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菱没有在车上多说今天的事，用上午的初赛经历插科打诨了过去，又提起下午从他那里收到的转发邮件，说起来真的是一脸开了眼的惊奇：“连个详细企划书都没有，为什么那么自信就要我们投钱啊？我们钱多烧的吗？”
“做生意靠的就是忽悠。”乔乘道：“不论从谁手里，只要能骗到钱就是赚。”
“咦？那哥你也忽悠过别人吗？”乔菱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面上还是板着脸，故作正经地好奇发问。
“当然。”乔乘一脸淡定。虽然相比起集团里的人他的年龄更小，但毕竟家学渊源，父母对他能力和眼光的培养还是很重视的。
他经手过的项目不能说多，但也绝对不少，而且所任的基本没有镀金用的吉祥物职位，甚至还被特地派去处理过几个马上就要失败的项目，赔了很多钱进去，他自己也要为这种错不在他的案子背锅，心理压力非常大。
好在他挺过来了，父母后面派给他的项目也大多不再是这种特意搞人心态的了，现在他们也在渐渐培养他挑选项目的能力，所以他才能看到那么多令人发笑的邮件，也算是在枯燥的日常工作中难得的调剂了。
“真的吗？”
乔菱其实有些怀疑：“你也和那些邮件里一样，满嘴空话废话去拉投资吗？”
“……”乔乘扶额，只好给她详细解释了一下：“有投标书，我们做过调研之后会找投资人详细说明。乔氏集团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企业，有这个名头在，不管企划好坏，投资人都会愿意多听一听。”
“这时候就到了我刚才说的，忽悠时间。不能从企划案就开始假大空，一定要让人看起来确实可行，而且有赚头。先按照企划大致讲一下这个项目，就要对投资人画大饼了，把新奇的、可靠的噱头都拿出来，再给他们阐述项目未来的前景，这一步必须得连自己都相信，要说的非常笃定。所以这一步空话是一定要说的，但不能说废话，而且空话也要结合企划案，不能飘的太远，让投资人既能听懂，又不能听的太懂。”
乔菱两眼化成了问号：“听起来好难噢……把握不好度很容易被人扫地出门吧？”
“对。”乔乘想起一些被人赶出门的难堪经历，有些感慨：“刚开始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尽力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是投资人听不懂，就只觉得我们的项目太深奥了，不方便推广，普及性也低，基本全都拒绝了。”
“后来我们慢慢摸索出了里面的学问，才渐渐拉到了一些投资。然而就算开头拿下了，后续投资人看不到希望也还是会跑路，我们只能定时和投资方联络，不断给他们巩固信心。”
乔菱扁扁嘴：“怎么这样，投资都不做功课的吗？”
“人家自有赚钱的手段，不需要懂太多也能赚。我们是去找人家花钱的，当然要拿出求人的姿态。”
“好吧……”乔菱耸耸肩膀：“看你们每天都这么忙，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等我高中就进集团，来吧，看看谁更厉害！”
她挥了挥拳头，乔乘往后躲开免得被她锤到，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一惊一乍的。”
“嘿嘿。”
乔菱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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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吃过晚饭，去花园转了两圈后，两人一起回到二楼的书房。
本来乔菱和乔乘和父母一样都是一人一间书房，但是自从她和乔乘的关系变好之后，她就渐渐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他的书房。
当然大部分时候她还是会在自己的书房里学习的，但是偶尔她会来找乔乘聊天或者问些问题，次数多了就懒得来来回回的进出，便在他的书房里占据了一小块地盘。
乔菱坐到沙发上，把旁边软绵绵的云朵抱枕扯进怀里，在心里措辞了一下，一路慢慢有些好转的心情又低沉了下来，气闷的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遇到什么事了？”乔乘去接她的时候，一路见她还能谈笑风生，知道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就没逼着问。眼下看她这副模样，眉头动了动，发现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前几天我跟你说的，我们那个航模小组里的一个队友你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他叫杨……宇航？”
乔菱定了定神，对老哥的记性给予了肯定，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乔乘边听她说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听完之后平淡地道：“原来是这样。要让他们退学吗？”
“？”
他说的轻描淡写，乔菱可不觉得这件事能用来开玩笑：“哪到这个地步了。就被堵了一次，我也没受伤，不能因为我们家有钱就让人家上不了学吧？”
“等你受伤就晚了。”乔乘眼神冷静，毫无波澜地道：“他们既然敢找你一次，就敢找你很多次。你如果不是乔家的女儿，就算被欺负了也没办法，但既然你是，就不能把这件事轻轻放过去，不然都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吗？”
“而且，他们来找了你的麻烦，也肯定会找别人的麻烦。借着这件事刚好把他们赶走，对别的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乔乘知道乔菱的性格，很容易就找到了能说服她的角度。果然，乔菱一听，原本有些抗拒的态度有些松动了下来：“嗯……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放心，我来解决这件事，不会让他们知道是因为你。”乔乘拍拍她的头。
乔菱面上还是难掩忧色：“这样不会犯法吧？哥你可别冲动。”
“你想到哪去了。”见她这样，乔乘差点笑出来：“这样的学生劣迹应该很多，学校出面劝退就能解决。”
