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喝完茶,付了几个铜板,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吹着山风,和着鸟鸣,还有新鲜的空气可呼吸,赵清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一路上间或可见到兔子,野鸡等小动物在林间穿梭,还有可爱的小松鼠眨巴着机灵的小眼睛探头探脑地在树上看着她,“卟咚”就把核桃剥一个下来,再探头看树下有没有人捡它的核桃,见没人捡,再剥下一个,剥上那么四五个,五六个就从树上窜下来,把核桃抱上往回走,一个一个带回树洞中。

    来到上山的岔口,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平时上山多人都走的官道,已被几代上位者给修得几如平地了。赵清边数着石阶边走,兴趣上来,准备另僻奚径,从山道右边的小径上山。边走边欣赏风景,遇到流连不舍的地方,也可驻足观赏,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山路越走越陡,越走越窄,走得十分费力,这些几乎垂直而上的石阶让人不敢有丝毫疏忽,赵清心有退意,却又不甘心。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又过了会儿,前面竟然还有一座悬空栈道,脚下的路好像横挂在石壁上,往下就是百丈悬崖,走得人胆颤心惊。好不容易走过栈道,来到一处平坦的土台,赵清汗流浃背瘫倒在地上。心里觉得不对劲了,不知什么时候,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四周的景色和从山下看时完全不一样。心里有些后怕起来,膝盖僵直浑身酸疼,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想原路返回,但想想垂直的小路,还那那挑战勇气的悬空栈道,又退缩了。休息了会儿,赵清准备仍往山上走,离上山有三个多时辰,山顶也不远了,也许,站得高看得远,可以找到熟悉的路径呢!赵清在心中给自已打气。想起了以前从书中看到的一个爬山的方法,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上台阶时把胯先向左边转来缓解膝盖的压力,再向右转缓解右膝的压力,可此这般,反复转弯,虽姿势怪异,但效果却是惊人的,之前要爬一个时辰的路,不一会儿就爬完了,膝盖也没那么疼。

    走过一道石门,山风阵阵,群林起伏,视野蓦然开阔起来。此时,夕阳西斜,倦鸟归巢,晚霞映染,整座山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瑰丽得惊心动魄,让人心中不由得沉寂下来,细细感受这亘古不衰的美。

    一道清越的笛声突从头顶传来,打破了这片沉静,赵清不由地欣喜万分,山上有人!终于遇到人了。赵清伸头张望,但山石嶙峋,树荫浓郁,怎么都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只得顺着笛声继续向上爬。爬了将近一刻钟,暮色渐浓,笛声突然停下,赵清不由急了。

    “有人吗?”周围静悄悄的。

    “喂!有人吗?前面有人吗?”赵清边喊边又向上爬,将近山顶时,突然看到转角的地方一片白色衣襟闪过,赶紧追了上去。

    跨过转角,一大片竹林蓦然出现在眼前,暗影绰绰,风吹拂下发出簌簌声,偶有鸟鸣充斥其间,却仍不见有人,赵清的心中却慢舒了口气,虽然没有见到道观大殿,但她以前在书中看过,只要有竹的地方必有人家。顺着一条好像有人走过的小路走了几步便看到一座简单的小亭子,前面不远处还有几间掩映在一大片不知名的花木中的石屋。屋中一点烛火发出温暖的光,到此时,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赵清才感觉又累又饿又冷。朝前走去,来到小屋旁敲了敲门。

    “有人吗?”没人应声。

    “有人吗?”又敲了敲门。

    “谁呀?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子快半个月没合眼了……”一个睡意朦胧的老者嘟哝着,接着是下地拖鞋的声音。“吱呀”一声,一个蓬头垢面,双眼充满血丝的老头出现在眼前“你是谁?怎么来这儿的?”老者上下打量着赵清。

    “我是……”

    “陈老三!陈老三!你个龟孙子,老子跟你说多少遍了,山上不准带女人!不谁带女人!竟然还带了个小女娃娃来,你个杀千刀的!叫你做个饭,老子都睡过头了,还没吃上嘴……”赵清准备说话却被老头抢了话,不禁窘迫起来。

    “老头,再叫就没饭吃了,我刚烤好的鱼……”从屋后转过一个满脸黑灰,浑身狼狈的少年,看到赵清愣住了。

    “你是谁?”少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你不认识她?”老者怀疑地看向少年。

    “爷爷,大哥哥,我是山下的,来明山看风景的,不小心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转到这儿了,可否容我住一宿,天亮就走。”赵清忙道。

