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程青青一到家就栽倒在床上，脑海中自动回放她的丢脸时刻，想到明天还要上班，程青青有点烦躁，拉上窗帘准备换衣服洗澡，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地板上莫名出现一滩水渍。
今天没下雨，不可能是从窗外飘进来的。
程青青顺着地板的水渍往上看，直到看到墙壁渗出的水，这下真相大白。
楼上漏水了。
这楼上到底在干嘛，漏水漏成这样都不知道，再晚点发现墙壁就毁了。
向葵正好打电话过来确认她是否到家。
程青青憋了一晚上的怨气终于忍不住释放：“我已经忍很久了，这又是噪音又是漏水的，老虎不发威他当我hello kitty啊！”
说完程青青电梯都没坐爬楼梯上去了。
向葵提醒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独自上去找人不太安全吧？”
但已经晚了，程青青已经连轰带炸敲了一通门，敲完后，程青青忽然觉得一阵心虚，万一开门的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葵葵，我要是出事了，你记得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删掉好吗？”程青青往后退了一步，开始交代“遗言”。
“瞎胡说什么呢。”
门那边一片寂静，敲了许久也无人回应，程青青松了一口气，猜测应该是没人在家。
最近天气阴晴不定，天气预报也并不是那么准，万一再下雨，她的房租可要成水帘洞了，她想了想，从楼下找出便利贴和笔，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贴在了门上。
“没人在？”向葵问。
“嗯。”
“你也别太丧气了，咱还有别的方法挽回形象嘛。”向葵宽慰道。
“什么方法？”程青青问。
“这次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嘛，至少江泯豪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我们也不算毫无准备，我们可以从他的工作入手嘛。”
“工作？”
“你不是说他在武馆当教练吗？”
程青青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报他的课，他是师父，你是徒弟，每□□夕相处，日久生情……”向葵越说越兴奋，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有道理。”
*
训练室灯火通明，江泯豪双手握拳挡在面部被动挨揍。
“别打了哥！别打了，我顶不住了！”江泯豪在夹缝中抽空投降。
许翊抬腿正中江泯豪腹部，江泯豪被一脚踢飞出去，要不是穿的有护具，他这会儿得半天爬不起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许翊解开拳套往地上一丢，单手将地上的江泯豪拎了起来。
江泯豪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啊，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只不过是把你卖了而已。
许翊眉梢微挑，拍了拍他头上的头盔，另一只手解开他身上的护具：“是吗？那这几天你给我送水七次，主动帮我洗衣服五次，还自告奋勇陪我加练，转性了？”
“我这不是想着你快比赛了，我来关心关心你嘛。”江泯豪笑了笑。
许翊点点头，嘴角微勾：“过肩摔你还不会是吧？看好了。”
许翊上步抓住他的手腕，右手勾住他的腋下，卡住身位一把将他甩了出去。
江泯豪被摔傻了，躺在地板上半天缓不过神：“许翊你好狠的心……”
江泯豪话还没说完，被一道敲门声打断，陈逸探了个头进来，眼睛在室内扫一圈，视线定在中间站着的人身上：“许翊，你过来一下。”
许翊拿上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听到陈逸说：“外面有个小姑娘说是来找你的。”
“哟，小姑娘？谁啊？”听到有女孩儿，江泯豪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许翊眉间皱了一下，顺着陈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阳光从玻璃顶上方透下来，晒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许是等了太久，女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远看上去，她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光晕。
窗外夏日炎炎，风卷拂着树荫绿浪翻涌，斑驳的光影割碎，少女睡颜安静祥和，浅黄的光勾勒出少女的鼻梁、嘴唇，连睫毛也染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许翊不知道该怎样去叫她，一阵风吹来，窗台边的树叶掉到她的头上，盖住了她的眼睛，许翊犹豫了两秒，手搭在沙发上俯下身替她拿起头上的树叶。
拿起树叶的那一刻，许翊手顿住，撞进一双澄澈的眼睛。
书上说，第一眼喜欢的人，无论过多少年，再次见到依旧会心动。
窗外风声入耳，蝉鸣肆意，光撒下的时机刚好。
一切都刚刚好。
程青青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确定，他会是她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少年站直，像是刚运动完，黑发凌乱地散在额头有些遮眼，与戴帽子的气质截然不同，顺毛的他看上去更加慵懒乖张。
这样勾人的颜值程青青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便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盯着我干什么？”许翊别开视线。
“你好看啊。”程青青脱口而出。
许翊轻咳一声，低头看她：“你找我？”
程青青欣喜又忍不住失落：“你不记得我啦？”
“记得。”许翊点头。
听到这两个字就像被塞了一块甜滋滋的蜜糖，程青青忍不住窃喜，这几天的纠结郁闷在这一刻得到化解，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记得她，这说明她还是有特别的地方才能让他有印象。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要树立一个好人设才能给人好印象。
