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待钟颜感觉到沈浸溪身上已经回暖了一些,才慢慢开口,“阿溪,你不开心吗?”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我计划了将近十年的事情,明日终于要开始第一步了,照理来说,我应该开心的,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倒觉得心里有些空。”沈浸溪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感受,十年筹谋将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莫名地有些迷茫了,但又不舍得吵醒钟颜,所以才半夜一个人来到这梨树下静坐,坐在这梨树下,回想起在这里和钟颜的开始,沈浸溪心里才舒服了许多。

    果然如钟颜猜想,这种情况是人之常情,钟颜也不想说什么来安慰沈浸溪,只是笑着抚上沈浸溪的心口,“阿溪你这里觉得空的话,那我住进去好了!”

    钟颜总是这样,带着最夺目的光,瞬间将沈浸溪的迷茫与纠结打得烟消云散,“你早就住进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周景臣就来了。

    “参见王爷、王妃。”

    待周景臣行了一个完整的礼后,沈浸溪和钟颜才装作刚看到的样子,忙去把周景臣扶了起来,“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果然,刚坐下的周景臣就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刘存可以交给老臣吗?”

    看到沈浸溪没回答,还在犹豫的样子,周景臣忙又开口,“王爷应当看到刘存的那些信件了吧,那些都是他故意污蔑老臣的。王爷有所不知,刘存十几年前是老臣府上的一名家奴,因为偷窃财物才被老臣赶出府中,不成想他竟怀恨在心,特意伪造出这些书信来报复老臣。”

    钟颜听到周景臣这一番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说辞就感到恶心,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还得忍住恶心暂时不拆穿他的谎言,“丞相大人误会了,我们从来没有不信你,王爷也不是不想把刘存交给大人,只是之前救下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居然是如此小人,答应了要护他周全。”

    钟颜这话说得倒是真假参半,有一点儿的确是真的,刘存确实是个小人。

    周景臣听到钟颜的话,又看向钟颜,“是王妃救下他的?”

    沈浸溪接话道:“是啊,丞相也知道王妃是江湖人,素来习惯了出手相助,那日看到浑身是血的刘存,也就救下了他,谁知还被他诓去了一个要护着他的承诺。唉,王妃毕竟是千言阁主,本王自然也不能让王妃食言不是,丞相,你说呢?”

    沈浸溪和钟颜配合得天衣无缝,二人对视一眼,看周景臣顿了又顿,最后才说:“王爷王妃放心,老臣不会对刘存如何的,自然也不会令王妃食言。”

    “本王自然是相信丞相的,之前丞相说要与本王合作,本王早就把丞相当成自己人了,只是那刘存不相信啊,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把他给你。”沈浸溪表现得非常苦恼。

    钟颜又适时加了一把火,“丞相或许不知,我们千言阁向来一诺千金,而我身为阁主若是说话不算话,那就成了整个江湖的笑话了。”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周景臣被钟颜和沈浸溪把路堵得死死的,“那可怎么办呢?”

    沈浸溪看时机差不多了,才状似处处为周景臣考虑地说道:“其实呢,那刘存还提出一个要求,他说若是丞相大人肯将当年的事情写下的话,就愿意把那些伪造的信件交给丞相。”

    “王爷,老臣当年可什么也没做啊……”

    沈浸溪站起来安抚周景臣,让他继续听他说,“本王自然知道丞相是清白的,但现在把柄在刘存手里,若是他到处宣扬,到时候就算是假的怕也要被传成真的了。”

    “丞相如果相信本王的话,不若就应了那刘存的话,先假意写下,到时候人已经到了丞相手里,那他的什么东西不也都是丞相的了吗?”

