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今天是暑假结束的日子,凌晨五点来钟,张辰星便起来了,他收拾好东西后,喝了点儿水,感觉头略微有些痛,因为最近感冒将近一个月了,故而却也没当回事,只是寻思是感冒后期引发的。忙活完后,他照着镜子打扮了打扮,发现头发出了些油,于是又洗了个头。

    洗完头后,他看了看家里那面有些年头的表,发现已是六点左右,于是干脆不用吹风机吹了,急忙下楼骑着他那电动车去了学校。

    所幸,未能迟到,不过也刚刚好。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阳光从天一侧慢慢地爬了上来,一切都渐渐褪去了昨夜的寂静。

    可是,张辰星的头却越来越痛,下早读后,他竟然疼得忍不了了,一直揉着左眼,浑身上下跟正在用刑似的,看去便很痛苦。

    但是他们的班主任并未当回事儿,只以为是简单的头痛而已,还是让他不要揉眼,坐好了听课。真正的痛苦,只有正在承受的人才知晓。张辰星疼得根本无法端正坐着,也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听课了,只是一直在揉着眼睛□□着。班主任看到这种情景,似乎也有些担心起来,给他量了量体温,发现并未发烧。

    第二节课终于下课了,一节课四十分钟,其实很合理,不长,但对于此刻的张辰星来说,这是极为漫长的一节课。现在的他不光痛苦,还很懊恼,因为他虽然也在听,但准确说来,并未学进去一点儿,算是比别人少上了两节课。

    无可奈何,他请假了,声音很虚弱,蚊子音,甚至走路也得倚着墙。

    他签完假条后,艰难地扶着墙下了楼,然后推着车子,忍着痛出了校门。

    门口坐着几个警卫大爷,他们和学生们关系都很融洽,于是调侃起来:“这么高的个子,被这个搞成这样了?”

    张辰星闭着左眼,签着出入证据,回道:“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快看到天堂了。现在,我换个眼的心思都有了。”

    那些大爷笑了笑,看他着实难受,便没有再说话。张辰星签完证据,和大爷们告了别,爬上自己那辆电动车,如蜗牛般骑着去了他大舅家。

    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让他骑上了半小时。刚一进门,大舅便一脸担忧地看了过来。他看到张辰星左侧脸通红通红的,并且有些发肿,于是心里更悬起来几分。

    “辰星,还有哪儿不舒服?”

    “就是眼疼,跟电钻钻似的,疼死我了。”,张辰星有气无力地说道,并且一直揉着他的左眼。

    “先坐下,先坐下。啧,我给你二舅打个电话,还有,别用手直搓眼了,都肿了。”

    “但是,疼死了……”,张辰星近乎哭出来,他现在简直是痛苦至极。

    “你二舅是医生,我跟他说说,一会儿带你上医院检查检查。”

    大舅扶着张辰星坐了下,并给他拿了个枕头,让他躺一会,好好休息休息。可是张辰星疼得不敢躺下,他觉得那样还不如坐着舒服。于是大舅又将枕头放到了张辰星背后,让他依偎在沙发里。

    之后,他打开手机,拨通了二舅的电话。

    “喂,在忙吗?”

    “现在没什么事了,怎么了,哥?”

    “辰星请假了,说是头疼。我看好像挺严重的,眼眶还肿的特别高,左脸也肿了,一会我去医院检查检查?”

    “天天哭,能不肿吗?一天到晚儿跟得了泪失症似的,检查什么,休息就行。”

    “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我看真挺严重的。我也不懂得这些,就问问你。”

    “哈哈,行,去挂个神经内科的号,先去看看再说,检查完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看看你们。哎,还有啊,带辰星来我们这个医院,别去那个了,生着病需要安稳情绪。”

    “这时候倒是挺正经,我当然明白,好。”

    “哈哈,行,别耽误时间了,影响治疗,快来吧。”

    “嗯,我们这就过去。”

    大舅拿了钥匙,让张辰星慢慢跟着自己下了楼,然后两人开车去了医院。

    这所医院简称为“中医院”,是平度市唯一一家国家综合性二级甲等中医医院,担负着全市一百多万常住人口的中医医疗、教学、科研、保健及康复任务,是北京宣武医院、国家应急总医院、山东大学齐鲁医院、山东省肿瘤医院、山东中医药大学医疗集团理事单位、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等多所医院的协作医院。它始建于1984年,因此整体环境很旧,几幢楼房都是白色的,看去还是很洁净的,令人顿然心生平静。只是它的墙体已生了些锈,好似用什么东西泼上的一般。医院占地很大,医疗设备也算齐全,是一所很不错的医院。

