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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萤火照湖心(林季荷,周闻津)

    人的十六岁该是什么样子呢?

    林季荷不了解别人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十六岁很糟糕,简直糟透了。

    她的父母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她因为这场意外从留守儿童成了孤儿。

    大西北的天周日昏黄,黄沙飘扬中她在村长含蓄的透露中连泪都流不出来,只有眼角一阵接一阵干涩的疼痛。

    因为父母是过错方,不仅什么都没留下,还给她添了一屁股债。

    她在家徒四壁的房子里躺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强撑着发烧颤抖的身体去村长家借了电话,拨通了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曾经她每次挑战夜读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告诉自己,不能白白受了别人的资助,她得努力出人头地好报答恩人。

    然而第一次主动拨通恩人的号码,却让她感到无比难堪和羞愧——她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请求感到脸红。

    万幸的是,对面听说了她的情况以后,很爽快地就答应了,除此以外还提出了令她想都不敢想的提议。

    林季荷还记得自己挂断电话后喜极而泣的心情——她不用辍学了,周家愿意帮她还完欠债,甚至要把她接到海市去上学。

    海市啊,那可是国内最大的城市,她只在电视中见过的繁华……林季荷在周家的安排下于一个月后抵达海市。

    从下飞机拿刻起她就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不,准确来说从上飞机之前她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乘飞机,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来这样大的城市。

    初来乍到,她是多么惶恐,多么敏感啊,别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将她那颗高悬紧缩的小小心脏撞得左摇右摆,这份无措在车子驶进周家老宅后达到顶峰。

    简陋的行李被李叔提着,她悄声跟在这位和颜悦色的叔叔身后走进这座豪华气派而庄严的府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林小姐,你的房间在二楼右拐第一间。”然而管家可没有李叔好说话,他是一个严肃的叔叔,不苟言笑。林季荷并没有见到她的恩人,之前设想过无数遍的感谢之辞也没了用处。

    整个一楼大厅中只有佣人各自忙碌,没人顾得上她。林季荷抬眼胆怯地看了看那道盘旋而上的楼梯,迈开腿走了过去。

    她从小住在大西北的原野中,那里没有高楼林立,没有数也数不清的楼梯,只有四季不间断的黄沙,一望无际的戈壁和灰头土脸的平房。

    “嗒”她的胶皮鞋地踏上了第一级楼梯,接着第二级,第三级……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了一半,林季荷生出了小小的欣喜,然而刚朝下方望了一眼,一股陌生的眩晕突然袭来,连带着心脏也被强烈的恐慌攫住,她感觉到腿软。

    扶住把手一点点蹲了下来——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恐高,却是在如此难堪的情景之下。

    她唯恐给周家添麻烦,却偏偏在这次掉了链子,冷汗从额头一点点渗出来,可两条腿像是别人的,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就在这时,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和她的犹疑笨拙不同,那道声音听起来分外从容闲适,一点一点在她耳边放大,直到一股从来没闻过的清香拂过鼻尖,阴影从她上方打下,脚步声也消失了。

    林季荷垂着头,努力去克服心中的恐惧,就在她快逼着自己重新站起来时,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只莹润瓷白的手,林季荷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手,骨节修长,处处雅致……

    一瞬间她有些自卑,下意识想松开握在栏杆上,被日晒雨淋,粗糙干裂的手。

    然而不等她付诸行动,头顶传来一道清润温和的嗓音,像是春风拂过她的耳边:“别害怕”

    “我带你上去。”林季荷恍惚间抬头,和一双含着日月清辉的温润眸子对上,清俊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男人正朝着满身风尘狼狈不已的她微笑。

    这,就是她和周闻津的初见。

    后来她无数次回忆起来时,都忍不住去想,如果她当时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两人就能更近一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就多一些,留给她现在怀念的过往也就不会如此单薄。

    可她当时反应过来以后,只是涨红了脸,一下子从楼梯上站了起来,绕过他腾腾腾跑上了楼。她看起来是那么不知好歹,半点礼貌都没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脏了那只洁白如玉的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季荷都在有意躲着周闻津,其实本来也不到几面,周闻津似乎不爱出房门,饭菜也是管家送到门口,很少见到他出门。

