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军训结束的最后一天,简木子收假回到学校参加典礼,典礼分为军训汇演和新生典礼。

    学生们在操场上摆的求雨阵符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天气一直从军训开始晴到军训结束。校领导们坐在前面有着遮荫棚的主席台上,学生们站在草皮都快晒穿了的操场上。

    简木子把帽子压得一低再低,企图让帽檐的阴影遮住整张脸。无聊的表演,冗长的校领导讲话和枯燥无味的新生代表发言让她昏昏欲睡。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陈耀上台来给学弟学妹分享一些学习经验。”主持人清晰正式地讲道。

    简木子听到“陈耀”两个子脑子有些发懵。

    陈耀?哪个陈耀?是我认识的陈耀吗?

    那个熟悉的人拿着话筒上台,自信大方开口“大家好,我是19届毕业生陈耀,很高兴见到大家。”说完朝下方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一片掌声,简木子机械性地鼓着掌。

    站在前排的周小晗转头向简木子确认,口型问,是不是他。简木子点点头。

    一个月前的见面,简木子躲在角落偷偷窥视他。一个月后的今天,简木子仗着自己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注视着他。

    台上的人仿佛注意到了这束强烈的目光,简木子觉得当他看向人群的时候是看向了自己,便慌忙地低头逃避视线。

    这么多人都在看,他怎么可能单单在看我,应该是看向大家。

    做好了心理建设,简木子又抬起头来,陈耀此刻正盯着手中的稿子,简木子便更无所顾忌地注视他。

    陈耀演讲的内容,简木子没有专心听。

    开始她以为她和陈耀在一个小区总能见面,可是一个月都没能偶遇到,让她怀疑也许陈耀当时只是来同学家,也许是来串亲戚。她不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和陈耀的下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所以满脑子计划着等会和陈耀打招呼的言辞。

    此刻的简木子当然不会注意到有一束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良久不散。

    典礼结尾是同学们和教官的深情告别,简木子趁着同学们扑向教官寻求拥抱的大混乱时刻,偷偷溜出了队伍。

    穿过半个操场到主席台的后方,陈耀正站在阴凉处看着手机,简木子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突然顿住。

    她想到了因为在燥热的天气下晒了一上午而流出黏糊糊的汗,防晒霜和汗珠融合在一起流出了白汤。简木子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拿出湿纸巾擦拭自己的脸和脖子。

    原本在玩手机的少年突然抬头并微笑着看向简木子,像简木子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简木子与少年对视,一瞬间有点慌了神,她用力地揉搓着湿纸巾,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紧张。

    简木子看着陈耀一步步走向自己,然后保持着恰当的交谈距离停下,脑子一片空白,之前打好的草稿形容虚设,现在说不出一句话,直到陈耀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简木子。”

    “你、你还记得我?”完了,怎么还结巴了。简木子觉得手中的湿纸巾快要被她搓烂了。

    陈耀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呢。”

    两人只简单地寒暄了一下,多数下是陈耀在说,简木子点头浅笑。陈耀便收到教导主任找他的消息。但在陈耀离开前,简木子还是鼓起勇气要了微信。

    看到简木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陈耀笑着打趣道:“你比我还大胆,我当年带手机至少不敢在这么公开的场合拿出来加微信。”

    要不是因为W大快开学了,怕再失去联系,我才不愿意冒这个险呢。但简木子只是笑笑说道:“就这一次,明天就不带手机了。”

    离开之前,陈耀对简木子道:“期待下次见面。”

    简木子点点头,“一定会再见面的。”

    典礼结束后,教官也该离开校园了,一堆学生赶到校门口挥舞着手喊着再见,甚至有些人哭出了声。

    简木子对这煽情告别的戏码不感兴趣,加快步伐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闲聊着,还有苏阳一个人在座位上不知道在写什么。周小晗不在,抽屉里连一本书都没有,简木子坐在位子上无聊。

    简木子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苏阳其他人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她上前去找苏阳搭话。看见苏阳正在专心做题,她自己不喜欢在专注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便站在旁边不说话。

    真是字如其人啊,简木子看着苏阳书面上自然舒展,收放有度的字感慨道。

    苏阳做完了一题才发现简木子,便停下笔问道:“你身体没事了吗?”

    “早就好了。”

    “那就好,有什么事吗?”

