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马班主,冉从筠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云裳。
比起昨日,店内的架子上又多了十几条新裙子。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玻璃,没办法做一个橱窗给客人展示,她还是找木匠定做了几个人台,放在地坪窗旁。
几个店员正围着人台穿衣服,是一件秋枫色的长褙子,衣缘处绣上几片精致的红枫,银丝夹杂在里面,阳光下反射出丝丝夺目的光彩。
店内还有各种染色的上儒,什么料子都有。
不用师傅量身定做,按照统一尺码出货,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出货的速度比冉从筠想象中还要快上不少。
冉从筠直接找到月掌柜,“送两件最好看的衣裳,到西街马家班那里,我在那设了一个展示台,我们把衣服放在那展示,再派个熟手去宣传。”
店内的宣传工作原本是东华街上宣传一下,如今多了西街上的戏曲班子,只会更好。
月掌柜听说可以去马家班宣传,自然喜不自胜,“这好,马家班新排的戏可出名了,多少娘子争着抢着要去买一张票呢。”
如果不是韩慕提出带她去看戏,估计等到李府把马家班请到家中,她才知道马家班的戏有多火。
云裳的摆设都已经布置妥当,就等着几日后的开业。
月掌柜:“姑娘去试试糕点?都是开业当天在店里摆的,姑娘尝尝,提点建议。”
二楼是空出来的一个个小格子更衣室,像现代一样,摆满了铜镜,铜镜被打磨的不比现代玻璃镜子差。
除了更衣室,就是一排排凳子和沙发,供同行人等待时歇息用的。
整个店面看起来就像是现代的服装店,开业时的样子也会像现代看齐,糕点、茶水自然是不能少的。
月掌柜拿了一大盘糕点出来,“巷子尽头那家蜜饯局做的,姑娘也尝尝。”
桂花糕、定盛糕、藤萝饼、雪花酥......
十几种糕点摆满整个盘子。
最大的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冉从筠蹙眉:“这些点心太大了,客人吃起来不方便,弄脏手也会污了咱们的衣服。”
用银叉插起一块桂花糕,入口甜而不腻,“这个桂花糕就不错,让蜜饯局再做的小一点,一口就能吃下。”
“这几样留下,桃酥...如果能做的小点就留下,不能就去掉吧。”
冉从筠环顾店内,点心架子摆在店铺的最里边,离衣服架子还有段距离,“那日当心,别让人弄脏衣。”
月掌柜笑着回答:“姑娘放心吧,我还准备了些头饰,到时候开业前三天,买衣服送头饰。”
头饰?
冉从筠有些差异。
水月红着脸,抱出一个匣子,里面堆着几十只发钗。
“是染坊和绣坊工作的姐姐拿来的,”水月解释说:“我们看这些东西被扔了也可惜,就做成发钗。”
声音越说越小,耳垂却越来越红。
“水月那日戴在头上,我看了和店里的衣服很合适呢,就问她在哪买的,”月掌柜说:“结果是她们自己做的,用用剩下的碎布做的。我就提了一口,她们竟然晚上熬夜做出来了一百多只,这几日还在做。我就说开业前三日买衣服送发饰。”
冉从筠拿起发钗,不是珍贵料子,就是用裁衣服剩下的纱和布料做出来的,有蝴蝶样子,有花卉样子。
布料不同,每朵的样子也不同。作为赠品送出去,倒是个好方法。
“你们的手真的灵巧,”冉从筠夸赞,“但是别熬太晚,油灯下做活伤眼睛。”
“就是做个发饰,没什么的,”水月有些羞涩,“能帮上冉小姐忙就好,要是没有将军和冉小姐,我们早就......”
没等她说完,冉从筠将她的话打断:“没有我,你们勤劳有手艺,也会活得很好。”
云裳的开业宣传做的异常宏大。
锦绣坊、钟粹馆、水萱这几家店一早就在店铺外挂上告示,冉家新店开业,糕点、茶水免费;衣服更是限时便宜。
云裳店外,用巨大的藤架架起一朵拱门,等着开业前一晚连夜装点上鲜花,定然是整条街上最亮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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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亭内,冉从筠穿着和互换那日截然不同的衣衫赴约。
韩慕穿着军中常穿的藏青色长袍,刚从校场上下来,衣摆处沾满灰尘。
借着亭外的涓涓细流擦净脸和手,挑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冉从筠双手撑起下巴,盯着韩慕:“怎么坐的那么远?”
