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1

    第四十九章攻城(上)

    夕阳西下,金黄洒满大地,半轮黄日熠熠生辉。

    江柏舟的脸掩映在阴暗处,看不清神色,他摘下手套,向旁边的烛台一递,黑色昂贵的皮革手套慢慢被豆大点的火苗吞噬,最终变成一滩灰烬。

    他弯腰走出暗道,被满天金黄迷了眼,抬手遮了一下,身后石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音,江柏舟大步向前,离开了这肮脏的地方。

    众人见他出来,连忙围过来,袁承下巴一抬,“怎么样?招出点什么没?”

    “全招了,不该招的他也都招了。”江柏舟道。

    易笙抱拳表示非常佩服:“还是你有手一段。”

    江柏舟笑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突然道:“今夜就要动手,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那敢情好啊。”袁承道。

    易笙笑眯眯的道:“我爹在家里还藏了两瓶好酒,他出发去冀州前还叮嘱我照顾好他的酒,那我还是回去取来帮他照顾照顾吧。”

    顾子安用扇子敲了他脑袋一下,笑着道:“昌伯侯回来看见酒没了,少不了你苦头吃的。”

    “我才不怕他!走啦!”

    易笙说完就跑走了,袁承道:“我去兵营里讨点下酒菜,随便跟弟兄们商讨一下计划。”

    袁承也走了,一时间只有顾子安,雷炎和皇甫在江柏舟身侧。

    顾子安看他在发呆,随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柏舟也毫不避讳,垂下眼睫道:“沈如月。”

    顾子安笑了。

    雷炎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酸唧唧的道:“人家特地穿越危险来找你,你自己把人家送回去的,现在这又说的哪门子话?我还真是搞不懂你。”

    江柏舟扭头看了他一眼,雷炎砸吧砸吧嘴,默默走开了,“我去厨房看看。”

    待雷炎走远后,江柏舟淡淡开口:“我不知道该如何追回她的心了,子安。”

    顾子安摇摇扇子,笑道:“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只要你们互相心生爱慕,迟早会再走到一起的,只是时间问题。”

    江柏舟摇摇头,“她说我心狠,我认了。说我是骗子,我也认了。可看见她哭,我是真的心疼。却又无可奈何,若我羽翼再丰满些,是不是就能无所顾忌了?”

    “少年啊,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江柏舟愣住了。

    “要我说,只要你愿意,你这个年纪就该疯狂一些。”

    “等一切尘埃落定,情缘会再次随风而起。”

    “若你们当真有缘,是割舍不断的。”

    他失神的看着灰暗暗的天空,突然下定了决心。

    “你是对的,”江柏舟道,“待打完这一仗,我立刻就去找她。就算……就算她不愿意,我也想把我的真心剖出来给她看。”

    顾子安冲他眨了眨眼,笑眯眯的摇着扇子走了。

    是夜,汀兰寺里如火如荼,觥筹交错。

    “这是上好的白地!大家畅快喝!”易笙举着酒杯喊道。

    雷炎不喝酒,拉过皇甫道:“你盯着点殿下,别让他喝太多,我先回房了。”

    皇甫应了声“是”,目送他离开了。

    顾子安在旁提醒,“子时便要行动,诸位还是不宜多饮,适量即可。待成功后,还会有更多美酒佳肴可享受。”

    江柏舟淡淡举杯,一饮而尽,军营里一片呼声。

    这里气氛正热闹,却突然听得寺门方向传来吵闹声,还有拔剑出鞘的声音伴随,江柏舟耳力比在座几位好得多,也比他们早些听到。

    于是他一个眼神,皇甫立刻就带人赶了过去。

    皇甫还特地设了埋伏,怕门口有刺客,结果开门一看,只是个瘦瘦小小的杂役。

    皇甫质问道:“你是何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那杂役见他那么凶,弱弱的问:“劳烦您,旭王殿下可是在此处?我这有个包裹要给他。”

    皇甫满头问号,都要打仗了,举国上下气氛都凝重极了,更别说皇城脚下,这时候还会有谁专门给江柏舟送东西,简直无稽之谈,他几乎就要认定眼前这个人是骗子了。

    他半信半疑道:“你是何人府上的杂役?”

    皇甫本觉得骗子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管回答是谁都有失体面,没想到那人爽快极了,直言道:“哦,我是沈将军府上的,托大小姐的命令来给旭王殿下送个包裹。”

    皇甫信了,跟沈如月沾边的东西他不敢不信,不管包裹里面是什么,先收下来交给江柏舟来做决定吧,于是他伸手接过了包裹,随口问道:“行,多谢你。沈小姐可还托你传什么话?”

