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陆文瑄迅速带宫中禁卫围住了尚药局,命人请出药监,要她交出一位叫董香薇的典药女官。

    药监拒不交人:“尚药局归殿中省管辖,你们内侍省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陆文瑄看她泠然高傲的模样,没有与她废话,直接命令随行的侍卫入内搜查,药监见他能调度禁卫军,陡然变了脸色。

    带头的侍卫匆匆出来,抱拳道:“陆内常侍,发现一具上吊的尸体,刚死没多久。”

    陆文瑄眼神骤冷,走进那典药的屋子,吩咐侍卫仔细搜查,别放过任何可疑的物件。

    典药的尸首已被侍卫放倒在地,她看上去年纪不大,死前的表情称不上安宁。

    陆文瑄偏头注视着跟在身后的药监:“药监拖延时间,是为了让底下的人尽快赴死吗?”

    药监用手帕捂嘴,一副十分意外的模样:“陆内常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董典药到底犯了什么错才畏罪自尽?”

    陆文瑄合上董香薇死不瞑目的双眼:“药监,我何时说过董典药犯了错?你为何要这般急着给手下的人定罪?”

    药监指着屋内禁卫道:“陆内常侍这副做派不是很明显吗?若我误会了,还请你直言来意。”

    陆文瑄甩袖转身往外走去:“药监,董典药疑与纯婕妤早产之事有关,我奉太后殿下之命召她问话。不过她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请药监随我回去交差吧。”

    药监随即被两位侍卫左右包围,半押着回仁寿宫。

    踏出尚药局,陆文瑄回头仰视着高挂的牌匾,面上闪过懊悔痛惜之色。那时他若再多争取一下,今夜这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药监一被抓走,做主的人便是药长何苓。

    她看着局内人心浮动,便将诸位女官集于一堂,讨论起刚才发生的大事。

    一女官惶恐道:“董典药负责给纯婕妤配药,现在纯婕妤突然早产,她该不会是卷入了后妃的暗斗吧?我们尚药局上下恐怕都会被她连累!”

    “能让太后殿下问询,这事肯定简单不了。董香薇一死了之,上面便只能拿尚药问罪,你们说尚药是不是回不来了?”

    何苓叹了口气,若天子雷霆震怒,只怕不止是药监会被问罪,自己身为副首也难逃失察之责…不行,必须赶紧补救!

    “局里除了董香薇,还有谁接过纯婕妤宫中的差事?董香薇平时又与谁走得近?这些情况不能等外人来审问,咱们必须自查!”她起身,说出了掷地有声的命令。

    众人都住了嘴,恭敬地看向她。

    何苓继续道:“从现在开始紧锁尚药局的大门,你们随我一起清查所有人的房间。若找出可疑的物件,立即将人关起来,等明日交给宫正那边审问。诸位,今夜就算咱们不眠不休,也要保证局里再无董香薇之流!”

    各女官皆垂首行礼,齐声道:“谨遵药长之命。”

    不过其中一人呼吸有些急促,只紧紧地抿住唇,并未出声。

    就在何苓打算领着众人前往后院时,尚药局的大门被人叫开,来者正是取补汤的内侍。

    听到他的来意,众女官皆默然。

    煎药这种小事不足一提,但纯婕妤那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圣人肯定会迁怒与之相关的人,这无疑是个烫手山芋。

    何苓明白她们避祸的心思,叹了口气准备亲自前往药房。

    忽然一位鹅蛋脸的女官从门外进来,拱手道:“药长,近来尚药局风波不断,眼前这出差事绝不能再出错。奴婢愿抓取药材并前往仁寿宫熬煮,在汤药进入纯婕妤口中之前,奴婢会全程盯住,不给小人可乘之机。”

    何苓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惠南,那就由你随这位内侍回去复命吧。”

    惠南行礼告退,立即前往药房抓取药材。

    在他们二人离开药房后,有一清瘦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她望向后院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果决,随即踏进药房翻看留档,核验药柜中对应药材的分量。

    “不对...”她的手指定在了簿中记着的十年园参上。

    -

    陆文瑄带着药监向太后回禀实情后,派去尚食局的太医也回来复命了。

    “禀殿下,是纯婕妤喝的茶有问题,臣在茶壶中验出了枳壳,一切果如同小杜太医预料的那般。”

    太后将手腕上套着的菩提佛珠串取下,猛扔在了茶案上:“穆德妃,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宫宴?!”