    周景臣听了沈浸溪的话久久没有应答。他心里思索一番:与十杀楼闹翻,现在唯一可以合作的就是这翕王了,还好这翕王没有恢复记忆,居然帮助如此自己的仇人,自己这是完全将沈浸溪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就是确认沈浸溪记忆没有恢复,所以此前在沉水铺,周景臣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亮出身份说要与他合作。

    周景臣自然是可以确认的,毕竟他从很多年前开始就防着沈浸溪恢复记忆,所以早早就把惊鹊和鸣蝉两个丫头送进了翕王府,那两个丫头虽然不如周景臣预料得那般得了宠幸,但在翕王府也一直是身份最高的丫头,这次周景臣来之前,便是向她们确定了才来的。

    想到这些,周景臣不免心里狂笑:十四年前父亲败于自己之手,十四年后儿子照样要败给自己。

    十几年来,周景臣权倾朝野,无人能出其右,早就被这滔天的权势熏得飘飘然,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所以钟颜和沈浸溪才敢利用他这一点,来设下这个局。

    果不其然,思索一番后的他,被自大傲慢冲昏了头脑,就这样入了沈浸溪的圈套。

    再加上钟颜又说了一句,“不知丞相大人可知,我与容姐姐也是多年好友,所以我们自然不会欺骗丞相的,还请丞相放心。”

    钟颜搬出与周潋容的情谊,再加上之前说的千言阁一诺千金,这下周景臣便更加深信不疑了。

    甚至在周景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浸溪还特别真诚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丞相,那刘存说的平江王是何人,本王怎么从未听说过?”

    周景臣听到这话,更加确定沈浸溪没有恢复记忆,心里得到了一种病态的满足,语气都不由带了几分得意与窃喜,“是先帝在时的一位谋逆的王爷,那人投敌叛国,导致我大盛失了三座城池,死不足惜。是证据确凿才会被先帝灭了满门的,没想到那刘存居然拿此事来污蔑老臣,还好被王爷一眼识破。”

    周景臣虽说智谋不如沈浸溪,但到底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丞相,一番话也说得漂亮,既表明了自己的无辜,又抬高了沈浸溪这个合作对象。

    听到周景臣的回答,沈浸溪仍旧表情没有半分波动,“原来如此,通敌叛国之人,怪不得本王不曾听说呢。”

    用最正常的语气,说出泣血的“通敌叛国”四个字。

    周景臣将沈浸溪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得意了,然后脸上堆满笑容地告辞了。

    钟颜不像沈浸溪那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在事情的后半段,钟颜已经不经意转过身不让周景臣看到她的表情了。

    看到周景臣走远,钟颜才怒不可遏地骂了一口,“无耻!”

    沈浸溪好像一下子卸了力,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额头,这一场身心俱疲的演戏,他的头疾隐隐有再次发作的征兆了。

    钟颜被沈浸溪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住沈浸溪的肩膀,“阿溪,你没事吧?”

    钟颜刚要探上沈浸溪的额头,就被沈浸溪一把扣进怀里,勒得钟颜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钟颜就是沈浸溪最好的药。

    ***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此前沈浸溪与周景臣约好的三日之后,周景臣将亲手所写的罪状书交给刘存,刘存就愿意跟周景臣走。

    而这交易地点,就是翕王府的后院。这一日,沈浸溪屏退了所有下人,后院只剩下他和钟颜两个人。

    “王爷,刘存人呢?”

    周景臣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只等今日事情圆满解决,这几日一想到自己的把柄还在刘存手里,周景臣就难以安眠。

    “那里。”

    周景臣顺着沈浸溪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亭子中有一人的身影,虽然被亭子里垂下的纱幔遮挡了些许,但周景臣还是一眼就可以确定,那就是刘存,这个让他常年觉得有把刀悬在头上的人,他一日也没有忘记。

    果然,就听那刘存远远地开口了,“小人见过丞相大人,小人……小人也是为了自保,还请丞相大人放过小人。”

    “本相自然不会对你如何。”

    这话说出,在场几人没一人相信。

    由于后院里只有他们四人,所以周景臣便将自己这几日写好的罪状书交给了钟颜,由钟颜亲自拿去给刘存。

    周景臣特意入宫询问了自己的女儿,得知钟颜确实与周潋容交好,而且女儿还对钟颜赞口不绝,所以周景臣也对钟颜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只看到那边亭子里的刘存接过周景臣写的罪状书后,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才对钟颜点了点头。

    然后又听到刘存带着畏惧,但态度强硬地说道:“丞相大人,小人想听你亲口陈述一遍当年的事情,也让翕王爷与言阁主做个见证,不然小人还是不信你不会杀我。”

    “你!”周景臣明显被刘存的得寸进尺惹怒了,但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也没有办法。

    “好,你给本相好好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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