    “没事,小晗和丁正豪不在。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好像在门口和教官告别。无聊的话帮我看看前面这道题吧,想了很久还是没做出来。”苏阳说着便把书页往前翻,指着一道数学题:“这个。”

    简木子虽然没有正式地上过课,但是暑假提前预习的时候没马虎过,她拿起笔在草稿纸写写画画,一会儿就有了思路。

    苏阳很聪明,简木子刚得出一个条件。苏阳便恍然大悟,然后算出了正确答案。

    简木子惊叹于他的运算能力,寥寥几笔就能将这么复杂的运算化简求值。

    “谢谢你啊,不愧是学霸。”苏阳解开难题后心情愉悦,笑着向简木子道谢。

    简木子:“你也不赖。”

    小小的书页上,两支笔交错着,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的触碰着。

    随着教室里的人渐渐来齐,简木子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经历近一周的军训和今天一上午的折腾,同学们有些筋疲力尽,大多像软骨头一样趴在课桌上。

    一位胖乎乎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气都没喘匀,扶着门框嚷道:“听说学校今天要放假!”

    一瞬间,死气沉沉的教室立马沸腾起来。

    “放假?要放假了?”

    “他刚刚说了句什么?”

    “没听清啊。”

    “放假,好像是放假了!”

    “小胖,你哪儿听到的?保真吗?”丁正豪的一声疑问盖过其他声音。

    同学们也都静下来等待着小胖的回答。

    可怜的小胖还在费力地喘着气,听到这句疑问,连忙咳嗽两声,涨红了脸答道:“三班班主任说的,等会儿就放,千真万确。”

    教室里迎来了新一轮的欢呼。

    “木子!你可真幸福,一来又要放假了。”周小晗兴奋道。

    “在家都呆发霉了。”简木子撇了撇嘴。

    周小晗:“听你这意思是不想放假想在学校呗。”

    简木子:“也不是,主要是在家里没事做。”

    “那我们等会去聚餐吧,叫上苏阳和丁正豪一起。”

    灭绝师太踩着高跟鞋来到教室时,教室里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暗中开心的气氛,像是已经对答案很有把握,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肯定。

    灭绝师太很显然注意到了这微妙地气氛,在台上清清嗓子道:“相信大家的小道消息肯定比我灵通。这几天也辛苦大家了,学校批了两天假,大家收拾收拾东西,等下课铃声响起,就可以放学了。”

    听到这段话,台下的同学们小幅度地躁动起来。

    “回家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回家后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这次假期也没有作业。再回到学校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在灭绝师太一阵啰嗦下,终于迎来了放学的铃声,迎来了短暂又轻松的假期。

    四人来到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店里有免费打的冰淇淋机。等待菜熟的时候,周小晗决定去打一份。

    “你们要吗?”

    “要要要,我和你一起去。”丁正豪起身后又转头问:“你们不需要吗?”

    “不要。”苏阳简洁道。

    丁正豪:“又不是只问你一个人,不还有简木子吗?”

    苏阳:“她也不要。”

    “诶,你又不是她。”丁正豪看向简木子问:“简木子,你吃冰淇淋吗?”

    “我身体刚恢复,吃冷的不好。”简木子讪讪笑道。

    “走啦。打冰淇淋去。”周小晗推走这位头脑简单的大直男留下两人对坐着。

    简木子拿起筷子继续把肥牛卷夹到火锅里。

    “别下麻辣这锅了,你又不能吃。多放点清汤里。”

    “给你们吃的,小晗特别爱吃辣。”

    “那你呢?”

    “我不是特别能吃辣,我爱吃甜的。所以其实蛮想吃冰淇淋的。”

    苏阳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到简木子面前。

    简木子低头看了一眼,莞尔一笑。一边剥开糖纸一边问道:“你一个男生怎么会随身带糖啊?”

    而苏阳并没有回答,拿起碗边的筷子把剩下的肥牛下到清汤锅里,不经意地轻轻勾了勾嘴角。

    吃过饭后的四人准备回家。

    周小晗:“我家在西城,我得坐地铁回家,你们呢?”

    丁正豪:“我坐出租车回去,你们两个有没有一起的?”

    简木子摇摇手:“我家就在前面小区,我走十分钟就到了。”

    丁正豪:“好,那苏阳你呢?”

    苏阳手往前一指道:“我走那边。”

    一行人送周小晗来到地铁口后,正豪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离开之前还按下车窗确认道:“你们家都在那前面,和我不顺路?”

    两人点点头,便看见司机打了个方向盘向相反驶去。

    下午一两点的太阳热烈滚烫,两人走在树荫底下避免那刺眼的光芒,天气却是不可控制地受到影响依旧炎热。

    简木子的家离这儿并不远,两人并排走着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我到了,你家在哪儿呢?”

    “还要往前走。”

    “天太热了,那你快回去吧。”

    “嗯,我走了。”苏阳抬脚又顿住,似乎有话未说出口,但只看一眼简木子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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