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故人归

    几个人在集市上玩玩走走,一直玩到了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肯回去。苏锦书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香囊,给赵景琮和赵景睿一人送了一个。

    赵景睿看着那粗糙的针脚,歪歪扭扭绣得好像个小狗,再看着刚刚在集市上收到的那些做工精细的香囊,神情开始变得迷惑。

    “你确定这个香囊不会漏?”赵景睿试探性地开口。

    “不会呀,这不是缝得挺好的嘛。”眼前的女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你这小狗……倒是有点生动。”他赶紧偷偷将手里的香草碎屑抖在地上。

    “什么小狗啊,那是小鹿,我在边境跟父亲打猎时看到的,赵景睿你是什么眼神。”苏锦书双手插着腰训他。

    “小鹿……”他眉尾轻微抽搐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

    “唉你懂什么呀,我从小跟着宋先生学药材,这里面我放了上好的香草。要不是我听说上巳节京女子都会互赠香囊来祈愿驱邪,我才不想做呢,这女红真是难为人。”说完苏锦书又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好了好了,这个小,呃,小鹿,其实还挺可爱的,阿睿他喜欢地很,他只是嘴上不说。”赵景琮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人,赶紧扬了扬手里刚刚替赵景睿收的那些香囊,又说道:“你看这些别人送的香囊他都没收,你送的他却收下了不是。”

    虽然太子为他解围,但苏锦书还是噘着嘴不太高兴。哼,什么嘛,她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这人竟然嫌她针脚粗,还说他绣的是小狗,一路上气鼓鼓的,太子在旁边逗她,不一会马车内又是欢声笑语了。

    三日后,大军回朝,皇帝带着三位皇子和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迎接,京都百姓夹道欢迎。

    “臣苏无绪参见陛下。”骠骑大将军下马步行,于城门口跪地双手奉上兵符,“纪国已签下协议,未来十年不犯我羽国边境。”

    “爱卿,这些年辛苦你了。”天子俯首,扶起大将军,从他手里接过兵符。

    苏无绪拱手道:“为国尽忠,乃为臣者之本分,臣不敢贪功。”

    皇帝拍了拍苏无绪的手一脸欣慰道:“好好好,快随朕入城,苏家原先的宅子已经派人修葺整理好了,你的女儿,朕也还给你,哈哈哈。”

    苏锦书看着远处的父亲,几年未见,更经风霜白头,父亲脸上的皱纹也渐深了。他身后骑在马上的那个小姑娘,长高了许多,也变得沉稳了些,就像三年前的她一样。

    连日来的思念,让苏锦书鼻头酸酸的,一向坚强的女子,也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示弱。

    刚回到苏府,苏锦瑜就冲上来抱住阿姐开始撒娇:“阿姐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

    苏锦书也抱着怀里的妹妹说道:“阿姐可想你了,日日都想。”

    “你小心着点,你力气大,别把大小姐勒痛了。”宋元走上前来又从后面拎着苏锦瑜的衣领,生怕她伤着苏锦书。

    “宋元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像以前那样拎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苏锦瑜挥动着双手开始挣扎。

    “宋先生。”苏锦书对着宋元福身行礼,她总是这样礼数周全。

    “大小姐”宋元拱手还礼,“陛下召将军入宫述职去了,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特意派我回来先告知你们。”

    “多谢先生。”

    宋元看着眼前的苏锦书,这三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份女子的柔美。

    他有一时的失神,又飞快将视线转移到苏锦瑜身上,“路上将军还夸你沉稳些了,在大小姐面前还是没个正行。”

    “阿姐不在,我就是大孩子,就只能沉稳些,现在阿姐在身边,我就做小孩好啦。”说着又抱住苏锦书的胳膊往房里走去,“阿姐我们别理他,你快来给我讲讲你在宫里的事情。”

    “好好好,我的好妹妹。”

    两人飞快走了,只留下宋元在原地笑吟吟看着她们,苏锦书,好久不见。

    是夜,两姐妹躺在一个被窝里,苏锦书絮絮叨叨讲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刚开始苏锦瑜还会不停地发问,讲到二皇子是如何捉弄她时,妹妹更是气得扬言要去找他单挑。讲着讲着,身旁的人慢慢没了声响。

    她侧过头,看到妹妹早已睡着,她望着头上的烟罗床帐,却是清醒得很,脑子里面一幕幕回想着以前的事情。

    她从小就学着懂事像个大人,刚入宫时她不愿,也胆怯。

    可太后待她亲厚,宫里的陛下和娘娘们都很和善,太子和二皇子也变着法带她玩乐。她慢慢地也变得像个小孩一样快乐,就像现在的瑾瑜一样,有比她大的人在,自己就只用做个小孩。