    医院旁边还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窗口,不过现在已经关了,也或许永远不会再开放了,因为那个窗口是用来进行核酸检测的,可那种病毒现在近乎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大舅在门卫的指引下,开车进了停车场,这是个普通的地上停车场,在一个露天的地方稀稀疏疏地停着几辆车,很明显,这些车是来看病的人所停的。远处还有一个略显老旧的蓝顶车棚,或许因为有棚顶的缘故,所以环境很暗,没有什么阳光照射下来。在车棚下,画有几道黄线,显然这是一个个的车位,救护车便整齐地停放在这里。救护车旁还摆放着几架担架车,那几架担架车似乎年代也很是久远了,上面的铁架子都已明显得有了些生锈。

    大舅停下车后,赶紧搀着张辰星进了医院,医院前的台阶不过两层,张辰星紧闭着右眼,疼得不敢睁开,然而或是因为腿长,却也是一步便迈了上去。大舅看到张辰星这般疼痛不堪的模样,更担心了几分,赶紧扶着他进了大厅。

    因为医院建立年代很早,所以大厅相比本市另一所大型医院人民医院来说,较为老旧。挂号台的玻璃已有些泛了黄,墙体也有了些污迹,并不那样洁白。人很多,挂号排队的队伍也很长,好不容易才排上队了。

    “怎么了?”

    “头疼得难受,是不得挂精神内科?”

    “嗯,二百四。”

    大舅用微信交了钱,医生快速地敲着键盘,根本看不清她手指的轮廓模样。不过一分钟,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窗口后面的一个小仪器吐出来一张纸条。医生撕下纸条递给张辰星大舅。大舅道了声谢,看了看,领着张辰星往里走去。

    这是一条老旧的长廊,长廊旁的蓝色塑料椅上无神地坐着几个人,一个个安静得似乎不会说话。这些人中,或是抱着婴儿的母亲,颊边不知怎地有两道浅浅的痕;或是打着吊瓶的男人,昔日的雄健此时一点也没得了;或是拿着玩具的孩童,却也不说笑,只是沉寂着,没有半丝稚嫩的气息……

    大舅走到一扇几乎破烂的木门前,向上望了望,见一面白里透着黄的牌子上有四个大字,“精神内科”,鲜血一般的。

    “是,就是这。”

    大舅点了点头,用手轻轻叩了两下门,然后带着张辰星进了去。

    里面和平常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差别,两张雅气的木桌,两台普通的电脑。然而,不过只有一位医生。那是一位女医生,面相和蔼,五十多岁的样子。

    “怎么了?”

    “他吆喝头疼,也不知道怎么了。” 大舅应道。

    “头疼?过来检查检查。”

    张辰星慢慢往前走着,终于挣扎到桌子旁的木凳上。医生耐心地给他做了个检查,检查时张辰星被窗外的砖瓦平房给吸引了,那几座平房很像他奶奶家的房子,忽然间,他又想起自己童年时曾听过的一个故事,那是关于井红娘的故事,想着想着,奶奶从前那张慈祥的脸浮现了出来,童年时光那是极好的时光,也是一段无忧无虑,天天只是嘻嘻呵呵,很值得珍藏的回忆,那或许是张辰星这一生中快乐的时光之一了。幼年的他几乎是在奶奶家度过的,农活,捉虫,还有很多颇有乡土气息的事,他都干过。只是,现在与昔时大有不同了,他的奶奶不在老家里了,而是因为脑血栓在康复医院里做康复,或许因为是行动不变,他的奶奶身体也比以前胖了许多。张辰星心中略有些感慨起来,但因为要做检查,于是憋了回去。

    “去做个CT吧。”,那位女医生迅速用笔写了一张单子递给大舅。

    大舅接过单子,道了声谢,说了声好,便扶起张辰星,二人出去了。

    开门来,一股阴雨天的潮湿味扑面而来,浓郁的压抑气氛徘徊在长廊里。二人缓慢地穿过长廊,走出长廊尽头的门去。

    还是那轮金色的太阳,阳光和柔温暖,照在人身上很舒服,盛夏的云不浓,很淡,并且很有诗意。

    大院里来来往往的,除了病人和他们的家属,便是些白大褂们。他们小跑着,有的手里还拿着手术刀等工具,很焦急的样子。是的,有一个中国的古老神话,说的是玉帝曾派一群青云仙子下凡救济苍生的故事,而他们或许便是其中一部分的转世吧。

