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噔噔蹬”的激昂乐声响起,每日定时定点播出的新闻节目LOGO在电视上显出身形,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主持人面对镜头,微笑说出今天的开场白。

    江户川柯南从电视上收回视线,神谷修介的其中一个部下正往桌上分发盒饭,他被分到了一份扮相精致的儿童套装,似乎是组里的女警特意为他定的。

    江户川柯南掰开一次性筷子,双手合十,念出今日份的“我开动了”。

    这是他留宿在神谷的“临时办公室”的第三天。说是临时办公室,这里只是东京都内一间不起眼的出租屋,乱七八糟的电缆线和资料箱堆在地上,在这里频繁出入的公安大约有六七个,走到哪里都带着厚重的笔记本电脑。

    客厅尽头视线最宽广的地方立着巨大的白色写字板,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数十张照片。厨房四处散落着空的易拉罐咖啡和啤酒瓶,旁边通常是皱皱巴巴的临时睡袋。

    毛利兰来过几次电话,江户川柯南都用各种借口试图搪塞过去,直到有一次他通电话的时候被神谷发现,后者二话不说接过电话,以阿笠博士友人的身份做出了会看护好小孩的承诺。

    过去几天江户川柯南都以小孩子的身份得到了优待,可以独享客厅角落唯一的软沙发作为晚上歇脚的地方。他还被赠予了两层厚毯,都是神谷修介买的,这间出租屋里并没有货真价实的床。

    在如此乱七八糟的地方生活了三天,江户川柯南依然堪堪保持着正常的生物钟和健康的营养摄入量,究其原因是这些公安警察对他的严格督促,他倒是想花上更多精力研究那些资料,却往往被没比他实际年龄大上一轮的年轻公安们早早赶去睡觉。

    偶尔夜半三更江户川柯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能在黑暗中一眼望见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荧光。有时是神谷,有些是别的同事,前者总是半靠在角落,下半身缩在睡袋里,手里握着功能饮料,明显是半夜下楼新买的。神谷的神色总是平静,其他同事却会偶尔露出眉头紧锁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静静地凝视着照亮他们面庞的荧光,直到睡意再次侵袭大脑。

    他小口小口地认真吃着眼前的便当,青花鱼被煎得有些老,但酸萝卜味道不错。花十分钟解决了晚餐,他再次把精力投注在眼前的资料里。

    ——他和这间出租屋的所有人一样,正全神贯注、争分夺秒地研究整个东京警察系统的每一个成员的资产状况和职业记录。一个月来,他们的目的从未更改——是谁将名为安非他林的药物流入了市场?是谁糊弄了药物筛查和组对课的例行检查?是谁摆了松本扬泰一道,将森谷警视长盯死在猎物名单里?

    这些问题在最近几天里逐渐累加,有时神谷独自站在阳台上接起电话,江户川柯南只能隔着透明玻璃门试图读清唇语,而不知是否是习惯性地警惕,神谷一次都没有放任自己面对室内。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便会带回新的情报或者问题——是谁泄漏了警备局的会议记录?是谁给前田信也发了匿名邮件?

    江户川柯南在第二天就得到了松本小百合的全部生平资料,而他已经盯着少女死去那天、十年前那家夜店的监控录像带反复翻看了数个小时,即使所谓的监控录像只是短短五分钟的黑白影像。

    新闻频道的女主持人还在念着稿子,江户川柯南单手撑着额头,继续翻看资料。

    这几天里他已经陆续在这堆资料里见到了不少熟人——目暮警官自不必提,连只在普拉米亚死去那晚有过一面之缘的相原警官的资料也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面前,这间出租屋的公安显然不分敌我地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他揉了揉额头,一目十行地掠过面前这位警官的个人资产表。这时候,新闻女主持人已经播报完了上一条新闻,镜头一转,永田町*的巍峨建筑映入眼帘。

    国会议事堂前的人来人往早已是屡见不鲜的场面,没有人真的在乎下个月的参议院选举结果如何,所有人都知道谁会大获全胜,唯一值得新闻频道分出一丝注意力的只是此次参与选举的一百多个席位将如何影响明年的首相选举——

    “你最近似乎对政治新闻格外关注。”

    江户川柯南一愣,抬头看向身后,神谷修介将一杯清水放在他手边。他依旧扎着小辫,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没有系上,几天的连轴转让他染上一丝疲惫,但那双棕色眼睛依然十足清明。

    “影响明年大选的大部分席位都集中在众议院,参议院并没有足够的优先权。”神谷修介靠在桌边望着电视的方向,“非要说这次有什么特别的,我不看好共新党是否还能维持上一届的席位数量。”

    江户川柯南沉下眼:“因为大势所趋?”

