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梦

    张辰星慢慢地睡熟了,一点疼痛也感受不到,呼吸声也缓缓粗了起来。

    繁花嫩叶,细柳微风,世间一切美丽,万物如画。慢慢入梦,张辰星梦到了她。

    肌骨如雪,洁净得没有半点瑕疵。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点缀得她便如同一簇绚烂绽放着的艳媚桃花。眉眼间有几丝俏皮,颦颦一笑,婀娜多姿,胜过万点春秋。

    “张辰星,你真的会陪我一辈子吗?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会啊,便是老死病死,我们也是要葬在一处的。不然,我来世怎么再和你相守一生?付苒清,你记住了,我现在父母故去,你是我唯一关心的人,也是我心头独自的那一个。我知道你脾气很多变,没关系我会忍耐。便如你知道我肝火旺,忍耐我一样。我的大小姐呐,请放心我一定会陪你走过这辈子的,无论雨天风天,不管富裕贫穷,有你便已足够。”

    “说什么话呢?死不死的。”,海风徐徐吹过,付苒清笑容灿烂,青色的外套随风轻轻挂动,此刻的她便是天上的仙女,广寒宫的主人。

    “对了,你看这大海,好看吗?”,付苒清指着面前那无垠的大海,声音温柔而又精怪,海鸥高飞,鱼翔海底,一阵海浪拍过,便连空气中也夹杂着几分清新,很是透彻的,这是海水的味道。

    吸入鼻中,呼出口去,从头到脚,透彻得每一个细胞都被海水微微浸泡过了,焕然一新,如同脱了胎换了骨。空气便是如此舒爽,没有半点粉尘飞扬。

    “嗯,好看。”,张辰星点了点头,宠溺地看着付苒清,两眼里尽是光芒,那是独属于少年才有的光芒,温柔而明朗。

    阳光明媚,点缀着海面,便似洒满了金粉一般。

    “这空气好清新,好久没有呼吸到这样清新的空气了。”,付苒清面向大海,舒展双臂,绵柔的头发随风而舞,飘飘然,与这蓝天大海融为一体。

    远处海岸边上,有一排卖纪念品的小商店,淡蓝色的格调,墙上涂满了盛夏天空的那种蓝,让人似游于云海之间,枕在浅云上,遍体舒畅。屋檐上延着红白相间的网格布,墙上还画着些梦幻的精美图案。

    在一间小商店旁,坐着一位不知名的画家,相貌还算周正,留着文艺范的小胡子,戴着一顶灰色的贝雷帽。他面前摆着一副干净的画架,画架上夹着还未涂抹上油彩的画纸,旁边摆着已经调好了的调色盘。

    那位颇有文艺范的不知名画家望着四周,寻找着灵感与格调。忽然,他看到站在海滩边上,牵手望着大海的张辰星和付苒清。张辰星阳光洒脱,付苒清冰肌玉骨。白鸥点点掠过海面,惊起浪花朵朵。盛夏的阳光慢慢强烈起来,松软的沙滩上如同撒了一层金粉。

    “年轻人的爱就是好啊,浪漫而又无畏。”,那画家内心感慨着,画笔轻轻点在纸上,勾勒出鲜明美丽的线条。

    清脆的海声阵阵,拍打着滩边。忽而,梦消散了,便如泡沫被戳破了一般。

    都市街头,薄雾氤氲,踏过无光的走廊,张辰星和付苒清携手从青岛的海边漫步到了雾都巴黎的街角。

    仍是盛夏,不算很冷,然而却没有几个人。星罗棋布的楼房充塞着典雅而又浪漫的气息,它们中间有一座高大的塔型建筑,雾气蒙蒙,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苒清,你经常说,如果这辈子有机会去巴黎看看就好了。现在我们就站在这巴黎的街头,你高兴吗?”,张辰星望着付苒清的侧脸,满眼皆是宠爱,便如同看到了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宝贝一样。

    “是呀,我真的很高兴呢。但并不主要是因为我们来到了巴黎,而是因为我得以与你共赴天涯海角。其实,辰星,你知道吗?在我心里,哪里有你,哪里就是巴黎。”

    张辰星轻轻一笑,浅露出前面几颗白净的牙,满脸的阳光,“那我们这辈子就永远漫步在巴黎街头,穿越在薄雾中,感受这里的浪漫。苒清呐,看前面那座塔,虽然我并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我对你的爱便比它还高。”

    “哼,我对你的爱比它高上一百倍一千倍呐!”,付苒清嘟了嘟嘴,展现出她少有的可爱。

    “我不管,总之我更爱你。”

    “我更爱你,才对!”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你拉紧我的手哦!不然这里雾气这么大,万一走丢了,你可就没有这么又可爱又帅气的女朋友啦!”

    “那肯定的,我可不想失去这世界上最艳丽的那朵玫瑰花。”

    二人慢慢朝那座塔的方向走去,如同云堡里的王子与公主牵着手缓缓走在云端上。

    走近塔边,看得清了,原来面前的便是巴黎的标志性建筑——埃菲尔铁塔。塔顶直插云霄,若是晚上,还会亮起千万只小灯,虹光流动,如同洒下千万光芒,宛若漫天的烟火璀璨,无论远看近看,都让人不愿离去。铁塔与旁边清澈的塞纳河相映,唯美而又浪漫。河道上有时会有一些船驶过,犹如乳白色的云朵飘过星河,倘若卧在舱内,看着这高塔,或许是另一种别有韵味的风情。

    清晨的清爽,午后的静谧,夜晚的浪漫,这里包揽了所有,坐下来慢慢品一杯醇香浓厚的咖啡,绝对是人间美事,这里便是欧洲的天堂。

    “le paradis en de!”,付苒清看着面前这座高大得望不到顶的巨塔,俏皮地说道。

    “什么意思?”,张辰星有点懵,他听不懂付苒清说的是什么。

    “不懂了吧!法语的人间天堂。”

    “哈哈,自然是没有苒清聪明了呀!人间天堂,好美的词。”

    “是吧,嘻嘻!”

