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

    白缅在擎启山呆了五百多年,仙市人来人往,神仙、凡人没少见,但是这么难看的神仙确实不常见。

    刚刚这人一抬头,她就想起了第一次透过审美镜看见那张鼻子似牛、嘴似鸡的怪脸,被吓一跳的心情,当时她漫天要了个极高的门票价,果然把他吓跑了。

    本来她以为这人再也不会来了,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碰上。

    对方倒是因为她刚才的惊呼,兴奋得五官错位,道:“您见过我?在下是……”

    白缅皱眉,根本不想听他是个什么玩意儿,打断道:“你怎么进来的?”

    对方一脸自豪:“是神帝让我送螣蛇族灵兽白绒……”

    又一个带灵兽免票的,难怪她不记得这两天在审美镜里见过这张脸,白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以后免票这种事儿不能再搞了”。

    不等对方反应,便随手一挥把人直接丢出了仙市。然后坐着铜鹰重新绕回表演台观战。

    只是,经历了刚才那一遭,白缅感到有些烦躁,看灵兽打斗也兴致索然。

    她贯是个兴致来得快也去的快的主,常常是事儿做了一半就没了热情,能做完全靠不想被人笑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几百年来她胸口总是空落落的,无论做什么都填不满。前段时间,神帝建议她,不如养只灵兽,说不定生活能充实一点儿,她思来想去,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灵兽武斗大会,为了找个能让她眼前一亮的灵兽做宠物。

    这次来参赛的灵兽一共三十二只,她在报名入场前,都挨个画了像,顺便看好了其中有几只,不过最后到底养哪只,白缅认为还是得比赛结果说了算,她一向只想要最好的。就拿那个赔率最高的猫猫头来说,可爱有余但实力看上去不乐观,压根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或许也是因为那人所说的赔率最高的关系,白缅对那只圆圆猫猫头的比赛结果倒产生了点儿感兴趣,不知不觉就停在了有白绒比赛的看台区。

    她找了片靠后没人的区域,从铜鹰上跳下来,用带着珍珠的手打了个响指,铜鹰就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伸手拍平了背带裤上的褶皱,从挎包里拿了块方方正正的厚质白布垫在座位上,才谨慎地坐下来看比赛。

    此刻,台上,猫猫头正在跟一条身长是它好几倍的长蛇苦战,长蛇立起小半个身子,行迹鬼魅地游走在它身后,泰然自若地吐着信子,但每次出口都势如闪电,又快又狠,逼得猫猫头一刻不停地满场逃窜,就连围着台子的粗麻绳都被它抓得股和股之间分了细逢。

    一个逃得仓惶,一个追得从容,任谁都看得出来,白绒被蛇追上是迟早的事儿,而白绒除了逃跑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发动攻击的能力和机会,简直是一场单方压制的战局。

    没多久,这片看台上,大部分观众就陆陆续续撤了,毕竟结果基本已知,谁也没兴趣花大时间一直看一个“你追我逃”的绕圈游戏。

    其他留下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儿。有的甚至没来得及走,就已经睡着了。最后大概只有白缅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战况。

    猫猫头在逃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体力不济慢了下来,几次都险些被长蛇咬到,狼狈极了。反观长蛇,更加不紧不慢,倒像是把猎物当起了玩具。

    “没劲,”白缅拍拍屁股站起来,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笑自己刚刚竟然还期待着一个圆圆猫猫头能绝地反杀,实在是天方夜谭,打了个响指唤出铜鹰,正要走,就被一声凄厉的猫叫拦住了。那叫声大到,把睡着的观众们吓得一激灵,纷纷醒了过来。

    有人“起床气”还没散,抱怨道:“这是被打死了?叫这么大声!”

    定睛一看,竟是白绒的爪子被麻绳挂住了,怎么都甩不开。它剧烈地挣扎,像是砧板上的活鱼,眼看白蛇吐着信子朝它扑来,白缅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出所料,表演台上,白绒在长蛇扑过来的瞬间,飞速闪身,长蛇力量一时没收住,头卡在了两股绳子的缝隙里,不等它拔出来,白绒就轻轻一跃,爪子刚好按在了它的七寸上,动作极利落。

    那些刚刚还叫着“输定了”的观众们,蓦地睁大了双眼。

    然而胜负已定,红幕降下,上面赫然是一个圆鼓鼓的猫猫头。

    有意思,够聪明。

    白缅也不急着走了,抱着手臂欣赏起了自己又一大作。

    因为第一赛段三十二只灵兽的比试是同时进行的,白绒这场又耗时最久,结束的时候,其他表演台早就出了结果。白缅绕着台子看了一圈,之前看好的其他灵兽大多都赢了,比如,四翼宝骏、白虎、蝎尾狮、白化天鹰、朔月狼等等,一水的厉害狠角色。虽说,灵兽比赛的分组是投壶决定的,不过就拿白绒这一场比赛的表现来看,下一场的胜算更渺茫。

    武斗大会节奏极快,每个赛段至多两个时辰,时间一到,如果没有决出胜负,那么参战双方就都会被判定为失败。失败的灵兽,主人可以凭铭牌直接领回去,如果主人不要,那么就会进入拍卖程序。灵兽拍卖,会在两个赛段中间修整的那一个时辰里,在戏院的东一区进行。起拍价由原主人决定,最终拍卖成交的神力,戏院和原主人三七分成。神仙、凡人皆可参与。只不过出价需用神力,凡人如果想拍到某个灵兽,需得找个交情好的神仙帮他才行,同理,如果被拍卖灵兽的原主人是个凡人,要么在离开仙市前花掉,要么也可以出些条件,卖给收神力的神仙。

