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车窗外的雪还在下，从天空飘到车窗上，过一会儿，留下一股股细小的水流。雪越下越大了，向夕想。

    向夕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直到视线被白色占满，雪把整个车围起来了。  一片片雪花贴在车窗上将窗外的光线一点点遮挡，向夕感觉自己被挤压在这个车内了，又像在狭小的空间内，很难受被挤压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向夕试图抬起手，动不了了。向夕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快呼吸不了了，向夕模糊的想，又是这样，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向夕的视线陷入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者说是一下子眼前就黑了，这种认知让向夕感到麻木。“砰—砰—砰——”在狭小的黑暗中，向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个车内黑暗狭小的地方，向夕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然后变得越来越慢。

    四肢开始变得僵硬，好冷，向夕耳朵微微一动，哦，血液在回流的声音。

    雪怎么还在下呢？

    ……

    “我早感觉她的眼神就不对了，太平静了，原来就不是正常人了……”

    “你别说，还真没看出来原来是个精神病啊……”

    “精神病怎么来我们学校上学？”

    “ 哎，我还记得他刚来班上时那样子……”

    “你这么一说，她刚来班上，我当时还说哪个正常人有那种眼神，神态。”

    “是吧，你也觉得？”

    “呦，我还以为她就是装清高呢，原来是精神病啊，哈哈清高姐要改名了…”

    窗外的雪还是那样，仍然从天空柔软的飘下，落在小路上，落在树上，落在被雪淹没的车上。

    雪在下。

    雪还在下。

    雪怎么还在下？向夕想。

    ……

    向夕被刺眼的白光照醒时，她正端坐在车的后排，车门被大大的打开着，车窗上的雪被人扫开了。郁辞兮左手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向夕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声音。郁辞兮的眼睛看着向夕。他轻轻捏了一下向夕面无表情的脸。

    静，好静，世界没有声音了吗？向夕的耳朵里听不到一点声音，脑袋就像被注水了一般，昏沉沉的。郁辞兮的脸变的模糊，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向夕想扬起嘴角笑一笑，哥你怎么又会分身了？但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扭曲旋转，像手机像素曝光那样，周围的一切变得透明，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被瞬间抽离。

    郁辞兮将昏睡的向夕调整了一下僵硬的姿势，换个舒服的睡姿，轻轻关上了车门。江上雪靠在自己的车门上，左手随意的点着一支烟，郁辞兮沉默半晌，对江上雪道，

    “ 明天过年，再待两天，我们就去京都。”

    江上雪掐了烟，扔进一旁的垃圾箱，他看了眼车内，也不多说，“好”

    江上雪坐到驾驶位上，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看着前面的越野车开出酒店，才慢慢点火。

    刚才，他和郁辞兮向几个女生走过去，那几个女生快步向马路边走去，显然是看到了他们。眼看几个女生跑起来，郁辞兮低头暗骂一声。江上雪在后面慢悠悠温声道，“算了，跟没素质的人说话，恶心。”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前面的几个女生听见。

    “大过年的，什么狗都敢放出来。”郁辞兮沉着脸，语气有点冲。

    “狗要叫，没办法…”江上雪的声音被打断，反过来的短发女生声音尖锐，“你们骂谁呢？”

    正巧，马路边上有几只狗被女生尖锐的声音吓到，叫起来。

    郁辞兮居高临下的看了眼为首的短发女生，“王怡，对着你说话了？还知道自己恶心，对号入座。”王怡看着眼前两个高大的男人，猛地想去高中时，郁辞兮来班上的样子，跟现在的表情一样，充满厌气，看人时眼中的不屑和暴躁。郁辞兮身后的男人视线仿佛能洞穿人的内心,脸上带着很淡的表情，强烈的压迫感从身上发出。

    王怡忍不住后退一步，脸上青一片白一片，半晌说不出话，他！郁辞兮还记得自己？怎么会？当年的事，不！不会，郁辞兮应该不清楚。

    郁辞兮回想刚才向夕的神态，眼神空寂。他皱眉转身，“我回去看看向夕，我怕…”江上雪自下而上地看了眼王怡这群人，眼中闪过丝丝藐视，“还挺有自知之明。”

    王怡咬唇，因为身高问题，不得不仰着头，瞪着江上雪，“你是谁？关你什么事？”江上雪轻笑一声，“你当年那些事真当郁辞兮不知道，不知道还没找你算算呢？”江上雪也懒得跟这种人说话，也转身离开了。郁辞兮会收拾她们，但不是现在，因为向夕的状态比她们更重要。

    江上雪熟悉的背影，王怡仔细看了会，脚有些发软，“…江上…雪！”

    身边一个女生扶住她，问“怡姐，那是江上雪？变了好多…”她看王怡的脸色有些不对，就住了嘴。

    “郁辞兮当年才搞的厉害，当年差点就…”

    “唉，那个江上雪也是当年两个人从校外闯到班上来，连班主任和几个领导都没有拉住他们，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刘勇跟何伟给揪出教室，我听说到校门口都是被拖出去的…”

    “向夕当时不是已经转学了吗？他哥哥怎么还来学校？”

    周围人每说一句话，王怡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她忽然猛地推了身边一个女生，“别说了！”

    “王怡，你有病吧，推我干什么？”

    “你刚才说郁辞兮他们后来来学校找刘勇和何伟？什么时候！”

    “王怡，你当时不是请假了？你回校之后，刘勇和何伟不就转校了…”

    “砰——”郁辞兮猛地拉开车门，向夕端坐在后排面，无表情的盯着窗户，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样。“小夕？小夕？向夕！” 向夕没有反应，她就呆呆的看着车窗，没有任何动作。郁辞兮打开手机打电话，“喂，妈，小夕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你赶快把家里放着的药找出来…”江上雪回来时就看见向夕空洞的，望着自己，无意识的。他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当年也是这样。

    “好，我们马上回来…嗯…你别急…”郁辞兮挂断电话，发现向夕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像是睡着了。

    “职业？哦，心理精神医院的医生……”郁辞兮回想起在国外碰碰到的一个人，在前排的驾驶位上翻找着，想找出当时给的名片，几番摸索才找到了。

    '国际联合医院，精神心理科——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