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细微的声响，文子睁开眼。
她坐起身，拿起枕头底下的□□，无声无息地下床并慢慢打开门。
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是谁？
她皱起眉，敛起气息往那边靠近。
“文子？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我吵醒你了吗？”降谷零忽然从厨房走出来，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才凌晨五点。
“——zero？！”文子惊讶地看着来人，然后松了口气，一边收起□□一边抱怨道，“不要吓我啊……”
“抱歉，我已经尽量小心了，但果然还是会有一些声响……”
“没关系啦，本来也差不多醒啦，昨天睡得太多了。”她把□□放回房间的枪套，扬声道，“等等，我先去洗漱喔。”
“好。”
等文子整理好衣装出来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又钻进厨房里了。
文子的围裙套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小，让腰线更加明显，衬衫的袖子被他折了起来，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
她斜靠在厨房的门边跟他闲聊：“说起来，zero怎么会过来？”
“跟那边的人开车路过附近的时候，看到萩原抱着你，有些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降谷零稍稍回头睨了她一眼：“结果发现某个笨蛋生病了。”
文子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我是个笨蛋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难道不是吗？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的话怎么让人放心。”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抿了抿唇，还是没改口。
“是是，我错啦。”知道他不太高兴，文子很识相地顺着他的话来说。
“不过……你还在潜伏期吧？这个时候跑过来真的没问题吗？”
“我变了装过来的，也确认过安全，不过待会还是趁着天还没亮就离开比较好。”
“最近怎么样？”
“啊，从他们给我的任务变化来看，应该快拿到代号了。”
“嗯……”
不行，忍不了了，真的好好奇！
实在很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文子忍不住凑到他身后探出头，一脸惊讶：“欸？zero在……煮粥？”
“不舒服的话还是吃点粥什么的会比较好吧？本来想着做好等你起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吃了。正好，现在趁热吃了吧。”
“不过……零不是对料理不太擅长吗？”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疑起来。
“什么意思啊你那副表情！”
降谷零简直要被她气笑，侧头眯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煮个粥而已，虽然肯定没有hiro做的好吃，但我还不至于那么差劲吧？”
“嗯嗯，那我就期待着田螺先生的早餐啦！”文子假装看不见他的神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看你精神不错，应该已经好全了？”
“大概……？”她自己也不确定，起床之后还没量过体温。
零叹了口气：“过来一点。”
“什么？”
他直接走过去。
文子睁大了眼。
男人的气息忽然向她倾压而来，紫灰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文子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里她呆愣的模样。
降谷零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喷撒在她脸上，她下意识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他的手刚刚洗过，还是凉的，所以对温度的感知会不太正确。
这么想着，零拨开文子的额发，又随手捞起他的刘海，然后凑上前，与她额头相抵。
“……z、zero……？”文子怔怔地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距离……
好不妙啊！
就算是好朋友，也没有靠得这么近的吧？！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可惜零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只是一脸认真地感受她的温度。
他低垂着眸，完全没发现文子僵硬的表情。
“确实已经退烧了。”他慢慢退开，才发现她满脸通红，“咦，你不舒服吗？脸好红啊。”
两秒后，他呼吸一滞，也反应过来了：“……啊。”
“抱、抱歉……！”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零飞快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我一时没想太多……”
“唔……嗯……”文子神色闪烁，没有看他。
空气忽然变得沉默。
好、好尴尬——！
两人同时在心里大喊。
即使是经过情绪管理训练的降谷零，此刻也不免有些脸热。
但最终还是他最快调整过来，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引起文子注意之后他向着餐桌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到那边去。
“啊……哦。”文子也没有多说，慢吞吞地挪到餐桌前坐下。
零去厨房盛好粥，放到她面前，然后自己也端着他那份坐到对面。
“将就一下吧，之后我会好好学的。”
一碗粥配着小菜。
意外地很普通，看起来不像厨房苦手做的呢。
不不不，这么想太失礼了，明明zero是一番好心。
文子晃晃脑袋，然后带着刚刚的歉意诚恳地双手合十：
“那我就开动啦！”
降谷零还没动，支着下巴看她，眼中隐隐透着笑意。
