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课之后，秦山月没有去吃饭，在结合白天课上的内容研究自己的文综卷子。
讲台上有好几个人扎堆围在电脑前，不一会儿就爆发出了惊呼。
辛桃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过来拉秦山月：
“山山，期末考的排名出来了！”
秦山月翻文综卷的手一顿，将卷子用水杯压住，而后起身跟着辛桃走到了讲台上，挤到了人群里。
讲台上的教学电脑屏幕并不大，好几个人的脑袋凑在那里，一边看一边讨论。
在密密麻麻的排名表里，秦山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秦山月，语文125，级排名5；数学135，级排名6；英语136，级排名2；政治70，级排名152；历史62，级排名284；地理70，级排名106；语数外396，级排名3；文综202，级排名124；总分598，级排名6。
辛桃手攀上秦山月的肩膀：“山山，你语数外好厉害，文综要是再努把力，那不稳稳坐上年级第一的宝座？”
秦山月拉着她的手，笑笑说：“世上哪有那么多但是，只看眼前事。”
人头攒动间，不知道是谁点开了理科的排名表。
几乎是一瞬间，秦山月就看到了许在川的名字。
他是第一，在排名表的第一行，在最显眼的位置。
陆翊紧随其后。
“理科还是厉害啊，个个分都那么高。”
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秦山月把脑袋往前伸了伸，看清了许在川的成绩。
696…
好高的分数。
上川宜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悬念的。
从人群中退出来，秦山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当差距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反而清醒了下来。
世上最无用的事，就是伤春悲秋，沉浸在已然发生的结果中无法自拔。
她要赶超。
撇去其他念头，秦山月重新打开了她的文综卷，对照标准答案和自己的答案，开始分析。
在一墙之隔的理科班，许在川同样看到了文理科的排名。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自己最常用的错题本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选择题机读答题卡。
答题卡姓名栏那里，赫然写着“秦山月”的名字。
为了改卷方便，长屿中学文综和理综的选择题答题卡都用这种机读式的，试卷批改完毕后，这些答题卡就成了废纸，考虑到理科的计算比较多，理科火箭班的班主任便干脆把这些答题卡要了来，给班上的学生用作草稿纸。
机读答题卡厚实顺滑，空白的背面用来打草稿再合适不过。
秦山月这张答题卡，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落到了许在川手里。
许在川翻到答题卡背面，将刚才看到的秦山月的成绩端端正正地写了上去。
写完，他在最后加上了一句话。
“距离川宜大学去年文科分数线，还差22分。”
将答题卡小心地夹回了自己的错题本里，许在川凝神看向窗外，又想起了早上秦山月朝他走来的模样。
他眼睫漆黑，手按在错题本上，似乎在透过那张小小的答题卡，隔空为秦山月加油。
早上那句“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一起考上川宜”又浮上了脑海。
秦山月可能不知道，他的愿望，从来都不仅仅只是考上川宜。
更重要的。
是和她一起，考上川宜。
-
天气再次热起来的时候，高考已悄然而至。
秦山月出发去考场的这天早上，已经考上了公安局的秦溪之早早给她发来了消息。
【Q：把我一次上岸的幸运送给你，加油！】
秦山月拍下苏田给她做的“满分早餐”，发给了秦溪之。
【山月月月：[图片]】
【山月月月：穿着老爸给我买的新鞋，吃着老妈给我做的满分早餐，收到你给我发的幸运消息，这次高考我必胜！】
【山月月月：考完找你玩，让我体验一下公安局的食堂。】
【山月月月：溜了。】
将手机收起来，秦山月一边吃早餐，一边回忆着昨晚总结出来的必考点易错点。
真的到了高考这天，曾经设想的紧张却并没有发生，只有平和。
她按部就班，复习，考试。
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改卷老师吧。
考完英语，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外面阳光正盛，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学校里人来人往，但自此一别，之后大家都会各奔东西。
回到自习室，秦山月从自己放在自习室的包里掏出了手机。
一条消息在她解锁时弹了出来。
消息来自许在川。
【X：done】
秦山月歪头，收起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距离高考出成绩还有不到一个月。
到那时，希望他们都能如愿。
-
在等高考出成绩的这段时间，秦山月也没有闲着，她去找了秦溪之，如愿吃上了公安局的食堂；和辛桃去了想去很久的迪士尼，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和许在川、辛桃、陆翊四个人一起去爬了雾灵山，拜了山上的玉隐寺。
然后，高考出分的日子到了。
出分那天，家里只有秦山月一个人，秦北宁、苏田、秦溪之都在上班。
在准备查分的时候，秦山月才有一种紧张的实感。
只是坐在电脑桌前，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深呼吸了两遍，她拿出手机，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
【山月月月：我要准备查成绩了。】
【山月月月：有点紧张。】
消息发出去，群里没人回复，大抵是都在忙，没空看手机。
又等了几分钟，群里还是没人回复，秦山月干脆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点开查分网址，将烂熟于心的准考证号输入，一鼓作气，点了查询。
大抵是查分的人太多，界面加载了好久，在秦山月准备关闭重进时，终于跳了出来。
她屏住呼吸。