    神谷耸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掌握权力的人想要修/宪,无论是聚集抗议的选民还是左/倾党派都无法抵抗。”

    “不过,”他顿了顿,“结局也不一定会有那么坏,如果法务省继续咄咄逼人下去的话。”

    江户川柯南一怔,一时没明白怎么忽然扯到了几日来他们避而不谈的那个名字——这间出租屋里从没有人提过近日在各大新闻版块被频繁讨论的政治人物窃听事件,连一次“公安调查厅”的名字都没有被说出口,以至于他以为这是某种潜规则,他们在关注更重要的事,谁也不许提无聊的机构内讧和权力斗争。

    神谷修介却一派自然,江户川柯南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也悟出了几分道理:“这件事共新党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几天过去依旧没有执政党的被害者被爆出来......想来他们很容易在选民里激起同情。”

    “无论公安警察,还是公安调查厅,都是国家机器的走狗,这是选民的共识。”神谷修介神色温和,语气却淡然,“不过,这点同情是否足以扭转执政党在各个选区十年如一日的深耕数十年来被根植在心底的红色恐惧,依旧没有定数。看下个月的结果吧。”

    他起身向自己的工作台走去,江户川柯南却急急叫住他:“神谷警官!”

    神谷修介停下脚步。

    他端着自己的那只马克杯转过身来,江户川柯南锐利的蓝色眼睛盯着他:“神谷警官,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

    神谷修介耐心地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事?”

    此刻的出租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床的主卧里有两名公安成员还在专心忙碌,木门隔住了键盘敲击声,没有人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江户川柯南摩挲着马克杯的杯沿。

    “几周前那个晚上,普拉米亚死去的那天——”他斟字酌句,“在出发去米花市政大厦之前,我们三个,我,你,和真弓姐姐,一起在警察厅吃了晚饭,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那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有没有想过和父母一起离开日本?我那时的回答是不,因为我的确还有留在日本的理由。”江户川柯南顿了顿,“而我以为她之所以问我,只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看分数的高考压力太大,申请制大学也许更适合我。’那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

    神谷修介没有说话,依旧温和地看着他。

    “但我最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江户川柯南和他对视,“神谷警官,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神谷修介沉默几秒,耸了耸肩。

    “我不是星野警视肚子里的蛔虫,当然只能相信她亲自给出的说法。”

    江户川柯南却并不为之所动:“我不觉得她会无缘无故这样问我,她对我的个人生活才不感兴趣,只是那时还没有发生太多事,我没法联想太多东西。但是如果她现在这样问我的话,我会认为她在试探我的政治立场。”

    “......”

    “现在想来我在她眼里大概是个高危人群,父母都定居海外,家里有足够的资产,随时可以带着日本警察的情报离开。她如果对我放开权限,就必须得先确定我是在她掌控之下的一员。”

    “‘是否有过离开日本的打算?’不,我觉得她想问的是‘是否会一直留下来,站在这个国家的立场上思考和行动’。我对前者的回答是否认,但对后者的想法还算不上清晰。”江户川柯南继续说,“我觉得她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我现在被你带到这里。她想要给我选择的权利,于是也决定先给我看看选项都有些什么——就像炫耀自己财宝的孩子一样。”

    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冒犯,神谷修介却连眉眼都没有动摇一分。他安静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半晌道:“你已经如此笃定,现在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江户川柯南由衷地感到和聪明人说话的畅快,他偏头看了客厅尽头的白板一眼,那上面铺满警界人物的照片。他以往主动摄入的讯息总是跟推理有关,还从未有一次像这段时间一样对这些东西产生兴趣。

    他扬起笑容:“神谷警官,给我介绍一下吧——你们所了解的政治情报,还有发生在永田町的那些内部斗争。”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