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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休整了一下,赵清又在客栈附近转了两天,依旧没找到什么活儿,也是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其中不乏身体强壮的青年,成日到处转悠,一有活儿不管钱多钱少,都一拥而上,但大多都找不到事儿做,更别说她了。客栈老板告诉她,还有两天房子就到期了,她心中又惶惶起来,也许是最近事务比较多,林大人好几天没来了,可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客栈呆下去了,林大人好心救了她,还负责她的住处,她也不能好心当驴肝肺,继续让他破费,太不厚道了。

    突然想起山上那对奇怪的师徒,穷途末路的赵清,仿佛又看到了点希望。在准备上山前,赵清去了趟菜市,买了几斤鲜牛肉,牛肉三十文一斤,太贵了!想着卤好的味味道差不多少

    ,就又买了两只肥兔子,却也花了她三十几文,又花了几文买几样时蔬,可惜这个时候没有现代便利的卤肉包,到处问也没找到,后来灵光一现,又跑到药店才勉强凑了几件回来。

    算了下,这些东西共花了她差不多两百文,直叫赵清肉疼。回来借了客栈的小厨房忙碌了一个上午,才卤出来差不多四五斤肉,成色看起来不错,切了些牛肉凉拌,撒上芝麻粒,和香葱,再浇上早烫好的辣椒油,色香味一下子激了出来,店老板小二都被香味吸引来了,直呼太香了,要是赵清去做厨子,一定会引来许多食客,赵清笑了笑,这特殊时节,普通人眼看肚子都填不饱,谁还能有余钱这么吃。想到这段时间大家的照顾,赵清大方地送了一大盘。又炒了几个开胃小菜,借了老板的蓝子装好饭食就朝衙门去了。

    到了衙门,只见门口几个陌生的面孔,正犹豫上前招呼的时候,遇上风风火回来的崔向。

    “崔大哥,崔大哥”赵清忙唤住他。

    崔向见了她明显一愣,又想起什么似的,咧开了嘴“妹子,好久不见,怎么来衙门了,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我是来找林捕头的。”赵清忙道。

    “来找林哥的,他最近可忙了,城南最近流民越来越多,我们好几天都没着家了,他还在城东呢,这帮流民有的越来越不像话,你最近出门可千万要小心呀!有什么事就来找你崔哥。”崔向拍了拍豪气万千地拍了拍胸脯。

    “知道了,崔大哥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呀。”赵清看着黑着眼圈的崔向抿嘴笑了。

    “哎,站在门口干什,进去坐会吧。”

    “不用了,不用了,”赵清见门口几个人已注意他们这边,还有人招呼崔向,忙说道。

    “我今天来也没什么事,说是来谢谢林大哥和崔大哥的,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谢呢!” 说着递上了食篮。

    “那啥子哟,份内工作而已,再说了,我和林哥可是好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是啥?闻着好香,”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篮子打开来。

    “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家常小菜,希望林捕头和崔大哥别嫌弃。”赵清笑着说。

    “嫌弃啥,我们好几天都没吃上热呼饭了,嗯,这菜看起来真不错,”一边忍不住伸手拿了块牛肉尝了。

    “嗯,好吃,好吃,”一边吃一边说着,突又想到什么地缩回了手,还四处看了看,生怕被人看见似的护住了食篮“你放心,我一定把它送到林哥那儿,妹子你还有没什么话捎给你林大哥的,可一并告诉我,我现在就给你捎去。”

    “没什么事,就是谢谢林大哥的照顾,还有就是之前住客栈的钱,等我以后有着落了,一定会还给他的。”

    “哎,不用,不用,你林大哥虽然有些抠,但有钱的很,再说了,这么好吃的菜不是白送来的么,妹子以后有时间多给你林大哥送几回吃的就好了。”崔向贼兮兮地说。

    “嗯,一定,一定,只要大哥喜欢。”赵清忍笑道。

    “那就说好了哦,我马上送去。”

    “哎,崔向,崔向……这人,怎么刚回来就又走了。”顾不上身后同伙的叫唤,就又一阵风似地跑了。

    翌日,赵清起早迎着晨曦就上山了,在山下花了三文钱买了几柱香,没顾上四处打量,到各个殿拜了拜,就去了之前道人送她出来的地方。没想到的是,那道门竟悬挂着一把大锁,问了一旁的道士,却说道,后山乃道门清修之地,不接待外人。赵清报上了赤松子和陈言的名,道人说在门中多年,从不知这两人。赵清心不禁往下沉,又去了之前上山的小路,却见有兵士把守,询问了下才知,前几天,有流民上山侵犯了一个上山烧香的妇人,县令震怒,下令加强巡视,上山的小路也被封起来了。那人还在说怪道今天上山烧香的人少了许多,也不知何时可以撤防。

    赵清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客栈,看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发呆,早知就应了赤松子了,当时为什么那么矫情呢?可谁又知接下来会发生这样的事,她高估了自已在这个时代的生存能力,理所当然地拿现代的思维用在了古代,现在悔之晚矣。赵清不禁苦笑起来。

