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秦萝恍恍惚惚地度过了接下来的两天。不用把脉,她也知道如今手足心热,盗汗脉弱之相,是发热之症。在她和李存礼比试之后,或者说在她有意让李存礼拿她出气之后,李存礼命人把晕倒的秦萝移到了另一间牢房。秦萝悠悠转醒,病眼惺忪,伸手慢慢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盖在她身上的一床薄被。她平躺着,眼睛看着逐渐变清晰的牢房里垂着蛛网的横梁,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她还活着呢。尽管浑身是伤、头昏脑涨,但是秦萝赌赢了这场与李存礼的局。她为自己创造出一线生机。看来,她往日的这一番功夫也不是完全白费的。秦萝的手指摸上了脖子,那里有一条浅浅的伤口。她有些后悔,最后一步走得还是太险了,她没有把握发怒的李存礼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也许会前功尽弃,死了也说不定。她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她的手摩挲着这一条粗糙的痂,心底笑了起来。不过如今她大概知道他的底线了,起码,她可以活下去了。至于如何离开通文馆,来日方长,她可不愿意一辈子困在这破地方。

    秦萝侧头一看瞥见地上放了一碗浓稠的药汁,还有一碟稀饭。她也没得挑,苦涩的药全部喝下肚。

    “看来是好了。”过道响起两人的脚步,李存礼,和一个通文馆装扮的人停在了秦萝的小室前。

    秦萝没抬头,停下了手里的碗,沙哑地说:“多谢将军饶过秦萝。”

    “呵。”李存礼一抬手,他身后的人上前打开牢门,伸手搭上秦萝的手腕,沉默了一会,转身道:“大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弯腰呈给李存礼。

    “下去吧。”通文馆门人无声无息地退出去了。

    李存礼眼睛看向床上的秦萝,掂了掂手里的瓷瓶。“输了。还要与我继续么?”

    李存礼的眼睛微微一亮:“再来一次,赢了,你便走。”

    秦萝放下碗,对上他的眼睛后又垂下头,说:“将军压根就没想让我走,秦萝如何走得了呢?”

    “所以你便求死?”李存礼几步掠过欺到她眼前,压低声音。

    “不是。”秦萝后退一步,强忍身上的不适,微微一笑,“可若是将军想要我生不如死,也许直接死在将军的剑下会更好。”

    李存礼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他一挥袖,手药瓶落到秦萝的怀里。秦萝打开瓷瓶,闻到一股扑鼻的冷香。她细细嗅了嗅,分辨出几种晋国特有的药材。药香气熏得秦萝更觉疲倦,她谢道:“将军大恩……”

    李存礼一抬手:“本将军留你一命,你待如何?”

    如何?秦萝不得不问道:“不知将军要我做什么呢?”

    “自然是回报。”

    秦萝苦笑:“那我恐怕真的无以回报将军的恩情了。我与不良帅的关系一般,将军想要的消息,我也不知道。”

    李存礼青金色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转身似乎要走,冷淡的声音带着戏谑:“本将军不指望你能带来多大价值。但是,一个死人更没有价值。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给自己上药吧。”

    “那将军来……”秦萝在话脱口之时脑子已经不清醒了,等到反应过来,发现眼前的背影已经彻底顿住了。

    李存礼转身俯视着她,噙着一抹笑,疑惑道:“我来?”

    秦萝的脸因为高烧和难堪变得滚烫。“不用了……”她现在谁也不想看见。

    李存礼冷哼一声,却没走,闪到她身侧,出手在她背上点了几下,一撩白袍,跨坐在床沿上。

    “你!”

    李存礼眉头一挑:“夫人请我相助,还是不要多嘴的好。”说完又在她的哑穴一点,彻底把秦萝控制了。秦萝气得气血上涌,脸涨得通红,奈何哑穴被封,她有心反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李存礼把秦萝的身体背过去,将她放在他的膝上。他拿起床头的药瓶,叹道:“这下你真的还不清我的恩了。”他喉咙里滚出一声笑,低声说:“得罪了,夫人。”

    李存礼抽出腰带软剑,在她背上轻轻一划,秦萝觉得背上一凉,她的衣衫便被轻松割破了。李存礼俘虏了她后一直秦萝一直没有换过衣服,她甚至还穿着那条在将军府里穿的华丽的裙子。监国大将军府上财富无数,区区一件衣裙,李存礼丝毫不会在意。

    薄薄的丝绸裂开,露出了大片伤痕累累、青紫不一的皮肤。李存礼手指蘸上散发着苦香的药膏,涂到最大的一块淤青上。李存礼慢慢揉开药,等到药完全渗进去才离开她的后背。他曾在床榻上抚摸过这片后背,柔软温暖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然而现在她却伏在他的腿上,要他帮她疗伤,消去因为刺杀他而留下的伤。

    真可笑。

    李存礼再次勾了一点药膏涂到秦萝的身上。秦萝身体一颤,疼的闷哼一声,却发不出声音。秦萝腹诽,小心眼儿李存礼趁机报复呢,她除了忍受还有什么选择呢。

    李存礼伸手撩开她四散的发丝,为她肩上的伤抹药。他左手抓着她的一边肩膀,右手在她青紫的皮肤上按压打转。

    “你若是不来暗杀我,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李存礼扶着秦萝肩膀的手移到她的脸颊上,微微用力,“杀你,实非我愿之事。”

    “可你太过狡猾。”他抹药的手指狠狠地按下,听到秦萝的闷哼李存礼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揉。他掌下的皮肤在通文馆的珍藏药膏的作用下已经光洁如初。李存礼的手指意犹未尽地摩挲了一下,随即又去治疗下一道伤痕。药膏在李存礼指腹的温度下融化,慢慢透进伤口里。秦萝咬紧牙,忍耐着后背上传来的疼痛。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这让涂药的过程无限延长。秦萝的头很晕,尽管背上揉药的痛无可避免,她仍然感受到了生病带来的困意。牢房的狭小增强了此时安静的氛围。秦萝能听到的只有在她头大的李存礼的呼吸声,还有门外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音。

    在她的昏沉中,李存礼终于结束了这分安静。他低头看着她白皙的后背,手掌虚虚地从脖子捋到后腰停下,好像在感受一匹温暖的丝绸。李存礼瞥向秦萝被头发遮挡住的脸,抬手解开她的穴道。

    秦萝一下子扑到了床上。她狠狠咳嗽了几下,神色难辨:“谢……”

    这次李存礼依然没让她把话说完,拂了拂袖子上的尘土,径直走向大门。“明日我会派人给你送套衣服来。”

    “另外,明天,我要知道你将如何回报我的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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