    穆德妃连忙跪下:“母后,下药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啊。妾已格外注意沈妹妹的饮食了,这点许昭仪可为妾作证啊。”

    许昭仪跟着她下跪:“还请母后息怒,穆德妃在宴前特意找了太医斟酌沈妹妹的菜品,可见她对沈妹妹爱护之情,此事绝与穆德妃无关。”

    两位协理六宫的后妃都跪着,其他嫔妃也坐不住,皆替她们求情:“请母后息怒。”

    太后冷哼一声:“息怒?穆德妃、许昭仪,圣人走前把后宫交给你们,可尚药局和尚食局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们想仅凭一句爱护之情就免去失察之责吗?”

    穆德妃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失察之责。

    “母后,妾自知有错,等圣人回宫后妾甘愿领罚。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查清谋害沈妹妹的真凶,尚药局的董香薇虽然死了,但尚食局的宫女还活着,现在是不是该让她上殿问话?”

    太后看着她不知轻重的模样,面色更加冷淡,语气却缓和了几分:“你们都起来吧。宣那个罪奴进来。”

    陆文瑄站在宫妃身后,隔着人群与秋月对视,心中明了几分。

    他轻挪出殿,走到殿外候着的朱环身边,悄声询问:“今夜除了春儿外,陪在婕妤身边侍宴的宫人还有谁?”

    朱环想了想:“是芙蕖,她一直呆在繁荫堂,没有出来过。”

    陆文瑄脑中立即浮现芙蕖的宫籍:她是良籍出身,与朱环同年采选进宫,服侍的第一位宫妃就是如意儿,处事谨慎,为人友善,在宫人中小有名声。

    没有疑点……

    他重回殿内,穆德妃正打算命人将拒不承认的秋月拖出去杖责,打到她招为止。

    “禀殿下、穆德妃,接触过茶壶的宫人不只是尚食局的秋月,还有尚仪局安排的传膳宫女,以及为纯婕妤奉茶的贴身宫女芙蕖。奴婢以为当把这三人押入掖庭,让人严加审问。”

    陆文瑄拦下了穆德妃的命令,他已看明白她无非是想在圣人回宫前找到一个能交差的“真凶”,根本不在意酷刑逼问出的口供是否属实。

    太后准了他的提议,“不论花多长时间,都要把谋害皇嗣的人找出来!”

    两次提议当庭用刑都被太后驳回,穆德妃面上悻然,嘴上恭维道:“母后英明。”

    太后揉了揉额角,没再看她。

    前殿才平静下来,后殿又起了争执声,稳婆跑出来见太后:“禀殿下,奴婢已能见到小皇子的头了。”

    太后一喜:“当真?”

    稳婆用力地点头:“可婕妤已无力生出来,奴婢认为该立即灌她参汤,否则小皇子可能会活活憋死。”

    杜若桁紧随其后,不赞同道:“回殿下,因臣先前被拘着受审,无暇过问汤药,以致现下备着的并非适合婕妤服用的大补汤药。若为了这几分强吊起力气而伤了她的本元,实在是得不偿失。”

    稳婆加强语气:“可不这样做,皇嗣恐怕要胎死腹中啊。”

    杜若桁叩首请求太后三思:“殿下,皇嗣现才不到六个月,纵使强生下来也不一定能养得成,而婕妤还年轻,现在养好身子以后还能再怀。”

    众人已明白了两人争执的原因,皆暗地打量太后的脸色,猜测她是想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陆文瑄的手心已隐隐出血,以前她轻磕一下都会大哭出声,如今却痛到没有力气喊出来,甚至生死都系于别人的一念之间。

    太后平日常叹圣人子嗣凋零,她会为了顾惜嫔妃的性命而放弃圣人第三子、她的三皇孙吗?

    “小杜太医,你配的补汤什么时候能熬好送进纯婕妤的口中?”

    太后静默半响,重新戴起了佛珠串,语气平淡地问。

    杜若桁直起身子,朗声道:“回殿下,臣已吩咐尚药局的女官将人参切碎入药,再大火熬煮,应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就行。”

    “那本宫就等你一盏茶的时间。”

    陆文瑄倏地松开了手,轻吐一口气往殿外走去,她身边有杜太医守着,起码在一盏茶的功夫里不会出事,他要去找一个人。

    “陈爷为何来得这般慢?!”

    他在通往内侍省的宫道上碰见了陈福,其身后还跟着一位宫女打扮的妇人。他忍不住责备一声,三人快步走向仁寿宫。

    路上,陈福解释道:“人是好找,但身份不好给呀。她进来后我还去了趟尚宫局,请尚宫帮忙伪装了一份宫籍。”

    “生子之事时间紧迫,陈爷就不能等明日再补吗?”