    被拍卖的灵兽会由戏院仙子们牵着送到表演台上,再由拍卖师介绍每只灵兽的来历、优势特长、起拍价然后开始竞拍。买家们则被集中在看台区,每场拍卖会限制每人至多成交一次,因此,凡入场者都会被发放一个精致的兽首面具和一把空白的竞价牌,竞价牌会在买家每次举牌喊价的时候自动显示出价,如竞拍成功,则出价会保留在牌上,如不成功,则重新变为空白,而每个面具面中都大喇喇地写着一个数字,不仅能帮助台上的拍卖师迅速锁定喊价人,还能保护买家们的隐私。

    第一个赛段,从分组上看,壶灵是把强弱悬殊的灵兽分到了一组,而这些失败的灵兽大多并不罕见,所以十六只败北的灵兽中有十五只都被送来拍卖了,不过这些灵兽武力值不高,卖相倒有一个赛一个。再加上,这是灵兽武斗大会开始后的第一场拍卖,买家和看热闹的没少来,进来的人比座位还多出不少,几乎没人坐下,都三两成群地站在一起,好像一场“野兽”大集会。

    白缅在外面光是面具就挑了好一会儿,太丑的没品、太可爱的看着又软弱,最后只好匆匆拿了只独角兽的带上,进去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过道里也挤满了人,她个子又小,视线死死被前面的人挡住。

    大概是进入到了什么灵兽的喊价环节,人群里,举牌叫价声此起彼伏,“十釜!”、“十五釜!”、“十八釜!”、“.....”.....

    她拍拍旁边高个“灰狼”的肩膀,问:“现在台上拍的是啥?”

    “你不会自己....\"灰狼扭头,语气甚是不耐烦,可看见她手上闪烁的珍珠,立马把没出口的“看”字咽进肚里,换上一副恭敬的口吻:“现在拍的是白鵺,这鸟据说凶猛,不好捉,估计养不熟。”

    白缅点头,又问:“这是第几个?”

    “才第一个。”

    “哦,多谢。”说完,她就继续便闷头往前排钻,不一会儿便靠着自己的身材优势,挤到了第一排。

    此次她的目标是织梦兔,因为前两天答应了酒铺的阿瑶,要送她个织梦兔做开业礼,讨个好彩头。织梦兔,兽如其名,是能为饲主编织美梦的瑞兽,而且传说养得好的话,还能帮饲主美梦成真,当然这在白缅看来,更像是商人们为了卖兔子编的骗小孩的。不过这个品种的灵兽仙市的确不常见,倒也不是因为稀有,主要是它们的繁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仙市里的灵兽商人们通常嫌麻烦,一般都是确定了买主才会去寻,一来一去难免要耗费不少时间,恰好这次武斗大会可以拍到,说起来还给她省了不少事儿。

    织梦兔是第三个出场的,被仙童用颈链拴在展台上,或许是有些紧张,全身的白色长毛都炸起来,蹦来蹦去,像一个成熟的随时准备散落四方的蒲公英。按流程,拍卖师开始介绍起了这只兔子。

    出身平平,品相也称不上是极品。

    台下有人大声催促道;“这有什么好介绍的?!南羽国山上多得是!直接报价吧。”

    有了起头的,其他人也都附和了起来,拍卖师便也不在继续,直接报了个“一鼎”。

    话音未落,人群里就爆发了一阵唏嘘。

    有人边掏耳朵便问:“一鼎?我没听错吧?”

    “就这兔子值一鼎?”

    “刚刚那个白鵺才卖了二十五釜,卖家想要神力想疯了?!”

    “是啊!外边儿的极品织梦兔最多也就十釜,他怎么好意思要十倍?”其他人仿佛也觉得这个价格很离谱,跟着嘲讽起来。

    “哪个冤大头会用一万个信徒一年的愿力买这个?除非神力多的没处花!”

    而就在此时,白缅举起牌子,懒洋洋地说了两个字:“一鼎。”

    人群瞬间安静了,数不清多少道嘲讽又好奇的目光朝她投来,大家都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

    在看清喊价的是个穿着背带裤、戴着独角兽面具的小姑娘之后,人群再度爆发了一阵哄笑:“这些爱做梦的小姑娘就是好骗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也有人认出了她手腕上的珍珠,赶紧低头拉拉身边的人小声道:“别笑了!别笑了!是那位!!!!”

    那位是哪位?常年混迹仙市的都知道。虽然白缅不是神仙,也没有信徒,但在擎启山这个地界,她就是老大,仙市四成收入全归她,神力多得没地儿花,想在这儿混神帝都得看她脸色,而她呢,就算出不去擎启山,却能用神力把看不顺眼的都丢出去,想扔多远扔多远。当然,要只是远,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可怕就可怕在,别人怕哪儿,她就能把人丢哪儿,不花上半身的神力都不一定能出来。总之就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很快就没有人在笑了,看台区一下静了下来,只听到台上拍卖师喊道:“一鼎,第一次,一鼎,第二次......\"

    “五鼎。”一个稳稳的男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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