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顾正辞带着紫沁一路躲避官兵,速度却也不慢,很快便来到了金国地界,唐城郊外的军营。

    部下们见顾正辞平安归来,纷纷热情欢呼,还不住打量着他掳回来的小娘子。

    顾正辞将紫沁带到他居住的主帐,找了两个人看着,便去了兄弟们准备的庆功宴。

    紫沁心里想着一路上顾正辞说的话,似是有几分真心,不像是会亏待她的样子。可多年来的仇恨,已经将他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心狠手辣的人,如今自己落在他手上难以逃脱,若他哪天又突然改了主意,要杀她泄愤呢?

    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从此,紫沁便被软禁在顾正辞的营帐里,终日带着一副铁脚镣。原本在军营长大的她,对营帐生活倒也不陌生,可毕竟她是女子身份,在全是男人的军中有诸多不便,好在顾正辞的营帐极大,他在帐里搭了几个屏风挡着她,方便她在里面沐浴更衣等。

    尽管每日同住一个帐中,顾正辞却也不曾逾距,他心中默默打算着,等紫沁一年出孝,便娶了她。

    夜里,他常常望着紫沁休憩的方向,听着她翻身时脚镣发出的清脆响声。想起当年自己与子钦相处三年,一直相敬如宾,从来未曾同床共枕,也未像其他兄弟一般一同下河游水洗澡。

    他一直记得当年的一个午后,在案前共同读书时,子钦似是异常困倦,忍不住趴在案上睡着了。他便也趴在案上,面对面地看着子钦的睡颜,只觉他呼出的气都是香的。当时,他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动心了。

    顾正辞军务缠身,白日常常不在帐中,回来时便与紫沁一同就餐、闲聊。他惦记着紫沁的才学,便拐弯抹角地拿一些山川地貌、行军策略、用人之法与她商讨,紫沁见他对自己完全不设防,却不愿自己被利用向金国效力,因此装作一问三不知。顾正辞见她如此,也不想强迫于她,便拿了些书籍给她看,让她闲来无事可写写文章。但她怕被模仿字迹,书可以看,字从来不写。

    顾正辞见她每日只是读读闲书,浑浑噩噩,一有空就带她去帐外逛逛走走,甚至有时带她去野外骑马溜达。

    看得出来,只要有机会,顾正辞便会努力讨她的欢心。

    紫沁起初日夜警觉,心中盘算着逃跑,但她发觉顾正辞看她很紧,不仅这营帐每日有层层把守,就算带她出营帐,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便总是躲在营帐中的屏风后,假装自己不方便见他,他也不纠缠,就以屏风为隔,两人各做各的事情。

    有时候,顾正辞练武回来,因天气炎热,赤着上身,紫沁不小心瞥见了,发觉他的胸膛比起五年前要宽阔、厚实得多,只是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疤,触目惊心,皆是她亲手造成的。她的心中也会产生一些愧疚。可顾正辞只要发现她在看着自己,就会立刻送上笑意。

    他是真的放下仇恨了吧,紫沁心想。

    就这样,她在军营里的日子倒也安稳下来,只是不得自由,日复一日,实在是有些平淡无聊,虽不再紧张,却也愈加焦躁、烦闷起来,人也愈发地瘦了。

    两个月后,金军找到机会,传令下来进一步南下,朝着鄂州府而去。顾正辞率军开拔,从唐州出发前往襄阳与耶律何汇合。

    到了襄阳,突逢大雨,一时之间荆楚遍地是洪涝之灾。为防损失,耶律何只能下令先停下来驻扎在襄阳城,再伺机而动。

    这期间,有个姑娘冒着大雨,带一众侍卫来到了襄阳城。金兵将她迎入城内,向耶律何通传:“雅郡主来了!”