    杂役摇了摇头,“没有,小姐只托我送个包裹。多谢官爷,我先走了。”

    皇甫错愕,本还想再问点什么,但那杂役已经走远了,看他那样子应该也不知道什么具体的。

    他进去时,大家还在畅快的喝酒。

    江柏舟见他回来,便问:“何人来此?”

    皇甫走到他声旁,半跪下来,附耳道:“是个杂役,声称是将军府的,代沈小姐来送东西。事关沈小姐,属下无法擅做决定,便将包裹带了回来。”

    江柏舟错愕,伸手,“东西给我。”

    皇甫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江柏舟,他有些慌乱,手也有些抖,但还是将包裹塞进了怀里,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就起身离开了。

    顾子安望向他离开的方向,背影那样的孤独,不禁有些难过,他问皇甫:“他这是怎么了?”

    皇甫摇头道:“恐怕有些伤心罢。”

    月朗星稀,清风慢送,江柏舟一路回了书房。

    坐在书案前,他哆嗦着打开了那个包裹,外面是一层很常见的纸包裹着,足足包了三层,可见心细,他缓缓打开,却见里面静悄悄的躺着一枚羊脂玉玉佩。

    他愣住了,那是他曾经送给沈如月的。

    这枚玉佩成色很好,是上等的羊脂玉,只有江柏舟知道这枚玉佩于他而言有多重要,于是他送给了沈如月,见她随身带着,他很开心,可如今,辗转几次,这玉佩又回到了他手里。

    他拿起玉佩,却赫然发发现玉佩下还压着一个小包裹,和一封信。

    小包裹里装的是槐花甜饼,已经碎了。

    江柏舟手抖的要命,低声呢喃:“怎么碎了呢……”

    他用手指捻起碎渣放到了嘴里,酥饼一到嘴里就化开了,淡淡的槐花香充斥着他口腔的所有地方,盖过了酒味。他红着眼眶,又捻起一些放到嘴里,槐花香再次席卷他的五感,他突然溃不成军,一滴泪,落在了碎掉的酥饼里。

    “怎么就……碎了呢……”

    他将酥饼包好,放进怀里,紧贴着心口。

    伸手拿起了信,缓缓展开。

    他本以为会有许多字,但其实沈如月只写下了寥寥几句。

    ——

    见字如晤,瑾望君安。

    饼是我亲手做的,不好吃就算了。

    玉佩我想了想,还是还给你吧,太贵重了,放在身边害怕碎了。我知道你要替凝王平反,取皇帝的命,父亲都与我说了,他会帮你一起的。

    最后,祝君平安,望君珍重。

    沈如月

    ——

    江柏舟并不后悔,他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就算他有十成的把握去完成,他也不愿让沈如月以身犯险,就算她恨他,他也认了。

    他默默将信纸折好,贴身放好,然后又将玉佩重新挂上了腰间,这才走出书房。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只有他强大起来,他才能有资格握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今夜,势在必得。

    夜风吹的人异常清醒,江柏舟穿上了战甲,威风凛凛的骑着马伫立在众人面前,他身后是五百精兵,全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猛兽。

    宫里的局势目前是这样的,三千禁军的兵符在太尉手中,而太尉这一族人世代效忠于皇族,不可能反叛,苏涉虽是统领,但拿不到兵权,手中能拿出的人少之又少,据他所说,也就一支小队的人数是他的心腹,其余的没有兵符调动不了。

    所以也就是说,江柏舟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

    “呵,他赢不了我。”江柏舟一身黑袍,嘴角上扬,势在必得。

    十三州府的人今夜估计是到不了皇城,再赶也不行,但今夜必须得行动了。

    “弟兄们!有没有这个信心?!”袁承大喊。

    “有!”回应响彻整个汀兰寺。

    “好样的!二百人跟我走!从山上包围。其余的跟着殿下!”

    雷炎勒紧缰绳,看了眼天色:“子时快到了,出发吧。”

    易笙不适合挥剑舞棒,所以他已经提前去了皇城里,帮他们探路。

    江柏舟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他回头望向这五百士兵,淡声道:“一个也不许受伤,都给我完整的会来!不然以后吃鱼汤就不准放辣椒。”

    士兵们爽朗的笑声传来,齐声应道:“是!”