    “嗯。哎,旁边有咖啡馆,我们坐着好好欣赏一下这美景吧。这种世纪级的景色,可是少见。”

    两人在塞纳河畔的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咖啡馆装修得很有法式风格,里面坐着一位青年。那青年穿着简单,弹着吉他,唱着民歌。歌声悠扬,很是悦耳。铁塔、咖啡、民谣,这是可以让人流连忘返,深深爱上这里的三件套。

    “et un autre jour s'en va(又一天离我而去),dae vie(在这小小的生命里),je voudrais pas crever d'ennui(我不想死于烦闷忧郁),regarde le ve(看着一切随风而逝),même ce qu'il y a de plus beau

    (包括那些最美的东西)……”,民乐婉转,付苒清陶醉其中,轻轻跟着哼唱。

    “嗯,真好听。”,张辰星不禁感慨道。

    付苒清嗤笑了一声,轻灵地眨了眨眼,然后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语气俏皮可爱,“你,能听懂吗?”

    “听曲调嘛。听不懂词儿还听不懂曲儿了?”,张辰星有点尴尬,憨憨的模样很有意思。

    “额,额,好吧。这首歌其实很有意境的,而且是很有内涵的。恋人相爱,向往着自由,却因某种原因终究无法奔赴,最后无奈,只好各自离开。男主生命里最美的东西就此随风而逝,再也回不来了。唉……真的有点想哭了。”

    “没关系的,苒清,只是一首歌而已。”

    “可是艺术是来源于生活的,那就说明在现实中,也绝对有和这首歌类似的事情发生的。”

    “但至少不会是我们。”

    “嗯,一定不会是我们。我们一定会相守到老,不离不弃的。对吗?辰星。”

    “对。我会陪你慢慢变老,相伴余生的。”,张辰星坚定地说道,两只眼睛里闪着光。

    付苒清有些被感动了,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谢谢你,张辰星。你便是我的漫天星辰,照亮我此生的路。“

    “也谢谢你,付苒清,谢谢你接纳不完美的我。你便是一张用丹青染过的名画,让我的世界从此充满靓丽。”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看着这美景。时光便如同塞纳河的河水缓缓流淌,在不知不觉中便逝去。韶华易逝,人生却也不过短暂几十年。

    悄悄地,太阳渐渐西落,晚风卷来几丝暑气。华灯初上,广场上热闹起来,不到半小时,人烟气便浓了起来,吆喝声纷繁,只是张辰星听不懂半句。铁塔上的灯也都亮了,唯有塞纳河里的河水仍缓缓流淌着,月色朦胧,与塔上的流光共映入河面,给这夜增添了几分少有的幽静。

    “苒清,我们去船上坐坐吧。”

    “嗯。”

    二人走到河畔,坐上了一条白色观光船。船行水上,橘色的船灯无声地亮着。付苒清斜身微微趴在张辰星腿上,二人透过船窗边看着那塔,说着闲话,满面笑容,在塔光和月色的照映下,形成了这世上最美的一幅画。夜慢慢地过去了,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去,风微微吹,水缓缓流,月色悄悄不见。

    一场梦终有尽头,黄粱一梦,也毕竟不过是虚幻一场。白色的纸飞机可以承载着思念跨跃山海,但终究不能翱翔天际。霓虹灯的灯光消失了,阳光重又洒满大地,阵阵暑气升腾起来。或许是平常上学养成习惯的缘故,张辰星五点来钟便起来了。

    张辰星扶着床边学习桌的桌沿,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痛处竟几乎没有了。往外面望了望,发现开着灯,他便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呦,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样了?”

    二舅悠闲地卧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旁边茶几上放着碗热粥,还冒着热气。

    “没什么事儿了,没什么感觉了。”

    “本来就说不严重嘛,是吧!喏,把粥喝了,今天上学去吧?”

    张辰星端起粥来,小口小口地慢慢喝光了,然后戴上头盔,上学去了。

    白昼黑夜,骄阳流星,花开花落,微雨寒雪,不知不觉两年便已悄悄而过。这两年来,张辰星对曾经对付苒清的许诺半点未忘,字字句句铭记在心。那是他真正喜欢的人,也是他真正想要的未来,与她同行。异地永远不是最苦的,苦的是知道异地没结果。这两年来,张辰星虽然很少和付苒清再有联络,但是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一定在彼岸等着他,等着他一起去看那蔚蓝的天空,无垠的草原。梦之所至,行则必达,他成功了,成功考上了二人相约好要一起上的大学——青岛大学。他很高兴,也很激动,甚至激动地落了泪。因为他终于要结束这两年来的朝思暮想,这两年来的百转柔肠。两个月后,他终于可以坐上火车,去那繁华的海滨城市找她了。然后与她一起迎着艳阳,奔向远方,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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