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等事情彻底交接完已经是半夜了,宫芜还在甲板上等着,所以樊秋一上来就看见了他。

    她看上去很疲惫,扯着一个带着忧郁和无奈的笑容向宫芜张开手臂。宫芜放下酒杯疾步走上前抱住她,低声询问:“怎么了?”

    樊秋只是摇了摇头,心情很低落,“你一直在这吗?”

    “嗯。”宫芜回答。

    樊秋叹了口气拍了拍宫芜的背,“辛苦了。”

    “你也是。”宫芜走近的时候就接着发现了,她粉白色的裙摆上粘上了污垢,还有个地方缺了一块,“回去休息吧,衣服穿久了不舒服吧。”宫芜扶着她往房间走去。

    “嗯。”樊秋点了点头,眼下的疲惫似乎下一个眨眼间就会睡着。

    还好樊秋的房间离的很近,在进去以后,樊秋迫不及待的撤掉了衣服,有几处还发出了撕拉的声音,估计是坏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内衬几乎是闭着眼在镜子前卸妆。

    “今晚在这睡吗?”看来她是真的累了,才一会儿没说话声音就变得格外低沉。

    “好,我回去拿套衣服,还有点吃的,我让服务生放在了我房间,过会儿吃点再睡。”宫芜在门口嘱咐着。

    “行。”樊秋现在在拆头发,有些精心准备的小饰品已经卡在了头发里,她的发质又脆,轻轻一扯就崩断了好几根。

    宫芜有些不放心的关上房门,想着快去快回的大步离开。

    樊秋还在跟头上的头饰奋斗,看着缠在自己头发上的发卡因为重量扯着头发垂了下来,她有些泄气,低头闭着眼,那个襁褓里的孩子,好像在交接到对面之前就已经断气了,她依稀记得那个孩子被亚历斯特抱过后就随意的放在了角落,海上的风很凉,裹着孩子的毯子看起来很单薄。

    想着,樊秋脸色苍白,这也是当初促使她离开塔莉娅的次要原因之一,她无法压制自己的同情心,但在那种环境下,同情心会误事的。

    倒也不是塔莉娅没有同情心,不过从小生活在PG里的她对这方面的感情公私分明,再过几年肯定也不失是个好领袖。

    樊秋直接扯断跟发饰交缠的那几缕头发又顺势拿起一旁的头绳把头发扎住,接着把水龙头的温度调到最低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她还算温热的脸颊混乱的思绪才停了下来。

    “咚咚!”敲门声在此时响起,樊秋不急不慢的擦了擦手才走过去开门。

    意外的是,门口的并不是宫芜,而是郑枫,他正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那儿。

    “哥哥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樊秋倚在门框上,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樊小姐,我首先为上次的饭局道歉,是我操之过急失了分寸,”郑枫默认塔莉娅跟樊秋多少说了他们之间的事,“其次,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可以讲讲今晚吗?”今晚整个舞会都没有樊秋的身影,而宫芜则是像被主人遗弃了的狗一样,一直在甲板上孤零零的坐着,那樊秋去哪了,不言而喻。

    “呵呵,”樊秋笑了笑,“等一会儿吧,宫芜这就回来。”樊秋话里主动示弱但挡在门口的身形丝毫没有变化。

    半夜空荡的走廊里声音被反映的格外清晰,宫芜有些急躁的脚步声也是,很快的传递到樊秋的耳朵里。

    在看见郑枫的第一眼宫芜就皱起了眉头,他不怎么喜欢那些帮派里的人,但大哥似乎跟他们联系比较密切。

    “进去吧。”樊秋侧过身子,先让宫芜走了进去才再接过郑枫的花让他进门,“真是谢谢哥哥了,让我在海上都还看到了这么漂亮的花。”

    樊秋把花插进杯子里,坐在沙发上吃起了宫芜带回来的点心,“你问吧。”宫芜就站在她的身侧,没坐下也没离开。

    郑枫当然知道她在报复,额角的筋一跳一跳的但脸上还维持着笑容,“今晚的交易有我们的货吗?”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吗?在那次饭局之后樊秋就有所猜测,想着俩跨国的帮派能因为什么不和的聚餐,不是有人闯祸就是货出问题了呗,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塔莉娅,毕竟她也才来没几天,估计也还没整理好。

    “没有。”樊秋也没撒谎,确实没有。

    郑枫似乎有些不相信,塔莉娅示意身旁的宫芜坐下,接着一头躺进了他的怀抱里,“你也知道,Mer现在主要是经商和黑/市倒卖了,而且换了头目之后这几年风评还算不错,活动也都很安生。”看着郑枫思考的表情,看来他还真知道交易的双方啊。

    “她没说谎。”郑绮的声音从郑枫的迷你耳机里传来,那束花上有针孔摄像头,可以记录樊秋的身体状况,郑绮现在正在房间里分析着她的心率。

    “那交易的物品是什么?”

    “哦?他们之间的交易我是可以说的吗?”樊秋故作震惊,“哈,没什么,塔莉娅按他们的标准收了点古董,还有些带着地方民俗的神像,祭祀用的那一类,挺有收藏价值的。”她语气轻松,还特地强调了“收”这个字,郑枫不可能不懂。

    “真的。”郑绮接着做出了判断。

    她知道的肯定要比预期的还要多。郑枫再次打量了一番樊秋,为什么呢?单单是情人的话……

    他还没思考完,樊秋就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柏山山脚下那片是你们的地盘吗?”