    这话暗含怨怼之意,一说完陆文瑄便意识到自己露了心迹,追了句,“若换承恩来做此事,断没有您这般沉得住气。”

    陈福感慨道:“陆内常侍过奖了,我没你的玲珑心和运气,苦熬的这些年,我是靠一句话才走到了今日——‘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陆内常侍,你的远虑固然有道理,但也不能为了解决远虑而忘了思量近忧。若不做实她的身份,只怕有熟悉宫中稳婆的妃嫔质疑。而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带到殿下面前,无疑有弑君的嫌疑,夷族之罪谁担得起?”

    说完他尴尬地笑了笑,他无意地戳了下陆承恩的痛脚。

    陆文瑄不在意这点,只想着确实是他思虑不周,幸好有陈福补了差漏,他行礼谢道:“陈爷的指教承恩一定铭记在心。”

    陈福回礼,三人继续前行。

    到了西偏殿外,陆文瑄先一步进殿,准备在太后面前举荐新的稳婆,但听后殿传来“啪叽”一声,是瓷碗摔碎的声音。

    随即一位看上去瘦弱的女子把另一位面露惊慌的女子拖拽了出来,她们都身着尚药局的宫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太后皱眉望着这幅乱象。

    那瘦弱但有力的女官松开手,跪下回话:“禀殿下,奴婢乃尚药局考方邰云亭,这人是尚药局考方惠南。奴婢暗中窥视,发现她并未按照太医的方子熬药,故而闯进了后殿,打碎了她进奉的补汤。”

    惠南怒视她道:“你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

    邰云亭冷笑:“你以为汤里都是人参碎渣就无法辨认出你用的品种吗?殿下,请速派人去尚药局的药房核查野王参的数量,药房的存档内记着她取走了园参,可野王参的数量不对,定是此人蓄意替换方中的人参。”

    惠南闻言不屑一笑:“我当你是有什么铁证,原来只是在玩贼喊捉贼这出戏。传令的那位内侍一直盯着我从对应的药柜中取出药材,殿下审问此人便知奴婢有没有拿错药。”

    太后对这场官司一点兴趣也没有:“又是尚药局...陆承恩,她们就交给你了。”

    她又看向杜太医:“你的补汤怕是来不及了吧?”

    杜太医眼神暗淡:“殿下……”

    太后抬手止住他的话,转向稳婆道:“立即把参汤灌下去,本宫今夜一定要听到皇嗣啼哭的声音!”

    “诺。”

    “殿下!”陆文瑄上前拦住了稳婆,“殿下,奴婢见后殿的两位稳婆对婕妤的情况束手无策,便擅作主张召来一位新稳婆,现就在殿外候着,可要让她一起进去侍奉婕妤?”

    太后闭眼转着佛珠:“你既已召来,就让她进去吧。”

    钱昭媛状似好奇地问:“不知陆内常侍召来的是哪位稳婆?听你这般说,似乎很肯定她能为沈妹妹解愁,想是能力出众,诸位姐妹今后可考虑点她服侍。”

    陆文瑄躬身回话:“禀昭媛,此人名唤汤兰,刚入宫不久,昭媛怕是不认识。奴婢曾无意听见她自夸在入宫前是当地有名的接生婆,这才想到召她过来。”

    “妾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钱昭媛淡笑道:“如此说来,陆内常侍并不了解此人...妾觉得殿下该派人去尚宫局查查她过往的底细,若她口出狂言,恐怕会害了沈妹妹。”

    陆文瑄声音平稳地附和道:“昭媛说得是,奴婢并未想到这点,殿下的确该派人查一查她。不过纯婕妤现有两位经验丰富的稳婆陪着,就算汤稳婆是自吹自擂之辈,料想也没机会伤害婕妤,还请昭媛宽心。”

    钱昭媛见话已聊到这个份上,不再阻拦汤兰进入内殿,只眺向施香。

    施香随手指了一位宫人前往尚宫局,其实这个结果并不重要,因为就在汤兰进去之后没多久,后殿便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

    太后立即睁开眼,面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其他嫔妃也精神一振,朝通向后殿的门望去。

    陆文瑄露出欣慰的笑意,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了,不管皇子养不养得活,他的如意儿总算能好好休息。

    里面的宫人迅速将小皇子包好,战战兢兢地递到太后眼前。

    太后看到孙儿浑身青紫的模样,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接过襁褓的手微微颤抖,这孩子轻得有些吓人。

    不用太医直言,她已明白这孩子怕是活不下来了。

    本来打算说些喜庆话的嫔妃,发现太后的面色转为沉重,脸上也随之挂上了惋惜的表情。

    太后怀中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微弱,陆文瑄想到如意儿或许正眼巴巴地躺在床上等着见自己的孩子,毅然出声打破了殿上的寂静。

    “殿下,是不是该让纯婕妤见小皇子一面?”

