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和帝天的交涉很顺利。

    魂师和魂兽将依照自己的意愿寻找合适的契约者，形成一种互利共赢的关系，没有谁是绝对的掌控者——双方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或被动的开始了解和交流。

    帝天知道尘清想做的事情，说实话，不算很合他的意，但尘清给的诚意很足，她给予了魂兽充足的选择权，知情权和尊重，又有龙神为她背书，所以帝天松口也算松得痛快。

    帝天被称为兽神，也不是仅凭借实力，他总是为魂兽着想的，他也清楚深渊的麻烦。

    天梦冰蚕也算凭借这件事翻身了，他不再只能作为一个移动能源存在，他有着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精神力，又是魂兽的一员，目前正兴致高昂的打算做出一番事业来，他和帝天的关系虽然不算和睦，但魂兽是天然的同盟，他也需要帝天他们提供保护，相处倒也算和平。

    389，

    帝天的现世和魂契的推广无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这些都还算在预料之中，相比起来，似乎反倒是武魂殿和武魂帝国的情况更值得说一说。

    胡列娜来过一次天斗帝国，为她的老师寻找盟友，武魂殿的人也来过天斗帝国，为着差不多的原因。

    真奇妙，原本是同盟的变成了敌人，原本的敌人又有望成为同盟，任谁都知道，曾经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的信任，比沙漠中的水资源还要稀少些，但这却又不妨碍他们相谈甚欢。

    总而言之，尽管尘清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但大约是性格原因，她对于政治这东西一向应付不来，理解不代表擅长，擅长也不代表喜欢，好在天斗都城从不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宁风致更是其中翘楚。

    尘清很难说自己喜欢这种虚伪，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繁琐复杂，却很有用。

    虚伪是一种文明特有的产物，尘清认为这总比暴力要好一些，特别是在这些人真的可能把这片大陆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

    390，

    胡列娜去找过一趟唐三和小舞。

    以唐门的规模，就算要达成合作，目前也还没有让武魂帝国的二把手亲自出面的分量——胡列娜已经被比比东亲定为继承人了。

    胡列娜来这一趟，一方面是唐门就在天斗都城，拜访起来不算难，另一方面，也多少有些私心。

    她希望把自己的朋友拉到武魂帝国这边，在利益的因素之外，很难说减少对朋友动手的可能这点到底占据了多少分量。

    他们确实见面了，但却相顾无言。

    最后是小舞打破了沉默。

    “抱歉。”

    化人的柔骨兔看着她的朋友。

    她并不是在为隐瞒或拒绝而道歉，而是为她绝不会放弃的，对仇敌的复仇。

    意料之中，她没有选择胡列娜。

    但放弃也并不意味着不重要，只是选择有时是个是非题罢了。

    “娜娜，圣女。”小舞顿了顿，她其实并不擅长这种事，“我是魂兽。”

    “而你尊敬的老师身上，有着我母亲的魂环。”

    这种事很难分出对错，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更何况，厮杀早就持续了无数年，不仅是魂师和魂兽，也有魂兽和魂兽，魂师和魂师，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底色。

    但死去的是小舞的母亲，得利的，也将被小舞复仇的，是胡列娜母亲一般的老师。

    “抱歉。”

    于是在最后，长久的沉默之后，胡列娜也这样道，为和小舞一样的理由。

    391，

    武魂殿真正对天斗表现出重视大概是从唐晨回来的那时候起的。

    千道流私下去见过一次大难不死的唐晨，谈了什么旁人难以知晓，但尘清作为同在天斗的冕下之一，知道千道流确实来了，也知道他和唐晨之间的见面，姑且还算以和平方式作结。

    相较于久居海神岛，少问俗事的波塞西，唐晨和千道流的强大和事迹无疑更为世人所知。

    尘清也是到了如今才有了些这两位魂师界的两岳其实有着漫长交情的实感。

    他们曾一起去海神岛游历，结识波塞西，更年轻的时候，他们或许也有过不少值得纪念的相处。

    但这一切都要截至千寻疾身亡，昊天宗退隐之前，又或许，更早。

    千道流绝对不希望唐晨回来，但他去见唐晨的时候，或许带了一壶酒。

    尘清没有感知到这种细节。

    她这么猜，是因为今天，千道流也带了一壶酒，来见尘勋。

    392，

    千道流和尘勋有交情，多正常的一件事。

    尘清知道自己的爷爷有着怎样的个性和本事，事实上，她第一次见唐晨还是跟着尘勋见的，尘勋讲述的故事里也不乏几位供奉殿的供奉——部分以手下败将或不讨喜晚辈的身份出场，但也有那么几个尚在世或已不在世的，尘勋会以怀念的口吻提起。

    所以，千道流有朝一日，像见个老朋友一样提着一壶酒去尘勋的墓前，又像个普通长辈一样，故作友善地夸尘心尘清有出息，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如今，千大供奉不必再守在神像前，职责似乎也在慢慢被出色的孙女接过。

    只要忽视，尘见君事实上是死在千道流手里这一点。

    那壶酒最后碎在了尘勋墓前——酒是很好的酒，但也不算可惜，反正祭拜本就是这样的。

    不过尘清觉得，她哥应该更想把酒和人一起丢出去，免得扰了自己爷爷的清净。

    因为她也是这么想。

    393，

    尘心那天动剑了，回宗之后又开始闭关，弟子不敢问尘清发生了什么——尽管她一向没什么架子，但外溢的魂力足以劝退九成九的人。

    “动过手了？”显然，古榕不在那九成九里面。

    “不算。”尘清对于什么叫真正的动手有着还算清楚的认知，她和尘心那种程度最多和唐晨差不多——甚至或许还差上些许，鉴于唐晨的脾气似乎比他们两个更差点。

    既然昊天宗和武魂殿目前在明面上都没有多少动静，千道流的私下来访也还算个秘密，那么自然，他们不算动过手。

    “倒是你，看来和哥他动过手了。”尘清的面色稍稍缓和，尘心杀气腾腾地去闭关之前，大概和古榕有过一番亲切交流。

    “确实，小剑也不留点手，打得真狠，而且超级无情无义，打完就走——”古榕拉长声音抱怨道，语气倒没多少不情愿，“所以，你怎么样，要打一架吗？”

    “我就算了。”

    “就是有点恶心。”

    394，

    千仞雪大抵要来天斗了，千大供奉确实对他的孙女用心良苦，顺着他铺好的路，天使圣女千仞雪一路走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