“怎么一直看着我啊？快点吃，吃完赶紧走。”
“我们快半年没见了，竟然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啊……”零假装伤心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说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逗你的，吃吧。”
文子勺起粥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
嗯……其实还挺好吃的？
“怎么样？”降谷零抬手揉了揉鼻尖，看起来有些骄傲，“我就说这不难吧。”
“zero，盐和糖，放反了哦。”
“……真的？！”他的笑容挂不住了，连忙低头吃了一口。
不甜不咸，味道偏淡，是适合病人吃的口味。
被骗了。
他咬紧后槽牙，眼神凶恶：“文、子！”
“噗哈哈哈哈……抱歉抱歉，逗你的～”
反击成功！
她小小地在心里欢呼。
那副得意的模样让降谷零也不由得柔和了神情。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神经紧绷地跟组织的人员做任务，现在却能在这里看着她的笑容，跟她说话。
这小半年来，为了进入那个组织，有时候他不得不做一些违法的事情。迷茫过，痛苦过，夜里无数次看着手机屏幕，可最终都没有拨出文子的电话。
即使那是除了hiro外，唯一一个他还能联系的亲近之人。
可哪有那么容易呢？
走上这条路就注定了要独自咽下那些情绪，他早就明白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努力的hiro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吧。
虽然文子总是说，她会一直陪着他们，可每天看到的，感受到的，还有自己手上沾到的，他们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他知道在报告里她也会看到，但比起那些书面的东西，文子肯定会更在乎他们的感受。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无法开口。
这次趁机跑过来，说是想照顾她，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仅仅片刻的相处，让他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等文子吃完早餐，又看着她服了药，降谷零才起身，微微仰头露出脖子，把之前松开的领口又重新扣上：“那我先走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会。”
“嗯，有了zero的早餐，我今天能元气满满地上班啦！”
“那也太夸张了。”降谷零没忍住笑了出来。
就在他准备拿起变装用的道具时，文子叫住他：
“zero。”
“嗯？”
零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文子从后面扑上来抱住了。
他怔愣在原地。
“有什么话也可以跟我说的喔，只告诉风见先生也太狡猾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后背，语气听起来有些埋怨。
这话听着有点不讲理，毕竟她真正负责的应该是hiro，但他听懂了。
握住那只环抱在他腰上柔软的手，只是眨个眼的瞬间，降谷零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而冰冷，他轻轻勾起唇：“知道了，爱操心的文子小姐。”
-
今天的鹿岛文子显然心情很好。
即使被上野柊吾派去给浅仓隼人带资料，也没能让她觉得疲惫。
时隔好几个月再碰到降谷零，这件事足以让她充满动力。
况且，她已经想通了浅仓隼人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本来她打算昨天去找他的，可惜碰上雨天，又恰好生病，所以就推迟了。
“浅仓先生。”
“关于上次您说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了。”
“哦。”浅仓隼人窝在椅子上毫无反应。
“心里有所怀疑的话，仅仅针对一个部分是没有用的，反而只会蒙蔽自己的双眼。”她顿了顿，看向那个一脸无谓的男人，“现在的我已经不自觉地陷入了这样的状态。您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吧？”
浅仓隼人轻哼一声，表情却明显变得缓和。
文子叹了口气：“不直接说的话我会很难明白的哦？”
“那就是太笨了，没有用。”
“至少请嘴下留情一点啊……”她苦笑。
“拿着。”他突然抛了个什么给她。
文子一把接住，展开手心，才发现那是个u盘。
“……我要是没接住的话不就很危险了吗——没关系！我好好接住了！”
见浅仓皱起眉，嘴唇动了动，大概是又要说什么嫌弃的话，文子连忙改口。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嘴上怎么就不饶人呢。她暗暗嘀咕。
“你在骂我？”他眯起了眼。
“没有。”文子面不改色，“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吗？”
“给上野先生的数据报告。”他打了个哈欠。
这么说来，上野先生让她拿过来的资料也是放进u盘里。
“不直接发给上野先生难道是因为……”
对上浅仓的目光，她没再说下去。
他平静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本厅有黑警。
已经暴露身份的上野柊吾时刻都会被那个人注意，所以一切通讯设备都是不安全的。
“我知道了。”她将u盘妥善收好，“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哦，帮我买个饭吧。”
文子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欸？”
“这种事，做不到吗？”他慢悠悠地在电脑上打着什么，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在处理工作。
“……我知道了。”
深呼吸几次，文子告诉自己别跟他计较。
虽然在这方面是前辈，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吧！客套话真的只是客套话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