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程小许一个猛睁眼，她被惊醒了，然后一模额头，发现冷汗涔涔。
她摸到床头灯，啪嗒一声打开，光亮驱散些许她心中的恐惧感，然后她摸出手机，先逛了几个常用的app，可女人的脸却依旧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程小许耳鸣了一会儿，翻过身，打开了大眼软件。
她咬着嘴皮，开始打字编辑。
她也不追求什么文笔，就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也许写完了，心有余悸的感觉才会散去。
[我做了一个特别恐怖的梦，我看见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人，面容特别清楚，但她睁着眼睛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块石头，她一动也不动的，对，那好像是一座荒山，旁边好像有竹子。]
她打完这一段话，发送了上去。
深夜的夜猫子不少，程小许的出租屋里开始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声音大得离谱。
但幸好她一个人住，而且这声音让她暂时摆脱了噩梦。
她打开手机，看网友给她回复的消息。
[大晚上的做春梦呢？]
[那女人长得漂亮不？]
[啧啧啧，还荒山，这春梦还是ye/战呢，平时玩得挺开吧。]
[为什么手里握着石头？有什么说法吗lz？]
[楼主说梦恐怖是不是这个梦里的人长得特别丑啊哈哈哈。]
[害！脸一遮灯一关一个样。]
……
就因为帖子里有赤/裸两字，这个下面的回复都往下三路走了，看得程小许是一阵无语。
但不得不说，的确缓和了程小许的恐惧情绪，她还有闲心刷了一下评论，看有没有靠谱的说法。
还是有好心人说自己会梦见从来没见过的人，甚至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遇见过叫这个名字的。
程小许觉得安心了些，可心里还有些惴惴的。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或者说是刚死。
因为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但瞳孔还没有涣散。
但梦里的这些细节又让程小许觉得荒诞，是自己记错了。
她想了想，又刷了一会儿手机，结果一看时间，凌晨五点半。
！！！
程小许一下子把这个梦抛之脑后，8点就要上班，而现在已经凌晨五点半了！
真.恐怖故事。
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被子一蒙，就开始睡觉。
这特么可比什么梦中女尸可怕多了啊。
第二天，8点15分。
程小许抓着包子豆浆，迎面就撞上了人。
豆浆直接撒了人满身。
程小许瞪大双眼，不停鞠躬道歉，然后心里疯狂说我死了我死了。
道歉没得到原谅，程小许的顶头上司姜等寒着一张脸，厉声道:“程小许！迟到！扣补贴100！带外食进市局，扣100！污染市局环境，扣100。另外，实习分扣五分。”
一大串惩罚打下来，程小许晕晕乎乎，坐在办公桌上欲哭无泪。
她想起她刚到刑侦大队的第三天，就因为毛毛躁躁把受害人的名字打错了一个字，刚见面的顶头上司坐在大桌子后面，冷着一张脸，厉声呵斥:“这就是你从警校学来的？真令我大开眼界。”
程小许听其他实习生说，在这一位眼皮子底下犯错你自求多福吧，应该是不能留在刑侦大队了。
然后今天又犯错了。
最主要的是实习分，要是扣完实习分她就得回警校回炉重造，变成警校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退回去的女性实习警察。
可想当初啊！
这位刑侦支队队长冷着一张脸来学校招生的时候，使全校女生一度疯魔，发誓要进入A市市局，当初程小许也被这一张脸迷了心窍，然后以专业第一的身份考进来，结果！
呜呜呜！
说好的大熊猫待遇呢！
而这时，手机微信弹出一条通知，是她的朋友群里在发消息。
“啊啊啊啊！顾盛刚刚被爆料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草！亏我还喜欢他这么多年，他营销了这么多年黄金单身汉人设他不心虚吗！太没品了。”
“我们粉丝也不是说他不能结婚生子，可前天还在节目里说想谈恋爱呢，恶不恶心啊，他把他妻子当什么啊？呸。”
另一个人出来说。
“也不一定，听说他妻子也是圈内的，说不定互相就是要隐瞒呢。”
“啊？？那我不会还要塌一个吧？是谁？扒出来了吗？”
“还没呢，现在很多跟顾盛有关系的女明星都在做公关。”
“好吧。”
程小许刚在手机打下那个问号，就听见平地一声吼:“程小许，干什么呢？出任务了？”
程小许慌忙收好，大声回道:“到。”
警车乌拉拉地开了两车，所有人都急匆匆而又训练有素地往车里走。
程小许被塞在车里的某个角落，她刚来不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愣头愣脑地问旁边的实习警何天明:“这是怎么了？”
何天明嘘道:“杀人案件，本来我们俩实习生不应该来的，是学长帮了我们把我们带上了。”
学长是刑警秦回，跟程小许何天明一个学校的，当初也是他把程小许招进来的。