    夜深不知想了多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饭桌上,苏无绪不停地给苏锦书夹菜。

    “父亲,够了够了,女儿吃不下了。”苏锦书看着堆了满碗的饭菜,愣住了。

    “你多吃些,你看你瘦得,这些年你没在身边,为父深觉对你多有亏欠,只是当年的条件,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你。”几年未见,他的女儿,自从那年受伤,身子虚弱,竟瘦地像纸片人似的,苏无绪眼里尽是心疼。

    “父亲不用自责,在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太后都紧着给我,衣食皆是上乘,只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流水的补品吃下去,却还是没有效果。太医说,我是气血受损,要慢慢调理,将养七八年也是有的”

    听到这,一时间大家都有点难过,宋元赶紧说道:“将军放心,我这些年医术见长,之后做些食补加药疗,定会将大小姐身子调养好的。”

    苏锦瑜凑过去小声说道:“阿姐你别信宋元,他做的药膳可难吃了。”

    “是吗?”苏锦书看了看对面信誓旦旦的宋元,又看到旁边默默点头的妹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无绪开口说道:“锦书,昨日太后召我前去说话,她允了你回家来住,只是说希望以后你闲来能多带锦瑜一起进宫去坐坐。”

    想起那个慈祥的老太太,苏锦书心里也很舍不得,“太后待我极好,我感激不尽,我会多去看她的。”

    “我听姑母说,太子,他待你似是不同。”

    “太子秉性纯良,许是他怜惜我与家人分开,才多照顾我些。”苏锦书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是问到此事了。

    “少男少女互生情愫是有的,只是锦书,储君的婚事,向来是由天子做主,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没有想过那么多 ……”苏锦书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吃着饭菜。

    转眼又是深秋,自从苏将军回到京都,平时少不了一番应酬,苏家没有主母,苏锦书便挑起了管家的重担。

    这些年在宫中学的东西,渐渐都派上了用场,从刚开始的艰难应对,到现在已是得心应手,她不得不感叹太后的深谋远虑。

    苏锦瑜则很快就和京都各家的小姐打得火热,常常约着出去买胭脂水粉,在边境军营哪见过如此精致又美丽的东西,一时间爱不释手。

    宋元日日宅在药房研究药理,配方和剂量改了无数次,终于是得了个适合苏锦书体质的方子。

    那日苏锦瑜回府,正好看到太子和二皇子从父亲书房走出来。她想起阿姐说二皇子曾捉弄过她,二话不说直接拎着手里刚买的脂粉盒就冲过去。

    太子身边的男子余光瞥见有人冲过来,以为是刺客,连忙将太子推开。他弯腰一个闪躲,苏锦瑜转身借力又一掌劈过去,两人一番较量下来,盒子散落在地上,空中腾起白的红的黄的各色脂粉,闹出不小的动静。

    “锦瑜住手!”听到动静苏无绪从书房出来,正看到自家女儿在跟人打架。

    闻言两个人都住了手,苏锦书听到动静也赶紧跑过来拉住妹妹。

    “小女顽劣,太子殿下受惊了。”苏无绪向赵景琮拱手说道,又拉着苏锦瑜向旁边的男子说道:“这是镇北将军府的少公子谢长亭,锦瑜,还不快给公子赔礼。”

    “啊,他不是二皇子呀?”苏锦瑜一脸诧异。

    “胡闹!”苏无绪心里想着,是二皇子,就可以对他动手了吗,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

    苏锦书在旁边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苏锦瑜赶紧作揖:“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

    看着这个脸上身上沾了各色脂粉的像小花猫样的女子,谢长亭摆摆手,连说“不妨事不妨事,早听说二小姐身手了得,今日一见,实在是佩服。”

    苏锦瑜抬头看到眼前的人身上也沾上了各种颜色,噗地笑出来,瞥见父亲严肃的目光,赶紧又低下了头悄悄憋着笑。

    苏锦书将二人送至门口,略微福身道:“谢公子见谅,小妹此举也是为了维护我。”

    谢长亭不解:“苏小姐何出此言?”

    赵景琮在旁边说道:“锦瑜出手,定是听说了以前阿睿老是欺负她阿姐的事情,阿睿常常伴我左右,她定是将你当做了他。”

    “原来如此,二小姐也是性情中人。”谢长亭颔首,心里想起那个小花猫,竟给他行了男子的揖礼,还怪有趣的,身手也极好,他差点都打不过,下次有时间定要再好好较量一番。

    回去的路上他又向太子问起二皇子和苏小姐的事,才知道那个不苟言笑的二皇子,竟然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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