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十二月的凌州,冉从筠隔三岔五都能收到来自韩慕的信笺,有时是一个不值钱的小玉佩,有时是一封肉麻的情书。

    回程时远比之前要轻松得多,韩慕算好日子,在即将路过风景秀美之处时,时不时和冉从筠偷偷互换一下,冉从筠借着韩慕的身体,这几个月倒是看到了不少别样的风景,吃到了不同的地方特色。

    “小姐,京中传来的信,韩将军昨日到了京中,这几日领完赏就能回来了。”秋婳把冉建新送来的家书交给冉从筠。

    韩慕和谢凛二人走官路直接去了京城,述职领赏后再各回各家。

    一大清早,冉从筠就在城外的凉亭内候着。

    “筠姐姐就是太担心大哥了,要是大哥一会儿回来看到你在这里等他,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两日前韩焉曦知道哥哥要回凌州后,也到凌州,要见上一面才肯安心回家。

    冉从筠笑笑,没接话,探头继续张望着前方黄沙铺路的官道。虽说这段时间时不时的互换,可还是亲眼见到才更安心。

    官道上渐渐出现一队身影,继而变多,冉从筠从马蹄溅起尘土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马背上的将军。

    她用力地挥手,朝前方笑着,今日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像笼罩了一层圣光一样,韩慕看的直发愣。

    他勒紧马肚,驱使着马离开队伍,快速向冉从筠跑去,离她还有几步路时,勒紧缰绳,翻身而下。

    “别!回来路上一直赶路,我都脏死了,等我回去收拾干净就去见你。”韩慕不情愿的拦住冉从筠的拥抱,他也想抱抱从筠,奈何自己现在太脏了。

    韩府内,韩慕湿着头发,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来外间见从筠和焉曦,身子周边还弥漫着未散尽的水汽。

    韩焉曦俏皮的围着韩慕转了一圈,确定韩慕身上没有大伤后,说着自己要去和母亲道平安,就走了。

    焉曦走后,冉从筠直接去内室去了一个干净的帕子,“坐下,我来给你绞发,”她坐在榻上,韩慕躺在她的腿上,直勾勾地盯着冉从筠。

    被他直率的目光盯得有些红脸,冉从筠清清嗓子,带着点别扭和羞涩,道:“总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那不一样!”被冉从筠一说,韩慕看的更大胆,更直接,“现在这样才叫看,都好几个月没这样看过了,我要好好看看!”

    话落地,又想到其他的,随意穿上拖鞋,小跑着出去,又小跑着回来,手上还搬着一个大箱子。

    韩慕用力一蹦蹦,坐在冉从筠身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各又一个好东西。

    “这是那边的香料,你闻闻,”说着把香盒凑到她的鼻前,“我抢,不,买了好多,都是给你的。”

    冉从筠憋住了笑,现在真像个大盗,她很给面子的深吸一口,“好闻。”

    “是吧是吧,我就说你会喜欢。”接着一连串的东西从箱子里接二连三的拿出来,边拿还边嘀咕:“绿松石,红宝石,还有这个玉,到时候打个项链,那边的喜欢这么带。”

    冉从筠去时只带了一个人,回来时身后跟了几辆马车,车上都是韩慕这次带回来的玩意儿。

    “那几箱皮子都是好东西,这几件给外祖母,这个给舅母,这个给大嫂子,静怡的,萍姐姐的。”冉从筠都把它们分好,连夜送到李府去。

    临近新年,云舒园内一片热闹的景象,韩慕回来加上新年两件喜事,冉从筠索性给园内没人都多添置了一件新衣服。

    新年还是按照曾经得过法,在李家过。二十九那日,冉从筠早早的就去了李家。

    穿上一身喜庆的新衣,李府内,因着新年,戏班子从早唱到晚,赏钱撒了一次又一次。

    晚间,正要开席时,大家已经在席面上安坐,前院焦灼的跑步声传进来,顿时鸦雀无声。

    小辈们坐在桌前不敢出声,丫头们看到传到一半的饭菜,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老太太头一个发问,“去问问,前院怎么了?”

    丫鬟连忙跑去,“老太太,宫里传旨,让冉小姐去接旨呢!”

    这个日子,我去接旨?一个念头从冉从筠心底升起。

    从地上起身时,看到传旨太监喜气洋洋的表情,冉从筠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太监接过弄墨手中的荷包,不着痕迹的掂量一下,轻飘飘的,应该是银票,脸上的喜气更胜几分,“冉小姐,韩将军亲自请的赐婚,请吧。”

    圣旨在手上时,明黄的绸绢,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太监身后是宫中的赏赐,从京城到凌州,想必花了不少时间,才在今日送到。

    “公公留下吃一顿再走吧。”大嫂子挽留。

    “杂家还有别的事,就先告退了。”

    “筠姐姐,是赐婚哎。”李静怡率先去看那个圣旨,好不稀奇。

    晚膳结束,几人围坐在一起,“赐婚下来,咱们这里倒是准备妥当了,嫁妆早就备齐了,就看商量好婚期。”

