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告诉文子,她还活着这件事只能有少数几个人知情。所以为了瞒过可能还在附近潜伏的组织成员,文子不得不跟景光演出刚才的戏码。
救护车的鸣笛响彻街道,路上的车辆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让其畅通无阻地往医院去。
上车以后,由于时间有限,降谷零尽量简短说清楚情况。
文子终于反应过来他坚持来这里的目的:“这就是你一开始说的,「另外的计划」?”
“算是吧。”零含糊其辞,“还有另一个,等稳定下来再说。”
涉及到机密,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文子神色狐疑,却也没继续问下去。直觉告诉她,这家伙隐瞒的事绝对不小。
“先将就一下。”降谷零用绷带隔着衣服给文子包着肩膀止血,“把你推进抢救室之后,你在里面换上护士的衣服。医生会宣布鹿岛文子的死讯,之后你跟着我们离开。”
“我就在外面给你打掩护,演技你放心。”伊达拍胸口保证,“绝对让那些家伙看不出来。”
“伊达也……?”
景光解释道:“你跟班长是同期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被查到。有他在,可信度会更高。”
文子任由零给她处理伤口,她流的血太多,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额头还有虚汗:“说起来,现在医院里还有他们的人吗?”
“不确定。”景光摇摇头,“但谨慎为上。”
“待会出去你尽量憋气,憋不住也没事,我调松点,留了缝隙,不会看出来有雾的。”
这么说着,伊达往手上的氧气罩喷了点除雾剂。
“谢了,嘶——”文子抬手,却疼得倒吸口凉气。
“哎哎哎——你别乱动!”伊达急了,见文子摆摆手表示没事,这才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有什么保密协议,很多东西我也不能听。所以我也就多说一句。”
“你说。”
伊达表情凝重:“一切小心,特别是你,鹿岛,你可比他们两个家伙冲动多了。”
“知道啦。”文子看上去有点委屈,小声嘟囔着,“……明明我比他们稳重多了。”
“你摸摸你的良心,疼吗?”伊达无语了。
说到这个,零就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跳着疼:“算了吧,指望她能意识到这一点,还不如想些实际的。”
文子瞠目结舌:“你们两个,很过分啊?”
“好了,车快到了。”景光失笑,没加入他们的阵营,“文子你躺好。”
“好吧。”她撇了撇嘴,乖乖听话躺下。
到达医院后,经过伪装的公安们将担架车推进抢救室。
正如计划那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很顺利地带着假死的文子离开医院。
她身上的伤还没能得到很好的包扎,只做了紧急处理,必须尽快到原定的诊所那边。
而伊达航则留在医院,负责转移其他人的视线。
抢救室前,听到文子的死讯的伊达跌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状似无意地把掌心处提前涂好的东西往眼尾蹭,悲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通红:
“不可能的……那家伙,怎么会这么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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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犯人因为不是专业人员,材料也不够,制作出来的炸.弹威力比一般的炸.弹要小,所以才几乎每层都放置,力求让来赎人的社长葬身火海。
这桩恶性案件几乎传遍附近几个警署,而警视厅更是在一大早就得到消息,大家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通了个宵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会正在加紧写报告,桌上的咖啡杯已经空了。
“松田队长,有人找。”正好进来的队员叫了声阵平。
阵平闻声抬头。
门口站着的人脸上贴着创口贴,手上也包着纱布,路过的人都惊讶地望向他。
“你是……风见先生。”
前两天不管怎么找都联系不上文子和他,结果现在却是带着伤回来的,阵平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目光落到他脸上,有些迟疑:“你的伤……没事吧?”
“谢谢关心,我没事。”风见托了托眼镜,因为伤还没好就强撑着出院,脸色看着还是很差。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们?”
“是的,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他的目光越过阵平,与不远处的研二对上。
“欸?在叫我吗?”听到自己的名字,研二也起身过来了。
“方便讲两句吗?”
阵平和研二对视一眼,跟着他走到外面走廊角落处。
“怎么了?”
“昨天的儿童绑架爆.炸案,相信两位也有耳闻。”
研二点点头:“虽然不是我们这边负责的,但是听说犯人安装了很多炸.弹,还有一名警察牺牲了,对吧?”
“事实上,鹿岛小姐昨天就在负责这个案件,并且——”
风见抿唇,犹豫了一瞬,似是不忍:“不幸殉职。”
“……”
“……”
气氛瞬间凝固,两人如坠冰窟。
阵平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今天是愚人节吗?已经过去很久了吧?
可风见憔悴的表情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假。
“犯人之中有人持枪,她选择引开犯人,让另一名警察带孩子离开。即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阻止犯人,但……爆炸发生的时候,她没能离开。”
风见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按照规定,她的名字不会被公开。我知道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是她的朋友,所以还是希望尽快让你们知道这件事。”
“这说不通。”萩原研二盯着风见,目光沉沉,似乎在用力压抑情绪,“不管是爆炸还是绑架,都不该由你们公安部负责才对。”
此刻他冷静得可怕。即使现在大脑如同宕机那般一片空白,研二却还能听见自己用近似冰冷的声音说话。
“喂,给我说清楚。”他的衣领猛地被揪住,松田阵平的嗓音含着怒意,“什么叫没能离开?!她不是笨蛋,知道有炸弹不可能还留在那里。”
这边的争执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有几个人担心他们打起来,正欲过来劝阻,风见朝他们摇摇头。
阵平的手在抖。
拆.弹人员的手是最稳的,可现在竟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
“正如两位所理解的。”风见并不挣扎,看着他们的脸色逐渐惨白,“她的身上有多处枪伤。”
阵平紧咬牙关,即使再怎么用力,身上的力气似乎在一点点流失。
“因为我们的身份不适合公开,所以将不会有葬礼,遗体也会由公安部负责安葬。”
风见没再透露更多细节,他垂下眸,离开时低声说:“请节哀。”
阵平一把拽住人,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话来:“我要见她。”
这没有道理,她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丧命。
“抱歉。”
风见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阵平和研二在原地久久不动。
怎么会?
只不过是几天不见。
“Hagi,”阵平眼尾有些红,但没有眼泪,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我不相信。这一切都不对劲。”
研二沉默着,刚才还能冷静反驳风见,此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嘴唇微微翕动,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风见的每个字都像是把锋利无比的刀插进胸口,钝痛感自心脏传遍全身,一点点抽走他的体温,浑身发凉。
“……那个……松田队长,萩原?你们没事吧?”
爆处班的队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
阵平没回答。
研二想说没事,身体却不听大脑使唤,只怔怔地望着地板。
曾经因为太过担心而哭着跟他做下约定的人,怎么就偏偏走在他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