    他语气极轻,隐去了“最后”两个字。

    太后长叹一声:“你提醒得及时,带他去吧。圣人已然见不到这孩子最后一眼,不能让他亲生母亲也错过。”

    陆文瑄小心接过襁褓,看着这皱巴巴的小人,强忍住心中的哀戚,平静道:“诺。”

    稳婆与太医们很清楚小皇子的状况,他们现已卸下了重担,便陆续退出了寝宫。

    杜若桁与他身形交错时,快速地说了句:“请节哀。”

    他还有一句致歉的话哽在喉中无颜吐露,是自己辜负了他与纯婕妤的信任,等圣人回宫后,无论有什么处罚他都甘愿承担。

    陆文瑄没有理会他,径直越过珠帘帐往内室走去,里面只剩下春儿和那位汤稳婆侍立一旁。

    “小娘子今晚遭了大罪,孩子生下来后她就晕死过去了。杜太医说没事,等她睡够了就会醒,叫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她。可怜小娘子见不到小小郎君……”春儿泣涕道。

    陆文瑄静默地打量着沈芷柔憨睡的脸庞,她在梦中依旧微蹙着娥眉,他将还会喘气的小皇子放在了她的枕边,轻柔地将她的眉心抚平。

    他虚声安慰春儿:“能见到,我会将这幅场景描画出来,留给她以后追思。”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还是该让她尽早忘却这伤心之事才是,留着永恒的物证只会勾得她长久地伤怀。

    “罢了,还是不画了。”

    襁褓中的孩子终是没了声响,他眼睛一直紧闭着,也没能活到睁眼看生身母亲的那天。

    “这位贵人和小皇子都是可怜人啊。”汤兰叹息道。

    陆文瑄这才想起稳婆还在一旁,他朝她俯身一拜:“陆某谢过汤娘子,若没有你,婕妤今日怕是要母子俱亡了。”

    汤兰避开他的行礼,有些受宠若惊:“中贵人客气了,帮人接生本就是我这个稳婆的职责,我拿了钱财,就是要做事嘛。”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更何况婕妤这一胎本应该挺好生的,孩子的身体这么小,怎么会难产呢?”

    陆文瑄心道果然如此,“敢问汤娘子,你进来后可曾发现那两位稳婆有何不妥之处?”

    汤兰抛下了惊天大雷:“我一进来,她们俩就随我动作,我一拉小皇子,小皇子就顺利出来了……皇子身上的青紫似乎是因为在母亲肚子里憋久了。”

    春儿闻言差点大叫出声,她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文瑄呼吸一滞,随即试探道:“不知汤娘子往日脾性如何?若他日我要你在圣人面前重复这句话,你敢像刚才那样大胆直言吗?”

    汤兰坦率道:“我听说床上这位是圣人的宠妃,你们应该就是宠妃的亲信吧。我如今已画押成了宫人,说几句话就能获得宠妃的庇护,无疑是一笔非常合算的买卖。”

    陆文瑄颔首,“婕妤一向善待宫人,你留在这里不会受苦。”

    说完他转身朝外走去,跟太后禀报小皇子已夭折,“殿下,这事是不是要派人告知圣人?”

    “自然。”太后紧捏佛珠上的菩提子,目含哀悯之色道。

    穆德妃瞧了眼漆黑但又透露细微亮堂的天色,请求太后节哀,众嫔妃也跟着求太后尽早回宫休息,保住凤体。

    众人正值寅时散去,此乃夜日交替之际,距离册封大礼只有两个时辰。

    钱昭媛坐在轿辇上,看着自己的宫人打着灯笼一点点地趋散前路的黑暗,感慨道:“巧儿,又一次,我又一次为我的晖儿扫平了道路。”

    巧儿站在她左侧,低声贺道:“恭喜主子达成所愿,并且没耽误册封礼。”

    盼莲站在另一边,道:“可惜纯婕妤还好好活着。另外,奴婢今夜亲眼见到陆承恩对于她身边的春儿很不一般。”

    钱昭媛叩击着扶手,“她身边的太医是个好苗子,可惜跟错了人。至于陆承恩,真没想到一稍有姿色的宫女就能哄得他卖力效命,先是为她筛人,又是为她留心宫宴、稳婆...不过他看错了一人,我这边失了运气,这次又是平手。”

    “去给我查今夜莫名其妙冒出来帮她的那俩人是谁。”

    掖庭,陆文瑄走进关押邰云亭的房间,“你为何会想到要盯着你的同僚惠南?”

    邰云亭道:“因为她的差事与纯婕妤有关,纯婕妤曾施恩于我,我怕她再出事。”

    “说谎。”陆文瑄示意执刑宫人进来,“我刚从尚药局回来,你是怕交代不了屋中的不明黄金,特意污蔑她人以骗取纯婕妤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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