    “谁是你哥哥?迷路?迷路能迷过几座山……”少年不悦地打量她,神色不善。

    “你会做饭吗?”老头突然打断少年的话,双目期待地看着赵清。

    “会做几个菜,但……”

    “那就给我们做几个下酒菜,要是做得好,什么都好说。”老头双目亮晶晶地拉着赵清朝屋后走去。

    “老头,你就这样放个不明身份的人来?我做的鱼……”少年话没说完就被无视了。

    “前面就是厨房了,里面的东西随便用,有什么需要的,就唤我那不肖之徒。自从我那勤快的大徒儿下山,我快三个月没吃上饭了,小姑娘,你可要给我好好烧几个菜。”

    一股焦糊味充斥鼻间,同样是间石搭的屋子,里面锅婉瓢盆杂乱地堆在地上和看不出原样的桌上,地上一堆燃得正旺的篝火上架烤着貌似鱼的漆黑东西,正冒着缕缕黑烟。

    “我的鱼……”尾随在后的少年冲到火边手忙脚乱地抢救食物去了。

    “陈老三!你们不肖徒!就知给我添乱,简直要气死我了!”老头怒发冲冠地揪着少年的耳朵朝前屋走去。

    “哎哟!老头,轻点!轻点!耳朵快掉了……”赵清不由偷笑起来,却遭回过头的少年狠狠瞪了一眼。

    赵清忍笑四处打量了下,实在受不了这脏乱差,开始动手收拾了起来,竟然发现灶台旁有一个竹管做的活水龙头,大喜过望,把一干锅碗瓢盆搬过来,洗刷起来,忙活了一阵把个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有理。期间,又发现了几味调味料,还在梁柱上发现了一排清理好的兔子、獐子、野鸡、鱼等不知名动物的肉,看起来很新鲜,应该是近两天猎到的。

    在心中盘算了下菜单,赵清准备就着少年生好的火堆好生利用,毕竟她不是古人,火石什么的,对她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先把米洗淘好,放入锅中,加上清水,灶下架好柴用大火烧起来。想起来时路上好像有几畦菜地,准备去拔几颗青菜,刚转过身,就发现那少年倚在门上,双手抱胸,观察她良久了。脸上的黑灰已被洗去,眉长入鬓,两汪墨玉似的凤眼淡然地看着她,鼻梁高挺,一弯红唇略薄,身上一件紧身交领玄衣,周身衣着普通,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俊秀清贵。

    “看够了吗?”少年突然出声。

    “没,没,哦,不是……”赵清不由脸红了。

    “没有什么?”少年讥诮地问。

    “你……”赵清被少年的神色给伤到了,不知怎么反应。

    “还不错!都收拾好了。”少年不以为意地四处看了看。

    “顺手而已。”

    “你到底是谁?”少年突然目光锐利起来。

    “我住在山下随风客栈,随流民来到这儿的,以前的事都不大记得了。”赵清被少年的咄咄逼人激得有些脑怒了。

    “真不不记得?”少年皱眉。

    “真不记得!我在路上生病了,后被人救起……以前的事就不记得了。”赵清在少年的目光压迫下,又有些语无伦次。在心中有些不安了,这处道观的来历本身就颇富神秘色彩,加上来的路上疑点重重,莫非闯入了不该来的禁地?

    “生病?”少年猛地探手抓住赵清的手腕把起脉来,赵清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少年却又放开了。

    “你怎么上山的总该记得吧!”

    一想到“禁地”二字,又见少年这一手诊脉,赵清便老老实实把自已一路的经历告诉了少年,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白衣人?吹笛子?你最好没说假话。”少年若有所思。

    “当然都是真的。”

    “那就开始做饭吧!”说着少年从门外拖进一个竹筐来,仔细一看,带泥的青菜,山笋,辣子、土豆……赵清无语了,赶情这货是送菜来的。

    “师傅嗜辣,做菜时多放些辣子。”

    “嗯。”赵清有些不想理他。

    “你真会做菜?”少年怀疑地看着她。

    “呆会你就知道了。我做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赵清挥舞着铲子巴不得他快点走。

    “你赶我走?”少年长眉一挑。

    “没有,没有,只是习惯而已。”赵清偷偷翻着白眼道。

    “哼!”少年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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