“噢噢，原来是这样。”乔菱抿唇笑了笑：“但是学校能愿意吗？杨宇航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成绩还是很好的。”
“他们会愿意的。”乔乘冷声道。
乔菱看着他冷凝的眉眼，想了想，故意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
乔乘：“？”
“杨宇航走了，那我们的航模比赛怎么办？初赛都过了，突然让他退出，我们组参赛人数就不够了啊。”
“有替补名额的，让你们的指导老师和组委会报备一下就行。”
“嗯嗯！”
乔菱见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笑眯眯点了点头：“哥好聪明，怎么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倒你哎！”
乔乘知道她是刻意作出卖乖的姿态来哄自己的，不由无奈：明明遇到麻烦的是她，怎么现在弄得好像只有他在生气一样？
“不生气吗？”乔乘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
乔菱长长叹了一口气，往沙发背上一靠：“生气啊，但是生气也没办法让麻烦自己消失。而且老师同学，还有哥你，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我现在其实是有点小开心的，哈哈~”
乔乘怔了一下，唇角微扬：“是啊。那么多人都在为你着想，确实很值得开心。”
乔菱扬起明媚的笑脸：“是吧~一想到这个，我就不那么生气了！万一把自己气出什么毛病了，就亲者痛仇者快了，我才不要嘞！”
乔乘被她轻快的情绪感染，也不免轻松了起来。
——不过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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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星期，杨宇航转学去了隔壁的高中，走前还趾高气昂的特地来航模小组的教室炫耀了一番自己这次转学是被多少人求着，又拿了多大的好处，就想看到乔菱她们痛哭流涕后悔莫及的狼狈模样。
然而让他无能狂怒的是，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压根没人理他。
“你们肯定会后悔的！！”杨宇航恼羞成怒，愣了半天，抓着自己做的半成品模型往地上一摔，清脆的零件落地声中，他喊道：“你们别看不起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转身就摔门离开了。罗优眼神诡异地看了一眼被力道反弹到墙上的门：“他脑子有壳吧？找我们说这些干什么？”
“看小说走火入魔了吧。”倪鸿忍笑道：“看着挺爽的，说出来也太尬了。”
孔思雨怯怯的把散落在地上的零件捡起来：“……原来这就是中二病吗。”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的吐槽，乔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这份好笑中，还带着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小骄傲：他们肯定不知道杨宇航为什么转学，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嘻嘻~
“看来你们知道了？”指导老师进来看到一地狼藉和她们的脸色，就道：“杨宇航转学了，你们小组缺一个人，刚好之前考试的时候有一个人因为姓氏的排序，和别人同分但还是被刷下来了，就补到你们组了？”
“谁啊？”
“邹仑，初三二班的。”
“哦，我知道他。”罗优道：“挺安静的一个人，应该比杨宇航好。”
“咳咳。”老师咳嗽了声，让他们收着点抱怨。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决定以后就让杨宇航变成他们嘴里的‘you know who’算了。
“我就是想过来通知你们一声，他还得办点手续，把名字提交上去，审核之后才能过来，大概要到明天。”老师提醒道：“人家虽然是中途加进来的，你们可也别抱团排挤他啊。”
“放心吧老师，我们是那样的人吗！”罗优挑了挑眉：“只要他好相处，我们也都很好相处。”
“你们啊……”老师一个一个点过她们，很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这些好学生们心里也都有自己的傲气，之前不明显，经过杨宇航的激化之后，就把他们的警惕心都唤起来了。她拿她们也没办法，而且她觉得有点警惕心也不坏，就懒得管了。
反正她们的自主性很高，爱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只要别再搞出之前那种群架和堵人事件就好。她这一周为了处理好各方因为这件事施来的压力焦头烂额，实在不想再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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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这种事情对乔乘来说本来算是小菜一碟，甚至可以说是放松了。
杨宇航走时能那么嚣张，完全得益于他不知道自己的档案上已经被记了一次大过，就算他去了别的学校，竞争力也会大大不如以前。
至于卫缙，更是简单了。他本身就是后面班级的差生，甚至考试都直接交白卷，年纪轻轻就已经烟酒俱全，还天天逃课打架。
或许年轻人会觉得他这样的态度很帅，但老师们是很讨厌这种怎么带都带不动的学生的，让他继续留在班里还会影响到其他学生。这次学校直接发话，不像杨宇航还有老师为他说话，卫缙的班主任连反驳都没有，相当干脆地劝退了他。
不过，卫缙本人对此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反正他也不喜欢上学，能被劝退还省了他很多事呢。就是有些遗憾，退学之后他就没办法去小兔子班里找她玩了，只能没事在学校外边多晃一晃，找机会看能不能偶遇到她。
连那几个跟着段遇夏堵过乔菱的小跟班也都被顺利劝退了，事情看似一切顺利，然而却莫名在段遇夏本人身上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