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想到就做,贾赦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执行力还是很高的,比如现在去找邢夫人,比如书里八百两银子唰地买个嫣红回来。

    邢夫人也没让他碰一鼻子灰。

    虽然心里并不喜欢迎春,但放个迎春在院子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庶出子女放在嫡母身边的事很常见,二房的探春就是这样。迎春脾气和软,身边又有丫鬟照顾,费不了她多少心。

    不过还是得先强调几句话给贾赦。

    邢夫人道:“我无儿无女不会照顾孩子,头疼脑热粗疏错漏都是免不了的。若是老爷想精心教养迎春,还是把她放到老太太身边更合适些。”

    贾赦哪儿在乎那些,只道:“小孩子摔打摔打还精神些?”

    打定主意不想把钱给贾母。

    贾赦自己的女儿他不心疼,邢夫人就更不心疼了。她和迎春的娘本来就过不去,迎春又不是个灵巧的人,她心里是半点也不疼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贾赦叫人把迎春迁到了邢夫人院子里,邢夫人身边的丫鬟本来寻思着邢夫人屋里的纱橱已经收拾出来了,是现成可以住的,迎春大概会被安置到那儿去。

    但和她猜测的不同,邢夫人完全没有把迎春安置在那儿的打算,只说:“跟我挤在一个屋里难免委屈了二丫头,给她在院儿里收拾一间房出来吧,她住着宽敞些。”

    丫鬟们领命去收拾房子,不敢有丝毫懈怠。迎春的奶娘刚从大牢里出来,起到的警示作用十分之足,邢夫人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敢顶风作案。

    贾赦把女儿塞到邢夫人的院子里之后,才差人跟贾母说了一声,说是邢夫人膝下空空,想将迎春养在身边,他已经将人送去了。

    贾母:……

    贾母都给他气笑了,心道这孽障打量着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霸着女儿的银子不肯放手,真是丢尽了脸面!

    心里一气,本来就不舒服的贾母身上更不好了,下午一口饭都没吃下去,到夜间彻底躺倒了。

    贾家众人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是焦热的缘故,屋里要再多放些冰,以后用饭得正常用,还要多用些清凉的东西。

    贾母爱惜身体,酷暑天气也不肯用太多冰,怕进了寒气入体。这会儿听了太医的话,才肯让鸳鸯多给她准备两片冰进酸梅汤里。少少喝了一口,还是觉得食欲难振,躺在床上叹息。

    王熙凤叫人准备了双花茶,特意给贾母送去,表一片孝心。

    李纨准备了西瓜翠衣饮,也叫厨房做好了端到贾母床前。

    王夫人老老实实但干巴巴地待在贾母床前侍疾,至于什么饮料……她说有李纨准备了,她就没再多此一举。

    贾母:……

    有时想掰开王夫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实心的。

    邢夫人也没想起来要准备点饮食给贾母,纯粹就是没把贾母的事往心里进,正想着怎么补救,江挽春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托盘里放着十二只琉璃杯,杯中饮品颜色各异。丫鬟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上头,都不看别处了。躺在床上的贾母被她们这副样子引起了兴趣,让鸳鸯搀扶她坐直一些。

    江挽春缓步行至贾母床边,对邢夫人露出笑容,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太太,给老太太的饮子我做好了。”

    邢夫人:“啊……嗯!”

    邢夫人心虚地应了一声,好像真是她吩咐江挽春去给老太太准备的饮品一样。

    贾母根本不相信这是邢夫人的吩咐,也不问江挽春,直接问晴雯。“这是大太太叫你们家小姐做的?”

    晴雯:“啊……”

    冷不丁被抽问的晴雯卡了一下壳。

    贾母基本也就确定了答案了。

    江挽春镇定地描补道:“太太说想弄些西瓜汁给老太太,说这东西最清热解暑。我说我恰好知道个做西瓜饮的新法子,请太太把这事交给我了。”

    她转向鸳鸯的方向,“请姐姐取第一排第三杯,这杯就是我说的西瓜做成的饮品。”

    贾母看看江挽春又看看邢夫人,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没戳破这个谎言。儿媳妇们心里不想着她,说出去难道是什么长脸的事吗?有挽春帮着圆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何必戳破了闹得里里外外不安生?

    选择了装傻的贾母看着二人,心下不免感慨,邢夫人活了这么多年,做事还没年纪小小的挽春稳妥,实在驽钝愚蠢。

    一时又想,江挽春如此伶俐,不愧是她的孙女。若孙辈都如挽春一般,家业何愁不兴旺呢?

    贾母想着,喝了鸳鸯递过来的西瓜汁一口,只觉满口甘甜,精神不由一振。“这甘味……”

    贾母发觉到了这西瓜饮与普通西瓜饮的不同,似乎……里头用的瓜要更甘甜清爽一些?

    贾母没想错。

    贾母喝的饮品都是随心饮品杯出产的,江挽春倒进琉璃杯里的只有原杯的五分之一,留下的都被江挽春自己喝了。

    她喝这西瓜饮第一口就尝出来了,饮品所用的西瓜不是这个时代常见的西瓜。如今的西瓜虽甜,到底还是差了些味道,不够甘美。

    而这种源自果肉的甘美,并不是多加糖就能解决的。西瓜如果不够甘甜,加多了糖只会腻口发酸。

    因此,江挽春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她这一杯西瓜饮是这世上再找不到任何替代品的好喝!

    贾母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将那不大的琉璃杯中所盛的西瓜汁全部喝干!

    赞道:“做的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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