语文128，数学140，英语142，文综205，总分615，全省排名……242。
秦山月看着那张成绩单，突然觉得有些凉意从脚底漫了上来。
川宜去年的最低录取分是620，而她的分数，甚至连川宜去年的最低分数线都没够上。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秦山月翻开一看，是许在川的电话。
她却突然有些退缩，看着屏幕上许在川的名字，手仿佛有千斤重，久久无法点击接听。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一分钟，而后归于平静。
许在川的消息弹在了屏幕上。
【X：同桌，查分了吗？】
【X：我已经查到了，698。】
698啊……是可以稳上川宜的程度了。
秦山月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点开对话框。
【山月月月：查了，615。】
【山月月月：很可惜，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川宜啦。】
几乎是在她发出消息的那一瞬间，许在川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秦山月看着来电动画呆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接听。
“同桌。”
许在川叫了她一句。
秦山月打开话头：“我们可能……不能一起上川宜了，以后假期回来一起玩啊。”
许在川没有接她的话：“同桌，不要放弃，川宜今年的分数线可能会变，还是有希望的。”
顿了顿，他又说：“没有到录取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都始终坚信，我们可以一起上川宜。”
“同桌，希望你也不要放弃。”
“好吗？”
秦山月的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落下，她张了张嘴：
“好。”
挂了许在川的电话后，秦山月把成绩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
或许这会都有空看手机了，接二连三的消息弹了出来。
【苏：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女儿。】
【QBN：可以考虑考虑填志愿的事情了。】
【Q：还行，差一点就追上了当年的我。】
秦山月拿纸巾擦干了眼泪。
许在川说得对，还是有一定可能的，她不能放弃。
填志愿那天，秦山月还是把川宜放到了第一志愿。
一志愿，冲一把，说不定就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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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查录取结果那天，台风过境，新闻报道说这次的台风是二十年难得一遇的程度，提醒市民尽量都待在家里，非必要不出门。
秦山月把晾在外面的衣服赶紧收了进来，关上了玻璃窗。
被玻璃窗分隔开的空间，窗外是狂风大作，大雨倾盆，窗内一片平和，只有电脑散热风扇偶尔响起的嗡嗡声。
再次坐在电脑桌前，她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
输入，查询。
“录取结果：青舟大学，专业：汉语言文学。”
青舟大学是她的第二志愿，所以，这也意味着，川宜她没有冲上。
看到结果的那一刻，秦山月重重吐了口气。
她垂下眼睫，给许在川发去了消息。
【山月月月：我录的青舟。】
许在川几乎是同时给她发的消息。
【X：同桌，川宜，我录上了。】
看到许在川的消息，秦山月微愣了几秒，而后笑着回他：
【山月月月：恭喜呀，同桌。】
【X：青舟的综合实力也强的，恭喜同桌！】
【X：虽然我们不在一块，但是只要有手机，还是可以经常联系的。】
【X：碰上放假我也可以去找你玩，交通还是方便的。】
秦山月给他回了一个“好的”的表情包。
许在川说的不无道理，加上秦溪之考上的也是青舟市公安局，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得到了些许安慰。
正值盛夏，暑气有些重，天气也多以闷热为主，秦山月这几天老是觉得心里有些闷，想着兴许是天气原因，她倒也没放在心上。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和许在川、辛桃、陆翊约着一起吃了个晚饭。
许在川和陆翊都录上了川宜，她和辛桃很巧地都录上了青舟。
虽然四人很遗憾没能一起上川宜，但是至少四个人没有被完全拆开，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带着遗憾的好运吧。
吃过饭，四个人又去唱了个K，而后才回家。
和辛桃、陆翊分开，秦山月和许在川一道进了自家小区，远远就看见前面乌泱泱一群人，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时不时的惊呼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秦山月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讶异道。
“不知道，说不定是哪家吵架动静太大了，咱们就别凑过去了。”许在川耸耸肩。
两人迅速绕过人群，在单元楼门口道别后各自回家。
秦山月推开家门，屋里一片漆黑。
她抬手看了下表：“这都快十点了，竟然都不在家吗？”
洗了个手，秦山月掏出手机，给苏田打了个电话，却只收到了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
她以为自己打错了，又重新打了一遍，还是关机。
不知道为什么，秦山月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又给秦北宁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通了，但是很久都没有人接。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寂静的夜空，声音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