    “是。”他也如实回应。

    “哇,那片是不是有几个老外啊,前几天我跟宫芜去那边玩来着,本土方言说的比我都伶俐。”樊秋顺着话看了眼宫芜,接着把手里的糕点掰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挺好吃的。”

    郑枫闭了闭眼,不想看他俩谈情说爱,问题也问的差不多了,他打算赶紧结束这段对话,“对,你说的是棕皮肤卷头发的那几家吧,他们父母有的是本地人的,从小在那长大,说话也就地道,也算是旅游业引流的点东西。”郑枫干笑了几声,“叨扰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拜拜。”樊秋朝门口招招手,接着起身利落的把花扔进垃圾桶里,“真恶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樊秋转身对宫芜说,“这花就算了,登船靠岸了,你给我买束更漂亮的。”

    宫芜点了点头。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有什么想说的吗?”宫芜反问。

    “唉,”樊秋叹了口气,又窝进了他的怀抱里,“Mer的老大叫亚历克斯你知道吗,一个白毛的法国佬,看样子跟塔莉娅挺熟的。”樊秋没再吃糕点,反到是拽起了宫芜一只手跟自己的手比量着,“别招惹他,没有传闻那么有风度。”

    宫芜点了点头默默记下名字,他其实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回去可以问问大哥。

    “那些古董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货物是人。”

    即使知道这方面的交易,当被樊秋亲口说出来宫芜的内心还是有些别样的感觉。

    “当然也不用可怜他们,多多少少是坏了规矩的人,虽然那些规矩也没什么道德可言,但谁让他们最早就选了那个道呢?”樊秋扣了扣宫芜的掌心,“但哪一家四口里面有两个是孩子……”剩下的,樊秋不想说了。

    宫芜本身不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他只对樊秋才感性些,“很奇怪呢,他们向你求救了吧?”宫芜低头问她。

    樊秋其实不希望他说出来的,撇着嘴没说话。

    “是啊,他们自己选的路,把什么搭进去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谁也怪不了。明明早就知道的,真成了实践又开始害怕,那为什么要做最初那个错误的决定呢?一群胆小鬼罢了。”

    听着宫芜嗤之以鼻的批判那些素未蒙面的人,樊秋的心情放松了几分,“这么听下来你也还挺残酷的,要不要试试转行?”她也算有力气开玩笑了。

    宫芜也就笑笑回应她。

    “好了,你去换衣服吧,”樊秋拉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我给樊稔跟高志报个平安,虽然我觉得他俩今晚玩的很嗨,现在应该没空搭理我。”果然,打开手机一个消息都没有。

    “嗯。”宫芜应声,起身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一切无事,好好休息吧,有问题等就是明天下船了再问。ps:玩爽了就别计较那么多。]樊秋给他俩发的一样的消息,她也很累,懒得分别搞两条富有情绪和爱的短信编辑发送。

    她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这次旅途怎么说呢?还真是不安生啊。

    第二天,樊秋奇怪的起了个大早,昨晚她听宫芜说舞会也开到很晚,果然,太阳都照屁股了餐厅里还没几个人呢。

    主办方似乎也贴心的考虑到了这一点,而且今天下午应该就能下船吧,所以餐厅全天开放!

    樊秋起的时候宫芜还在睡呢,所以虽然餐厅全天开放,但她依旧贴心的拿了吃的回去,为了防止宫芜醒后胡乱寻找自己,她还特意贴心的留了纸条‘等姐出门狩猎!’

    果然,等樊秋回房间的时候宫芜已经穿戴整齐了,“我挑的我尝着味道还不错的几个,你也尝尝。”

    “嗯。”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到樊秋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银白色的休闲风的配套上衣下裤,宫芜恍惚间幻视到了樊秋贤妻良母做饭的模样,阳光一闪而过,宫芜眨了眨眼看着正在摆盘的樊秋勾起嘴角,那果然还是太过任重而道远。

    昨晚的疯狂,不管对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消耗,直到靠岸边停泊前,一整天船上能看见的人都是稀稀松松的,大部分都因为昨晚喝太多或者玩太累选择在房间里休息了。

    直到太阳下山前,似乎是为了夕阳,人才多了些。靠岸比想象中的晚些,等下船都已经快七点了。

    “哇。我真的,”樊稔就属于喝太多的那类,在船上晃啊晃的现在胃里都不舒服。

    “你先回去吧,熬点醒酒汤喝喝,我门禁前回去。”樊秋拿起手机准备给他叫车。

    樊稔这次没拒绝,因为他现在真的巨难受,睡了一天的脑袋有些刺痛,但又感觉没睡够那样,“早点回来。”他有气无力的还不忘嘱咐下樊秋。

    “嗯嗯。”

    高志的黑眼圈看起来更严重了,“看来真是上年纪了啊。”他现在脑袋也晕。

    “所以他俩怎么样了?”樊秋倒是没多担心他,他年轻时候玩的不比这花?

    “谁?”

    “陈霄跟安惹啊。”

    “哈?谁顾得上他们啊,别压榨了,樊稔那小子是人我不是了?我要用年假,明天不上班了,睡觉。”高志看起来脑子也不怎么清楚,应该幸运昨晚没跟宫芜一起蹦吗?樊秋想着,宫芜那边已经点头批准了,高志摆了摆手自己去路边拦了辆车瘫了进去。

    “昨晚真的这么劲爆吗?”樊秋凑近宫芜问。

    宫芜想了想,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楚,他主要在想樊秋了,好像凌晨前还好,过了零点就跟狼人满月变身一样,很混乱,于是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看宫芜都这个反应了,看来真的很劲爆,“那陈霄那边我去联系吧,高志不是说你留了一堆工作?他这两天要是不在,你也注意休息。”樊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走了啊,到家了发消息。”樊秋盯着他眨巴了两下眼。

    “拜拜。”宫芜低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我尽量不梦见你。”

    “呵呵。”清脆的笑声在紧闭的眼眸外响起,“那我尽量梦见你。”

    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少一点想你。

    那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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