    商量了一晚上,又给冉从筠商量出了几副头面,各色绸缎,并上城外的一处庄子。

    冉从筠裹上厚厚的被子,房内烧着温热的地龙,她就在床上翻自己的嫁妆单子,这也......太厚重了。

    这些年冉建给的,加上当年母亲的嫁妆,再加上李家这些年给她添置的,晚上多放进去的嫁妆在厚厚的单子中毫不起眼,这规格,怕是嫁公主都比不过。

    次日,韩慕一大清早就在府门外等着,门口小厮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就连忙上前把他请进来。

    冉从筠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伟岸的身躯在她的妆匣前坐着,正在研究饰品。

    “秋婳她们怎么让你进来了?”刚刚清醒,嗓音还带着一丝微哑。

    “整个凌州都知道咱们被赐婚了,我们现在是光明正大!”韩慕高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你先出去,让我洗漱一下。”

    推开珠帘,就看到韩慕一点也不老实的坐在桌前,面前还摆着一份舆图。

    “你看舆图干什么?”冉从筠有几分不解。

    “嘿嘿,这不是订婚了嘛,你住惯了云舒园,我就想着把我的后院也改成云舒园一样的,你住着舒服。”韩慕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冉从筠咬咬嘴唇,想要顾着韩慕的面子,可好奇心还是压住了这份顾及,“我这云舒园,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你哪来的银子。”

    韩慕尾巴翘的更高,激动地说:“赏赐!我这次什么都没要,就让皇上赏赐了我一堆金子,这次还让工部过来帮忙呢,足够整个园子了。”

    韩慕欢天喜地的带着云舒园的堪舆图走了,没过两日,韩慕大肆修整的消息就传入了冉从筠的耳中。

    赐婚的消息一出,李家的大门都要被各家踏破,今日这家来看看,送上几份厚礼;明日那家来看看,送上几份厚礼,李家全部原封不动送到云舒园。

    “在送下去,我这云舒园都要堆不下了。”冉从筠真实地感受到了幸福的烦恼。

    韩家和李家、冉家商议完亲事,就定在五月二十三,黄道吉日宜嫁娶。

    韩府早就早前几日整修完毕,冉从筠过去溜达了一圈,真的和云舒园差不了多少,韩家的前院和后院简直是两个风格,前院还是原来的空旷,后院小桥流水,一派江南景色。

    五月二十二日,花妆之日,凌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来到李家为冉从筠添妆,许多人也是头一次见到冉从筠的云舒园,不免为之震撼。

    冉从筠穿着一身大红锦缎坐在里间,打扮的像是个喜娃娃,各家夫人送来的添妆和冉从筠的嫁妆、韩慕的聘礼摆放在一起,一个院子都不够放的。

    夫人们围在一起,看着聘礼中的两只大雁,比寻常大雁大了一半,送聘礼时,韩慕还悄悄地和冉从筠炫耀,“我猎了好多大雁,挑出来最好看的两个当聘礼,怎么样。”

    除了两个大雁吸睛,院内不远处,另一个院子里放着一个铁笼子,里面躺着一只老虎,正悠闲地啃着猪腿。

    “这么难猎的东西,韩家公子当真心疼从筠啊。”

    聘礼和嫁妆摆出来,让一众夫人看了都不免有些眼红,冉家不愧是豪富,李家对这个外孙女也真是疼爱,加上那老虎、聘雁,整个江南独一份的奢豪。

    五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天空如洗,韩服的人早早的就来吹吹打打,冉从筠从李家正门出嫁,冉家也早就从京中赶来。

    门外大红灯笼,红色绸缎铺了整条街,多少小孩追着迎亲队伍,一路笑,李家门口,冉家和李家各站一边,银子像不要钱一样,洒向下边,

    韩慕穿着大红的喜福,马头上挂上一个硕大的红喜球,先到李家,给冉家和李家的长辈行礼。

    冉从筠坐在房间内,头上顶着一个硕大的发冠,把额头都要压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她感觉刚戴上人就要矮上两厘米,被喜婆和丫鬟架着,才感觉能走的稳一点。

    成亲那日,她没哭,头盖下面的脸笑得都要合不拢嘴,笑着和父亲、外祖母,舅母等人道别,又笑着到了花轿里。

    刚进花轿,一双大手毫不忌讳的伸进来,手上拿着一盒糕点,“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吃好的。”

    冉从筠一手用力的搭着秋婳的手腕,一手牵着红绸,注意力全都在步子和头顶上,生怕过重的头冠让她跌倒。

    被礼官指挥着,起身、跪下、再起身、转方向、再跪,一连串礼节搞得人晕头转向,在喜娘的贺言里,进了洞房。

    像是唐僧西天取经一样,冉从筠感觉自己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把盖头从头上取下。

    韩慕的手腕不受控制的在颤抖着,上阵杀敌刀在他眼前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过,提手扣住手腕,让他不要再颤抖,盖头掀开时,他的心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下。

    烛光的辉映下,上了大妆的她现在美的不可方物,韩慕张张嘴,脸率先爆红,耳根紧接着像是要滴血一样。

    冉从筠端详起韩慕来,一身大红喜服,脸被用细线绞过,甚至为了今日还涂上一点薄粉。

    屋子里闹完洞房后,有些寂静,冉从筠的眸光在烛灯下更显潋滟。

    她看着不知如何开口的韩慕,笑着说:“新婚快乐,夫君。”

    一瞬间,韩慕呆愣在原地,嘴角越咧越大,红扑扑的,也说:“娘子,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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