    医院大院之中,还有几丛嫩绿的草,那些草颇有着些生机,并且有一种淡淡的香。

    大舅带着张辰星穿过一栋不知干什么的大楼,或许是手术楼,也或许只是普通的医院大楼而已。穿过那栋楼后,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才到达CT室。

    CT室很小,然而两侧却坐满了病人,当然也有些家属。大舅给张辰星办完登记后,便和他在旁边等着。看着一个个进去出来,张辰星头不知怎地愈发疼痛起来。好不容易,终于轮到他了。

    大门缓缓打开,机器喇叭响了,“下一位张辰星请到一号室接受治疗。”

    声音转了几个圈儿,才飞出房间去。随之,大屏幕上出现了张辰星的名字。张辰星一手捂着头慢慢走进CT室。

    走进CT室里,张辰星眼前一亮。面前这个白色的大仪器活似电视里所出现的时空穿越机。抱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感,张辰星坐在上面,脱了鞋,慢慢躺上。

    他双眼自然地闭上了,呼吸也有些重起来,像睡着了似的,但他并无困意,神志清醒着。医生走到仪器旁,将一个灰色垫子轻轻放到张辰星身上,那是减轻辐射用的。

    仪器被启动了,张辰星神情平和,很享受的样子,头痛得竟也轻了些。仪器慢慢运转,便是连感觉也和电视里的无异。

    “好了,下来吧。”

    张辰星还没享受够,却已经做完了。当睁开眼时,头还是如初般的疼。他紧闭着左眼,艰难地穿上了鞋。磁门缓缓打开,他捂着眼走了出去。

    “哎呀,都是男人了,疼成这样?”,二舅穿着尚未脱下的白大褂,上面已有了些褶印,啤酒肚在大褂的映衬下有些明显。他轻轻拍了拍张辰星肩膀,嘴咧开,笑了笑,像一只裂开了的,尚还透着热气的圆馒头。

    “啧,疼,真的疼。”,张辰星面色通红,看起来便很是折磨。

    “李主任。”,那个做CT的医生走出CT室,看着他二舅,脸上突然出现灿烂的笑容。

    “嗯,我外甥怎么了这是?跟我说说,行吗?”,二舅露出略有些机灵的笑容。

    那个医生明显地有些难为情,尴尬地笑了笑,支吾起来,“虽然……,但是主任,按规定,这是医院不允许的。”

    “嗐,小宋。”,二舅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递给宋医生,“小宋呐,忙不忙?”

    “不很忙,今天上午没有人了。”,宋医生略显有些紧张起来。

    “就是,也忙一上午了,不容易。喏,抽根烟,歇歇。男人抽根烟,那不赛过活神仙了?什么疲乏,都不是事儿了。这可是好烟,一般市场上可没有。我都不给他们,就看咱关系好,甭客气,抽根,喏。”

    “谢了,主任。不过,我戒烟了。”

    “哎,小宋,这可不行,不给我面子了?”

    “算了,毕竟医院也不是咱家的,别为难人家了,等等吧。”,大舅一脸认真的说道。

    “哎呀,我这关系,能难为他?这不最近忙,好久没见了嘛,闹着玩玩。”,二舅将烟含到口里,自己抽了起来。烟雾缭绕,随风飘去,空中缓缓弥漫起一股烟香味。

    “哈哈哈,主任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宋医生笑着说道。

    “得,大中午的。休息去吧。”

    宋医生应了声,脱下白大褂,走出CT室去。

    “哈哈哈,得,走,领片子去。”,二舅打开手机,打了个电话。笑容像被强力胶黏到了脸上,久久不散,之后带着两人走出CT室去。

    三人取出报告后,二舅看了看,又轻轻拍了拍张辰星:“就说没事嘛,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儿?也不用回去检查了,看这样也不过就是个鼻窦炎。前面路口,过了红绿灯,有家门诊挺好的。打个吊瓶,吃点药就行了。”

    大舅又跟二舅闲聊了会,然后带着张辰星去打了吊瓶。打完吊瓶后,大舅带着张辰星回了家,张辰星似乎是因为药效还未发作 仍然痛苦不堪。不过,一会儿便睡了,慢慢入了梦。

    晴空万里,云淡风轻,窗户下面的玉兰更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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