警车到了目的地，下车。
程小许没资格到前面，就只踮着脚不断张望。
警戒线拉出一个地方，有两三个人穿着防护正在拍照。
程小许的顶头上司，刑警支队队长姜等大步走进去，警戒线旁的人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程小许在这间隙中，瞥到了一眼，她的心脏瞬间狂跳不止。
那是一具女尸，没有任何衣物遮挡，死去的白如同给她抹上了一层白石灰。
但隔得远，也就看了一眼。
犯罪现场的勘察很枯燥也很忙乱，但实习生是没有能参与进来的，程小许除了那一眼只能在外面搬搬器材之类的。
然后等到了天黑，又陆陆续续地撤退。
程小许看见法医科的人把尸体抬上车，有些难过:“这个女孩子才跟我差不多大。”
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尸体的指缝掉落了一粒小石子。
勘察不是最忙的，回到警局才是最忙的时候。
秦回喊程小许:“快点来做会议记录。”
姜等语速很快，雷厉风行，一指一个人:“你们三去确认女尸的身份，要快。你，你，你，把刚移交到我们队的两起杀人案件找出来，根据现场，不排除连环杀人的可能。你，你，你，去把近几年有过□□案例但是没有杀人的□□犯找出来。”
姜等:“如果真的是，一个月内连杀了三名女性，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有可能再次杀人！我们要快！我们要做的不仅是找出凶手，还要跟凶手抢时间！”
“多一秒也许都能救回一个人！”
“是！！！ ”
程小许心中一震。
被害人的身份很好确定，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学生，正在满大街找工作。
她父母赶过来的时候，刚开始还有些愣，说应该不是我女儿吧，她前不久还给我打过电话。然后站在女儿尸体旁的时候，母亲直接晕了过去，父亲双目通红，一边照顾妻子一边看着女儿。
第二天他们一夜白头，哭天抢地一样问刑警要凶手，程小许作为唯一的女实习警，被安排安抚被害人的父母。
程小许心里难受，尽最大努力安抚。
可连轴转三天，凶手依旧没有抓到，嫌疑人关了又放，关了又放。
程小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一到头就睡着了。
她又做了个梦。
这一回。
她坐在公交车上，听一群小女生聊八卦。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有些困惑，然后给朋友发了条消息。
“那个顾盛的妻子扒出来了吗？”
这个时间很早，朋友还没回，因为不是什么恐怖的梦，程小许又倒头睡了下去。
等到警局的时候，朋友给她回了消息。
“没有啊，这届狗仔不太行。或许是不是狗仔拿了假料啊？”
“那你觉得有可能是林海吗？”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林海，你不知道林海之前公开在节目上跟顾盛撕破脸皮吗？全网都知道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好不好？”
“这样吗？”
程小许收了手机，有些疑惑。
而姜等在警局大发脾气，把档案袋拍的震天响:“都四天了！为什么没有锁定一个嫌疑人！现在三位受害人的父母每天都蹲守在警察局，你们是想加上第四位吗？”
何天明对着程小许唏嘘道:“虽然我也挺着急，但面对那几对父母，一个劲儿的抓着我问是哪个畜生害了他的女儿，我虽然是警察，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程小许也点着头，眼神悲痛。
而这时，她的手机又叮叮咚咚响起来。
又是她的朋友。
程小许点开一看。
“我的天！”
“程小许你的嘴是开过光吗？”
“艹！刚刚最新爆料顾盛的妻子就是那个影后林海！！尼玛！！原来他两上节目都是装的！现在两人已经发表声明了！艹！两大骗子！”
“不过你是怎么猜到是林海的？我记得你不关注娱乐圈啊？你认识林海？林海虽然说是影后但不出名啊，她拿的奖都是外国的。”
程小许目光一呆，想起了她做的梦的内容。
小女生的八卦正在聊:“那个林海是谁啊，怎么配得上顾盛？我真是绝了。”
“脱粉了脱粉了，什么玩意儿。”
“怪不得他们藏着掖着呢，哼哼，这两人在一起就等着粉丝们反噬吧！”
这件事让敏感的程小许有些恐惧，导致程小许有些魂不守舍，要不是市局上下都在忙连环凶手的事，程小许可能就要被开除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自从做完公交车的梦后开始做大量的重复的关于那个女人的梦，这些梦搅得她不能安生。
她只好请了假，与此同时，她开始关注林海和顾盛。
两人的情况也正如梦中公交车上的小女生八卦的那样，粉丝反噬得很快，尤其顾盛，是靠女友粉吃饭的。林海是实力派，几乎没受多少影响。
程小许有时也会打电话问连环杀人犯的事有眉目了吗？
电话那头的何天明语气很沉重:“发现第四具尸体了。”
程小许心里一紧。
想着是不是要去看心理医生然后尽快回归岗位，尽管她回去了也没有用，但她毕竟是名警察。
这天晚上，她不再梦到那个女人，而是梦见了另一件事。
然后天光大亮时，愣愣坐在床上的程小许，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