    告别了住了大半个月的客栈,走在宽阔的街上,赵清突然有种天大地大,却无以为家的凄凉感。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往城郊,听之前食客说,城郊有流民的临时安置地,每天都有衙门和城里的富户口施粥救助,还有医者免费为人看诊,虽人多易乱,但总是个去处,除了那儿,她已无处可去了。

    又是睡眠不足的一个早上,来到城郊已快一个月了,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慢慢接受,似乎已经很久了。城郊越来越多的流民,似乎让官府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亦或吃力了。赵清边打着呵欠,边带着小石头和石头妹妹小春又去了树林子,没办法,一天一次的施粥本来就勉强只能填填肚子,这两天领到的粥明显比之前要稀,去迟了就领不到了。小石头和小春是张大嫂子的孩子,张大嫂子因洪灾离开家乡,前来寻找外出谋生的张大哥,谁知,半道被小偷偷光了盘缠,张大嫂因要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几日未领到救济粮,五岁的小石头和三岁的妹妹饿得哇哇大哭,被刚来的赵清遇上,把自已的那份给了两个孩子,张嫂很感激,赵清孤身一人,陌生又混乱的环境加上之前的遭遇让她本能地对流民心有抵触,恐惧感,能够和张嫂亲近亲近抱抱团,也是求之不得,小石头兄妹平日也爱缠着赵清,张嫂有些不好意思,熟了后,也就习惯了。

    刚下过雨,山上到处都湿漉漉的,走了几步,靯子和裤管就被打湿了,林子里的虫子和鸟儿还没出来,到处静悄悄的,赵清一边用树枝到处拨弄一边叮嘱小石头和小春跟紧,小石头听话地握紧小春的手,一手也学着赵清的样子,拿着根棍子东敲敲西敲敲。没一会儿,赵清衣兜里就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菌子,三人来到河边,清洗着菌子边动作熟练地把剩下的菌子摊在一块大石头上,没办法,也不知目前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她们两大一小别的办法没有,只能想着法子地寻粮存粮。没一会儿,张嫂也来了,手脚麻利地捡来枯枝生好了火,把菌子都串好,放在火上烤,烤好后,随手撒了点盐巴,就一起吃起来。虽然做法简单粗糙,但胜在原料天然味鲜,小石头和小春吃得津津有味。烤完后,赵清顺手把晾晒的菌子都拔到了火灰下。

    “妹子,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一个带着小石头和小春真不知道怎么办。”张嫂开口道。

    “嫂子见外了,我也是孤身一人,要不是嫂子护着,我一个也难呀。就不要再说谢不谢的了,小妹也怪不自在的。”

    “那倒也是,别的不说,你嫂子没出嫁前,吵遍十里八乡无敌手,你张大哥还是我公公见你嫂子厉害,怕张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苗以后受欺负,亲自前来求娶的呢,要知道,你张大哥,成亲前可是十里八村一枝花,不少姑娘都盯着呐,当然,现在你张大哥结婚后更俊了,要不是我公公,谁能想到他最后能娶我……”张嫂子得意洋洋地说,营养不良腊黄的脸又像回到了含苞待放的时光,重新焕发着青春的光彩,赵清心中啧啧称奇。

    “我爹最俊了,”小春边吃边晃着头说,小石头看着他娘和妹妹忍不住地向天翻了个白眼。

    “是,我们小春的爹爹最俊了,以后呀,我们小春长大了也是个俊姑娘呢。”赵清笑着捏捏小春的小脸蛋。

    “那是呢,总之,妹子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跟嫂子说,嫂子给你解决。”张嫂就差拍着胸脯做保证了。

    “嗯,嗯,以后嫂子就是我的靠山了。”

    就赵清的观察,这些天不是没人找她们的碴,她们母子三人孤儿孤儿寡母的,看起来势单力薄,就有人想趁机占占小便宜,也许是因为没有了依靠,为母则刚,张大嫂子像只斗志昂扬公鸡战斗力惊人,那些人大多被骂得灰头土脸,灰溜溜地走了,结果是张嫂子一战成名,再也没有人来找不痛快了。当然,其中也不乏城防治乱有方的功劳,自从城防抓了几个闹事的混子狠狠打压,听说至今仍在采石厂做苦力后,明面上流民区是风平浪静多了。

    吃完饭,赵清和赵大嫂子拨开火灰,把已经焖干水份的菌子装好,一人放哨,一人把菌子藏进了早就找好的秘密基地。收拾好一切,两大两小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栖身的破庙。和出去时一样,庙里大多人仍躺地上稻草上睡觉,吃不饱饭的时节,这是避免体力快速流失的最好办法了,当然,也有身体病弱的起不来也没办法。

    这破庙三面漏风,下雨的时候屋顶还滴滴答答漏水,好在住在里面的都是些女眷和小孩子,比起男女混住的地方,这儿也算得上人员简单了。把快接满盆的雨水拿到外面倒掉,和张嫂打好招呼,顾不上一旁孩子的闹声,赵清倒在一边铺好的“稻草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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