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山脚。
车门打开，段泽礼，尹宁希，段母下车。
后面那辆车上，司机和保镖将行李搬下来，往山上运。
“我陪你们上去吧。”段泽礼道。
“你去公司吧，”尹宁希说，“我陪着妈就好。”
“对，”段母附和着，“我有小希就行了，你爱干嘛干嘛，别在我这碍眼。”
段泽礼：他能说他很放心他妈妈，担心的是他妻子吗？
不能。
段母对段泽礼的嫌弃毫不掩饰，尹宁希无声的笑笑。
“行，我不在这碍您眼。”
扭头叮嘱尹宁希，“山路滑，还有露水，走路小心一点。”
“嗯。”她点点头。
心无杂念。
婆媳两人往山上走。
“妈，这边空气真好。”尹宁希放松的呼吸。
段母表示赞同，“那是肯定的。”
“山清水秀啊，这也是海市少有的没怎么开发的地方了。”
尹宁希笑笑，“说来我也是从小在还是长大的，记忆里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呢。”
“不对，不是第一次。”段母回忆道：“我记得，你们出生后不久，阿荣就带你们来过。”
“是吗？我妈从来没跟我提过。”尹宁希略显惊讶，自动忽略了那个“们”字。
她们出事前，尹安希因为一件事和尹父尹母大吵一架，所以才会出国。
之后这么些年她又刻意瞒着尹安希昏迷的事情，尹家父母只以为大女儿还在生气，不愿意回家。
他们一家一直比较低调，尹段两家联姻尹宁希才进入海市上流人士的视线，因而除了和尹家关系好的几家外，都以为尹家只有尹宁希一个女儿。
这也正是尹宁希想看到的。
知道尹安希的人越多，她想做的事就越难做，这对尹安希也算是一种保护。
“这也没什么好提的，”段母说，“记得当初还是我硬拉着你妈，她才来的。”
“当初那么一个小糯米团子，现在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还成了我的儿媳妇。”
段母偷笑，真不愧是她儿子，能把这么好的女娃子拐到手！
浑然忘了刚才对段泽礼百般嫌弃的是谁。
两人叙着话，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两人还没察觉过了多久，便到了。
入目，便是古色古香的灵泉寺大门。
纯木的材质，高大中透露着威严。
寺前没几个人。
两人走近，一个和尚走了过来，“可是张施主？”
“阿弥陀佛。”段母虔诚一拜。
“是的。”
“两位随我来，后院的禅房已经空出来了。”
两人跟着和尚。
到了一处分岔路口，段母对和尚说：“师父，走小路吧。”
“阿弥陀佛。”
“请跟我来。”和尚走入竹林。
周围满是笔直的竹子，一□□吹过，沙沙作响，只是听着，就觉得洗涤了心灵，令人心旷神怡。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尹宁希忍不住想起曾经和尹安希爬泰山时的情景。
那是她还是一位优秀的舞者，尹安希一路披荆斩棘拜入一位科研大佬名下，是那位的关门弟子，深受器重。
那天她们走的小路，也是这般风景。
当时的尹安希，满眼心都是对自己的期待。
她说：“我一定会将老师的一身本领全部学来！”
说：“阿宁，你知道吗？我参与了最伟大的事情！不过我还不能告诉你。”
“以后啊，我会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我热爱的一切！”
“阿宁……”
“小希！”段母摇了摇尹宁希的胳膊。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出，尹宁希平复了下内心，微微笑道：“风景太美了，一路上只顾着欣赏了。”
“就知道你会喜欢，”段母一脸了然，“还要在这住一周呢，竹林又不会跑，欣赏美景也不要急这一时。”
“这可是山路，路铺得再平也要当心。”
“好，谢谢妈。”
看看四周，几间禅房连在一起围成了个院子，她们正在院子里。
引路的和尚不见踪影，应该是走了。
“这是到了？”
“对。”
想到刚才尹宁希走神，段母话中带着指责的意思，“走的都是山路心还这么大，仗着年轻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回头老了有你受的。”
知道段母是关心自己，尹宁希挽起段母的胳膊，“知道了。”
语气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段母笑笑，为什么她的女儿就跟个假小子似的，整天没个淑女的样子？
段颜欢刚出生的时候就该向尹母请教一下怎么养女儿。
“妈？”尹宁希轻轻喊了声，怎么段母也走神了？
魂喊回来了。
“走吧，行李什么的司机已经放到禅房里了。”
“这边只有我们俩，妈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喊妈就行。”
“到点了寺里会有人给我们送饭的。”
“先回房歇会，用完午饭妈再带你去借几本经文。”
尹宁希回道：“好。”
进了禅房，她在床边坐下，回想起段母的话。
等她老了？
等她真的能老再说吧。
不过算算时间，她也该去复查一下了。
拿起手机想约一下弗里斯，但是这手机……好像没信号？
也对，这是在山上，还是寺院里。
“罢了。”
她向来讨厌麻烦，但有些时候耐心却尤其的好，就如现在。
不急于一时。
在禅房的床上躺下，尹宁希格外精神。
脑海中，与尹安希有关的人和事不受控制的闪过。
温文尔雅的男人，襁褓中的孩子……
中弹倒下的安安……
安安抱着孩子安逸的笑……
安安强撑着一口气让她照顾好那个孩子……
全是安安。
尹宁希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房顶，“安安……”
你会怪我吗？
我无法理智的对待那个孩子……
她就那样出着神，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山间的夜晚，是各种动物的演唱会，此起彼伏各种声音给本该死气的夜添了几分生机。
再次醒来时，禅房里昏暗一片。
透过纸糊的窗户隐隐可以看到一轮明月当空。
桌上，有一张纸，旁边摆着糕点。
“小希，醒了吃点。经书妈去借了，我们明天去拜访司空禅师。”
司空禅师是灵泉寺的住持。
尹宁希尝了口糕点，微微带着点甜味，正和她的口味。
应该是段母给她做的。
她推开窗户，将糕点端到窗边，自己倚着窗户坐下，目光落在洒满银辉的竹林上，不时吃口糕点。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段母一出禅房，就见尹宁希在院中坐着。
光看就知道段母心情不错，“小希，妈年年都来着住几天，这是第一次啊！竟然能见到司空禅师！”
“这说明司空禅师认可了你的诚心。”尹宁希附和道。
司空禅师是有名的大师，不知何时来的灵泉寺，自从上山就再没下去过，不管那些名流开出什么条件请他下山都没成功过。平日里前来拜访的人不少，不过真正和大师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但是这次确实司空禅师主动提出的见面！
主动！
把段母高兴的昨晚都没怎么睡觉，就盼着今早的到来。
段母笑得合不拢嘴，“走，我们先去见司空禅师，之后再去吃斋饭。”
尹宁希起身，跟着段母走。
她不信佛，只是陪着段母去而已。
出了禅院，昨天引路的和尚又来引路了。
东拐西拐，最终在一座桥前停下。
和尚道：“两位施主，过了桥便是师父的住处。”
师父？
尹宁希看了眼那个和尚。
段母回道：“多谢师父。”
应该是她多想了，只是个称呼而已。
看出段母紧张，尹宁希挽住段母的胳膊，“妈，我陪着您呢。”
段母点点头。
两人走向前方。
到了司空禅师的住处，看着那紧闭的门，两人停住脚步。
犹豫之际，房内传来声音，像是苍老的老人。
“两位施主，请进。”
进去了。
司空禅师的住处与她们住的禅房差不多，非要说些差别的话，多了些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