两人之间足足隔了三尺多的距离,韩慕修憨地笑笑,没贴近,“刚从校场下来,浑身都是泥巴汗水味儿。怕熏着你。就这样,就挺好。”
“你最近,很忙?每次都是从校场直接赶来。”
去他家烧烤那次是,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最近日次见面都是这样。
冉从筠不由得蹙眉咒骂:俸禄给的少,军饷给的少,活到是一点都不少。
“近日事多,军演临近,多段日子就好了。”
“你们这当兵的,也真是辛苦。”冉从筠注意到韩慕的小臂好像有点泛青?
她直接走进,不容拒绝的撸起韩慕的袖子,巴掌大的淤青直直冲入眼睛,最中心已经泛成紫色,渗出血迹。
“你们对练时伤的?”冉从筠在韩慕体内时看到过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都已经泛白、痊愈。
可如今用另一视角看到这样大的伤痕,虽说没有伤筋动骨,可还是让人心疼。
她小心的摩挲着小臂的淤青,掩盖不住的心疼:“这很疼吧,”对着手比划一下大小,“这比我手掌还大呢。”
韩慕毫不在意地笑着,“一点小伤,当兵打仗怎么可能不受伤,在校场受伤总比在战场被人捅刀来的好。”
他想缓和一下情趣,转移话题:“你做的这么近,就不怕被我熏着?”
冉从筠动作浮夸的嗅嗅味道,半晌来一句:“确实闻到了泥巴味儿,”又猛地嗅嗅:“现在连汗臭味也闻到了。”
“啊?”韩慕俊俏的脸垮下来,“那你离我远点吧,别让你也染上这味道。”
说的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委屈的耷拉着。
“好了,说着玩的,有些尘土味儿,但还好。”
韩慕:“天色不早,咱们赶快试试,今日我没法送你回府,你回去晚了不安全。”韩慕
冉从筠听完,长吸一口气,沉下心,看着韩慕的眸子认真说道:“我希望现在就能和你互换。”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交叠。
再次睁开眼时,如他们所料,互换成功。
“和衣服没有关系,和时间有关系?”韩慕凝思,“或许是隔一日我们就可以互换一次,一个来回算一次。”
冉从筠认同的点头。
“如果不出声,在心底默念呢?”她突然提议。
我希望现在能和韩慕互换。
我希望现在能和冉从筠互换。
和互换成功仅仅隔了两句话的时间,他们就换回来了。
“默念也可以!”冉从筠很是激动,像是在探索未知关卡一样兴奋,“或许就是和时间有关,我们日后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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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街上,锦绣坊内客人不多,店内伙计也少。
架子上摆满了各色绸缎和纱料。
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坐在凳子上,一人配备一位店员,手中拿着厚厚一册书。
书中都是各种纹样的绣花图案,带着几十种衣服款式。
“我看你们店外摆着的牌子说,云裳开业?和你们锦绣坊什么关系啊?”正在挑着绣样的女子询问。
“锦绣坊今后只提供定制服务,云裳提供成衣服务。好些小姐要临时赴宴挑不到合适的衣衫,定制也来不及。云裳内有各种成衣,还能直接试穿,给急需用衣的客人准备的。”店内伙计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如此的情形还出现在水萱和钟粹管的店内。
水萱是凌州最大的胭脂铺子,从几百两银子的天价水粉,到十几文钱的普通产品应有尽有。
店内客人从贵女到百姓,网罗各个阶级。从水萱在店外摆出宣传架开始,云裳要开业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千家万户。
富人想去看看新开的铺子和锦绣坊有什么不同;手里银子不丰厚的,一听水萱的价格比锦绣坊要低五成,开业还有优惠,更想去逛逛;更有没什么银子,但是听说当日店内供应免费糕点,想去凑个热闹的。
消息从大街小巷传入各家府中。
方蓉和冉从茹走在云舒园的院子里,看着园中的美景。
“母亲,爹爹每日都带哥哥出门,都不带我出门,”冉从茹嘟起嘴巴,有些气愤。
方蓉倒是露出一抹畅意的笑容,老爷到底是在意冉家的独子。从来到凌州,她都没开口,老爷就带着肃儿去见各位好友,还带着他去总号看账。
冉从筠再怎么受疼爱终归是个外嫁女,知要老爷心思在肃儿身上,日后的家产都是肃儿的。还怕茹儿日后比不过冉从筠?
她慈善的抚慰着冉从茹的额头:“你爹爹事情多,哥哥是家中独子,将来要扛起重担,我们在凌州住不久,自然要忙些,让你哥哥早日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