    江柏舟率先调转马头,“驾!”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黑暗中如同一条火龙,正在蜿蜒前行。

    宫内,皇帝气的摔了茶盏。

    “来人!把他带走!我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

    祝清枫跪在大殿中央,慌忙磕了个头,“陛下!”

    “您怎么就是不信呢!谋反本就是江柏舟策划的!魏王只不过是受了他的教唆,真正的主谋是江柏舟啊!陛下明鉴!”

    皇帝吹胡子瞪眼的,就是不信,“如今城内人心惶惶,就是被你这种人害的!你又如何知道这一切是汿儿的手笔?!依朕看你就是存心害的举国不安宁!是你存心造反!汿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祝清枫还要再说,“陛下……我……”

    皇帝打断,“你不必再说,朕留着你的命,你就还磕头谢恩了!还不快滚!朕要休息了!”

    祝清枫灰头土脸的出了养心殿,他手下也有些人,于是招来了自己的心腹,“派人守好宫门,还有陛下的寝殿。”

    “是。”

    祝清枫望着微微发红的月亮,心头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这是不祥之兆啊。

    城门处,士兵们都有些困顿。

    “诶,帮我守会儿,我去解个手。”

    “行,快去快回啊。”

    士兵从城门的小缝隙穿了过去,解开了裤腰带,嘴里还哼着歌。因为之前城门就被皇帝他们“破”过一次,所以情况不太好,城门都是黑漆漆的。

    士兵解手完正打算回去,却发现树林里好像有些光亮,他正纳闷着呢,一道声音出来将他吓了一跳。

    “这位小兄弟,你在作甚?”

    士兵警惕转身:“谁?!”

    一张笑嘻嘻的脸蛋出现在他面前,他愣住了。

    那人又道:“做什么这么凶?小兄弟,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城啊,我东西落里了。”

    士兵摆手,语气不太好,:“不行不行!城门开不了!你快走吧!别妨碍我们值夜。”

    他刚说完正准备走,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把亮晶晶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刀面上甚至可以反映出他惊恐的神色和天上的月亮,以及身后那人绝美的容貌。

    “那这样呢?能通融一下吗?”

    士兵腿都软了,连声道:“能能能!我这就进去让人给你开城门!你那刀能……能先收收吗?”

    那人轻声附在他耳边道:“不行哦,我反悔了。”

    说完,士兵觉得自己脖子有一股热流涌出,一摸一看,就看见一手的血,原地晕倒了,血蜿蜒而下,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顾子安将匕首扔了,嫌弃的拍了拍手,“解决了,接下来怎么办?”

    江柏舟伸手:“给我把弓。”

    雷炎将他的黑檀木弓递了过去,江柏舟道:“我箭一出,你们就从树林出去,集体换弓,先攻城门上。”

    江柏舟悄然跳下马,明晃晃的走到城门前正中央,城门上的士兵眼尖看见他,大喊:“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想死不成?”

    那士兵刚喊完话,江柏舟的弓弦一响,命中红心。

    那士兵直挺挺的躺下了,死寂的黑夜突然热闹了起来,城门上顿时聚满了士兵。

    “大胆!”

    “竟敢造次!”

    士兵们从树林中鱼贯而出,如同黑夜中的猎豹,精准找到了城门上的目标,火把闪烁,黑夜静寂,只听取一片弓弦声,万箭如春雨齐发,城门上的士兵应措不及,有许多一命呜呼,捡回一条命的看清下面的阵势后被吓得腿软,再一看领头那人,直接吓得跌倒在地。

    大喊道:“是旭王!旭王打来了!警戒!”

    只见城门上架起了弓箭与铁盾,密不透风,江柏舟一看就笑了,“点火,往高处射。”

    说完自己先发了第一箭,不到一秒,身后便是整齐的破风声,带火的箭,像黑夜里的流星,炽热,温暖,美丽,却危险至极。

    顾子安在他身旁浅笑:“你知道么,你现在就像是一头被驯养的猛兽,偶然间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于是发不可收拾。”

    江柏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猛兽,终究还是猛兽,被驯养的猛兽,野起来才更让人害怕。”

    不出意外,城门上一片鬼哭狼嚎,熊熊大火吞噬了整片星空,守城的士兵们不得不举旗投降,不过一会,城门就开了,江柏舟骑着马,慢悠悠的踱步而去,身旁两侧是火,身后是勇猛的士兵,火光映照着他那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邪魅极了。

    他借着火光看了眼天色,还差一会才到子时。

    他回头朝着队伍淡声吩咐:“子时过,宫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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