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和江衍、唐郁风一起寻找让规则消失或减弱的方法，途中发现了那个秘密，也是他们分歧的开始。

    他们将一切规则的源头称为祂。祂会附着在任何一种事物上——冤魂、时空、物品，甚至是人，并根据附着的事物特点产生规则。规则的伤害程度由被附着的事物决定。

    唐郁风进一步调查后告诉他们，之所以大多数规则会伤害人，是因为被祂附着需要条件。

    一种极为特殊的怨气磁场招引了祂。百年前，停尸房所在的育良馆里埋着被残忍杀害的百姓和师生，便产生了这种磁场。

    但祂被吸引来后没有附着在那段时空上，而是附着在医生身上。直到停尸房规则杀人，里面怨气不断加深，连当年那些冤魂都逐渐变强，凝聚成一个怪物，和医生共同分享、争夺“祂”。

    牧言和江衍那时候就意识到，只要祂附着在人身上，他们就能掌握规则的力量，不仅能免于被规则杀害，还能利用规则决定他人生死。

    鬼怪之间可以争夺祂，那么人一定也可以。

    唐郁风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此后逐渐分道扬镳。

    他和江衍对停尸房寄予厚望，他们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两个鬼怪争夺这股力量。这里占地小，也是唯一一个方便管控出入的场所。

    只要找到两鬼争夺、吸引祂的方式，再找到另一个拥有怨气磁场的地方，他们就会成为无敌的存在。

    他们与唐郁风渐行渐远，那段时间唐郁风也常常不见踪影，似乎在瞒着他们寻找什么。

    那一天他其实并没有想杀死唐郁风，他并不想这么做的……

    如今停尸房被毁，江衍叛变并不知从哪里掌握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唐郁风复活又消失。

    这对牧言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但也让他有了很多新的发现。

    唐郁风和江衍一定都发现了得到祂的方式，唐郁风生前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校史馆，江衍变得很古怪那天也背着他去过那里。校史馆里八成有他想要的东西。

    另外……

    他刚想说，柳淑也发现了。

    【柳淑：虽然停尸房没了，但是目前的数据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的猜测无误。银川大学的怪谈是一个整体，每个月所有建筑里需要死的总人数是固定的，否则规则会在月底加深危险程度。】

    【柳淑：每个月的死亡人数都是200，这次停尸房里死了一百多人，我们相对可以安全一段时间。】

    【牧言：嗯，今晚宿舍楼的死亡人数是零。】

    【牧言：趁这个月，搜查校史馆。】

    -

    翌日，停尸房的事在银川大学传开，闹得沸沸扬扬。所有新生都不敢再靠近医务室，但他们尚且不知道始作俑者是学生会。

    推理社答应帮忙保守了这个秘密，默默将重点转移到校史馆和江衍身上。

    校史馆内有中区育良馆时期的详尽记载，从中可以找到杨付骏的死因以及弱点。倘若成功的话，大一到大四所有思想课的危机都能得到化解。

    而江衍那晚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他突然中立的态度，让北斗若决定拉拢。不仅是他，还有新生宋肆青、刘小贵似乎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地方……

    “哈——”刘思佳抱着一大框生活用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跟在最后面。

    三人从超市里慢悠悠出来，放松地聊着天。棠冀背上的伤已经好多了，几乎不影响行动。

    而宋肆青……

    “早知道今天的课不危险，我就睡会儿。不够睡，根本不够睡！”刘思佳一脸痛苦，忽然问宋肆青道，“肆青，你真的没有受伤吗？不要强撑啊。”

    从医生身上找钥匙的时候，她隐隐看到肆青受了伤，哪怕是错觉，后来肆青去阻止唐郁风，怎么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可刘思佳看不出她有任何问题，不禁感到疑惑。

    “也没受什么重伤，就是……很累。”宋肆青弱弱说道。

    “那你就好好休息，这两天有什么事儿让我来。”刘思佳立马严肃地说道，希望室友能够好好休息恢复身体。

    “嗯嗯。”

    三人经过校门口，看到大批学生正围在校门口，义愤填膺地嚷嚷着。

    她们便知那里在发生什么。

    “詹如星说我们出不去唉……”刘思佳犹豫地停下脚步，其实还是十分好奇。

    “去看看吧。”棠冀说。

    她们很快融入人群中，通过身边交流的声音，可以确定这些都是新生。他们不信邪，或许得到过班助不要离开学校的忠告，但对生的渴望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放弃。