想到这里，程青青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扭捏道：“前天晚上我遇到抢劫的，一人打跑了三个男人，我觉得我还蛮有天赋的，想来学习学习……”
许翊垂下眼睫，眼底沾染上一丝清浅的笑意：“呱？”
程青青一愣，瞬间石化。
他听到了。
原本以为那个时候嘴瓢他没听到，没想到他都听到了。
程青青很想当场逃跑，但是她忍住了。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对不起她丢的脸。
“我想学散打来防身，想报你的课。”程青青硬着头皮说。
“谁跟你说我是教练？”许翊歪头看她，眼神似笑非笑。
程青青呆住，睁着大眼睛盯了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我上次看到你……我以为……”程青青指着他，大脑卡了壳。
“我只是在这儿训练，上次是帮这儿的老师代了一节课。”许翊冲她挑挑眉，像是看穿了她，笑容顽劣又痞气。
程青青大脑迅速运转，终于她想到一个合理的说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会是怕了吧？水平不够教我？”
许翊偏头一笑，朝她抬抬下巴，语气轻佻得不行：“比比？”
……
程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要跟许翊比试，她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就练那么几个动作都练不明白，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说的话还得自己收场。
程青青换好衣服出来，许翊正坐在地上喝可乐，见她来，许翊扫了一眼，开口道：“不带护具吗？”
程青青转头看到一墙的护具，有些眼花缭乱，她走到跟前，凭感觉挑了两个，拿着护具又不知道往哪儿带。
许翊见她把护膝往胳膊上套，实在看不下去，放下可乐，从墙上取下头盔套她脑袋上，动作不算轻柔，头发也被压乱，程青青忍不住紧急做形象管理，偷偷掏出小镜子整理头发。
“这就好了……？”
程青青刚想问，许翊又拿下两个护膝蹲下来替她系好，程青青表面无波无澜，实则内心狂喜，心跳也跟着加速。
许翊！
在给她绑护具！
那么高的人，此刻正弯下腰，低头为她细心的系护具，程青青甚至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白皙高挺的鼻梁，和认真温柔的目光。
“一个打三个？”许翊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程青青有些心虚。
“加油。”
程青青怎么听都不觉得是鼓励。
两人对立而站，程青青看着无任何护具的许翊和裹得像个粽子的自己，对比有点强烈。
“那个……能不能下手轻点儿？”程青青知道这么说会很没骨气，但她还是怂。
“你怕了？”许翊眼睛微眯，不像憋了什么好水。
程青青决定出其不意，率先出拳。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反手摔地上了，只不过他的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拉着她，没让她完全倒在地上。
“……”
“再来。”
程青青再次冲过去，毫无章法地出拳，没有一点技巧，每次都被许翊一招放倒。
“你脚呢？”许翊勾起唇角，提醒她。
程青青抬腿侧踢，却被他一把抓住腿，重心不稳，直直朝后倒去，许翊眼疾手快，迅速抓起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程青青直接扑进他怀里。
他的气息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混杂着清冽的松木香，然后是鼓鸣般的心跳，程青青吓了一跳，她心跳声这么大吗？她很怕许翊也能听到，把她当成变态。
气氛安静了一瞬，两人如触电般弹开。
“你、你赢了，行了吧。”程青青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许翊伸手挠了挠鼻尖，轻咳一声：“本该如此。”
程青青：“……”
“所以，你还教我吗？”程青青小心翼翼地试探。
许翊垂眸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程青青马上补充：“我不会亏待你的！”
*
程青青回到家已经是七点半，她很少做饭，大多数都是吃的工作餐或者点外卖，今天她路过超市就顺道进去买了点食材，准备给自己炖个汤改善一下伙食。
程青青一边接电话一边把钥匙挂在墙上，拎着食材走进厨房。
“怎么样？我这招不错吧，这可谓是恋爱的终极奥义，看那么多电视剧也不算白看。”向葵的声音像个大喇叭，没开免提却胜似免提。
程青青干脆打开免提把手机搁流理台上，将购物袋里的排骨和玉米拿出来清洗，想到那个场景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想错了，许翊他不是教练。”
“啊？那你……”
“我厚着脸皮求他教我。”程青青说。
“那他同意了吗？”向葵问。
“我挑衅他跟他比划了一场。”
向葵震惊：“就你那三脚猫的蹩脚功夫？结果怎么样？”
程青青诚实交代：“输了。”
“那倒不意外，他到底同意教你没？”
程青青正要回答，路过阳台的时候似乎想起什么，往后退了两步回到阳台的位置，昨天她擦干净的地方又变成了一大滩，水正沿着四面八方流淌蔓延，她抬头一看，墙角渗水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小水帘洞，湿漉漉的墙壁变成了浸透水的灰白色。
晾在室内的内衣毛巾全都遭了秧，程青青脑门嗡地一声，推开门摁上13楼的电梯直冲1306而去。
走到1306门口的时候，她发现昨天晚上贴的便利贴已经不见了。
说明这个人是知道他家漏水情况的，但依旧没有积极解决这件事的态度，这让程青青觉得火大。
程青青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她又换成声音更大的拍门，还是没人应，程青青低头翻看物业的微信，想通知物业联系这个人。
“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一道清冷的男声从旁边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