空气一样不被人察觉到,父亲也就不会找她们的麻烦。她愈加笃信这一能够安稳度日的法则,果不其然父亲的殴打少了很多,虽然时常冷言嘲讽,但她学会了充耳不闻。

    她已经放弃了未来,将自己留在青森县这处破屋子里,陪同这对父母直到死亡那一刻。然而迎来转机,往后两年,母亲不堪承受愈赌愈凶的父亲,在一个深夜带着她搭乘上货车,逃离了青森县。

    不到半年,母亲重病去世,年近十一岁的她被送进孤儿院。同年她被冠以五十岚沙笑的名字,坐上汽车,第一次抵达东京,迎来新生,然而那套安稳度日的法则成了她不必回忆起那段过去的钥匙。

    CD滚完一遍后发出电流似的杂音。

    再过十五分钟是上课时间,五十岚沙笑转醒,摸了摸眼睛,手指湿润,大抵是做了梦。她关掉CD机,藏进隐蔽的角落里,不被人找到。

    关上器材室的门时,她突然想日野映人是不是真的很介意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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