    校门就在眼前，铁栅栏很矮，轻易便可以翻过去。

    阻拦他们的只有一个保安和一张白纸。

    “请误离开，祝您学习愉快。”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保安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一截警棍，挡在铁栅栏中央。虎背熊腰的体格，要拦这么多人也是办不到的，不过是个威慑。

    黑口罩与帽檐将脸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他还是它。前排的学生推推搡搡，半天也没人敢开走出去的先河。

    棠冀视线穿过人群，直勾勾盯着校门外。

    “小棠，你在看什么？”宋肆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远处一个黑衣人影上。黑衣人不时被川流的车辆遮挡，一路向左走去，像俄罗斯方块里跳动的黑色方块。

    棠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我应该是看错了。”

    黑衣人停远处在红绿灯边，背过身去，无法看清。她们没有再注意那个人，而是远远望着银川大学外的高楼大厦。

    隔着天谴的一切，令他们那么憧憬。

    “开门，我们才不会相信这些，这张规则一看就是假的！”站在保安室边上的一个女生大声喊道，将气氛推向高潮。

    “出去！出去！”

    三人认出了那个高呼要离开这里的女生，正是同班徐晗。她的室友卫子晴也在一旁，身形娇小并不惹人注意。她们正是这场闹剧的核心，还不断吸引着别的新生前来。

    卫子晴不时贴在徐晗耳边嘀咕一阵，徐晗便更加卖力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忿。人群愈加疯狂，卫子晴脸上的愉悦也更加明显。

    “她们要做什么？”宋肆青皱了皱眉头。

    “她们自己不出去，但想让别人出去。”刘思佳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她又要做什么？”

    白天沈行一早就提醒过所有人，不要试图离开学校。卫子晴不至于蠢到真的想要出去。

    卫子晴注意到她们，嘱咐完徐晗后朝她们走来。

    “你们要出去吧？”上次不欢而散，卫子晴朝她们和善地笑了笑，示意和解，“我们也想出去。”

    她的目光落在刘思佳身上，态度显得躲闪：“思佳，你还生我的气吗？”

    “生你什么气？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刘思佳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早已懒得为她而生气。

    “我知道你在气头上，我不介意。”卫子晴只是耐心说道，“我当时也只是冲动，以为你不肯原谅我。现在我们扯平了，以后还是朋友。”

    以后还是朋友？刘思佳没有说话，宋肆青见机转移了话题：“卫子晴，你们既然也想离开银川，为什么光喊不出去？”

    卫子晴并不太乐意理她，抿了抿嘴，干巴巴道：“当然要大家一起出去。”

    “是嘛？”宋肆青紧紧盯着她，想盯出个所以然。

    卫子晴手中手机微微震动，荧光一亮，她低头看一眼便掐灭了开关，不耐烦地跟她们挥挥手，回到徐晗身边。

    宋肆青则趁她转身，侧过身子看清了那个给卫子晴发消息的人。

    “柳淑，学生会？”宋肆青有些惊讶。

    “对了，下课的时候你们睡着了，我听到她们在说加入学生会的事。”棠冀这时说道。

    “还没到递交学生会申请的时间啊。”刘思佳也注意到了。

    她们再看这件事，总觉得和学生会脱不了干系。

    之前怂恿新生去停尸房送死，现在又要作什么妖？

    “我们要不先走吧……”刘思佳注意几个人格外熟悉，体型、声音都像极了医务室里的医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些“医生”显然都是学生会的人。

    “让我们出去！”学生们愤怒的宣泄达到顶端，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铁栅栏断在地上。

    “快走！”棠冀立即反应过来，拉起两人想要离开。人潮已经开始向外涌，她们没走几步就被限制了去路。无数前胸后背死死压住她们，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宋肆青撑开一片空间带着她们缓缓向人群边缘靠近。站在保安室边上的徐晗和卫子晴已经不见了踪影。学生会的人开始互相帮扶，并把其他学生往校外推。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哈哈哈！”第一个踏出校门的学生无比兴奋，往外跑了好几步也安然无恙。其他人见状高兴不已。

    远处杨伟跟郑新杰并肩从超市里出来，注意到这边动静。郑新杰还拄着拐杖，看到棠冀后急匆匆往这儿赶。

    她们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只手臂趁机撞到棠冀背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