    一成不变的日子在林季荷开学后的某一天晚上发生变化,她被老太太安排进重点高中,可土里土气的打扮,畏畏缩缩的行事风格和不尽如人意的成绩让她很不受其他人的欢迎,甚至一度有被欺负的迹象。

    在又一次遭到排挤后,林季荷过了半夜还是心塞得睡不着,她头一次胆子大起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周家老宅后面有一个大花园,她一路飞奔到小径上,不等呼吸平静下来,绷着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开始往外倾泻,眼泪顺着眼眶流出来,再吧嗒吧嗒地滴到地上,她慢慢蹲下身去,在阒无人声的地方无声地哭着。

    她忍不住责怪自己,都被周家接到海市了。老太太帮她帮到这份上,怎么还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哭呢:“真没出息。”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然而不经意地一抬头,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眼前正蹲着一个人

    ——“啊”尖叫即将出口的一瞬间,修长微凉的手轻轻捂上了她的嘴巴,她听到眼前的青年轻轻朝她“嘘”了一声。

    借着月光,林季荷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周闻津。

    惊吓过后,那股熟悉的羞怯和难堪又冒了出来,他的手还贴在她的嘴巴上,而刚刚因为哭泣,她早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周闻津似乎察觉到了她心中的尴尬,将手收了回去,可眸光却在她脸上轻轻扫过,出口的嗓音柔和温润:“想家了吗?”

    他应当是知道她的来历的,问出来这样的话并不奇怪。林季荷垂下眼睫轻轻摇了摇头,她早就没有家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谁想心里的话竟然被她一个不注意直接说了出来,林季荷的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她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自己这么说他会不会觉得她不知好歹?明明已经接受了周家的资助,却还在抱怨……

    然而周闻津只是沉默片刻,温柔的黑眸里涌上来一抹歉意:“抱歉,是我失言了。”

    那一瞬间,林季荷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她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温柔,周到……这么好的人,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半晌生涩地开口:“你怎么也在这儿?”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里是他的家,他想干什么轮得着自己过问吗?

    周闻津显然察觉不到她复杂的心理活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声音有一丝空旷:“睡不着。”

    林季荷显然不能共情他,她不明白作为周家的大少爷有什么可心烦的事情。只是慢慢地,她偷偷抬起头来,试探性地打量他仰望的侧脸。

    她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天生得到造物主的偏爱,那张骨相绝佳的脸,从眉峰,眼窝,鼻梁到下颌,无一不恰饭好处,无一不完美,无一……不令人悄悄心动。

    她移开视线,追随他的目光一齐朝天上看去,一轮上弦月正向人间播撒清晖,突然眼角处有什么闪亮了一下。

    她收回眼神,看见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正从眼前飞过,接着又是一只,它们悄无声息地朝目的地迁移着。

    林季荷轻轻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这群精灵,可身旁的周闻津突然缓声开口:“它们真的很自由……”

    这句话落在林季荷耳中,她的胆子比刚才大了不少,已经敢开口主动问他:“难道……你不自由吗?”

    周闻津收回悠长的视线,转而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并不言语。过了好一会儿,他勾唇朝她笑了笑,接着起身:“回去睡吧。”

    说完朝老宅走去。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从前林季荷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和隐藏在沉默背后的话语,只当他是无聊到半夜睡不着觉,现在懂了,却让她每次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夜夜无眠。

    那一夜如同一场梦,第二天梦醒了,一切也跟着散去。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重复从前的轨迹,只是周闻津开始早出晚归了,他上了一座国内顶级的好大学,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每天晚上都会回老宅,从不住宿舍。

    十九岁的人,循规蹈矩得如同苦行僧。这一切和林季荷都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匆匆瞥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眼神,在心中告诫自己一番后投入紧锣密鼓的学习中,可她不会想到,两人的第三次接触很快就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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