    耶律何大喜,这雅郡主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与他同是金国贵族,年方二八,性格活泼,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雅郡主贪玩,多次来军营寻他,一来二去,也就与顾正辞相识了。没想到,这小丫头对这个汉人顾正辞一见倾心。

    近期她收到消息得知顾正辞去宋国带回个小娘子,便一路从中都南下,来到了襄阳府。一进城,她说什么都要立刻见到顾正辞,又叫又闹,连耶律何也不能让她消停下来。

    顾正辞也深知这雅郡主缠人且刁蛮,便想法子先将紫沁藏了起来。不曾想雅郡主见了顾正辞就一直阴阳怪气,说他们汉人都喜欢金屋藏娇,非要看看他藏起来的小娘子不可。耶律何只好打圆场道:“顾副将只是带了个随身伺候的丫鬟而已,雅雅别放在心上啦。”

    可雅郡主不依不饶,说:“既然只是丫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是长相丑陋,怕吓着我们啊。”耶律何也未曾见过紫沁,便笑道:“是啊,我们美丽的雅雅小郡主,一个丑丫鬟就别逼着顾副将展示啦。”

    顾正辞知哄过雅郡主是首要的,便也不反驳,微笑道:“是,家仆样貌丑陋,就不出来丢人现眼了。”雅郡主听言便高兴起来,再见他乖顺儒雅,说话总是带着文人风流之气,不同于金国人的粗枝大叶,心中更加愉悦。

    次日,她便缠着耶律何,请他帮忙给她和顾正辞做媒。

    耶律何是她长兄,她的婚事自然是能做主的,可他也看的出来,这位顾副将对他的小妹妹并无感情。可雅郡主求得紧,他总得试一试,哪知这一试,就试出了岔子。

    这边顾正辞默默将紫沁藏在了山间一处伐木人的家中,每晚不辞辛苦跋涉至此陪紫沁过夜。而紫沁在此地的日子却是更加难受,顾正辞将她的脚镣锁在床头,每日所能及之地仅在这方寸木屋里,他不知道的是,她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时常有自残的想法产生。

    这晚,屋外狂风大作,顾正辞冒雨进屋,正想生起火烤烤湿透了的衣服,紫沁突然拿起顾正辞放在桌上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悲戚道:“放我走,要么就杀了我。”顾正辞愣住,他本以为这几个月两人的暧昧情愫在不断增加,他很快就可以向紫沁提婚了。

    可是,她最近似乎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抑郁了。

    眼看她手中的刀已经割破了颈上的皮肤,他一把夺下刀,内心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爆发了,他赤着眼,狠狠抱住了紫沁,狠狠地吻她,只将满腔的欲望全部发泄出来。

    紫沁被这剧烈的亲吻搞得七荤八素。接着她感到顾正辞撕开了她的前襟,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数月的□□,让她几乎迷失了自我,真正变成了顾正辞的附庸。

    她对顾正辞有爱吗?每日被软禁,她似乎只有在顾正辞来见她的时候,才会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不管是愉悦、还是愤怒,都成了她每日的渴望。

    可她又清醒地知道,他的爱和枷锁就像温水煮青蛙,要将她一点一点吞噬。

    那就再猛烈一些吧。

    林间小屋外,暴雨滂沱,屋内,活色生香。顾正辞终于将他一直肖想着的人融化在怀里,他是喜悦的;而紫沁却像是重开了智识,她一边感受着快感,一边品味着自己的悲凉,终于决定,要为自己和顾正辞之间的痴缠画上句号。

    次日,顾正辞一早醒来,却见紫沁已经穿戴整齐,平静地望着窗外。他靠近紫沁,在她面上轻吻道:“紫沁,我们成婚吧,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夫人。”

    紫沁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道:“我想回宋国。”

    顾正辞不懂她此刻在想什么,“在哪里都好,我们很快成亲。”

    紫沁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我想回宋国,这里不是我的家。”

    “好,好,”顾正辞见她状态似有些反常,料想可能是自己昨晚太唐突了。但见她目光如炬,已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紫沁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抬起被锁在地上的脚镣,“解开。”

    顾正辞怕她独自回宋国,只好安慰她道:“我过两天就给你解开,等我去处理一下军营的事,然后立刻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紫沁得了他的话,便不再理睬他。

    顾正辞心神不宁地回到军营,却被众人簇拥着来到耶律何的大帐。

    “顾副将。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耶律何笑盈盈地说,“应该说有喜事。你的喜事!哈哈哈哈哈哈!”

    耶律何笑得没心没肺,顾正辞却一惊,他已经料想到耶律何要干什么。

    “你已经二十二了,再不婚配就来不及了!正好,我妹妹雅雅漂亮可爱、端庄大方!与你十分相配,我便想做个主,给你们定个亲如何?”

    顾正辞闻言,沉默了一下,想起紫沁的话,心想不如豁出去了。突然单膝下跪,“末将有罪。”

    耶律何奇怪地看着他,“何罪之有?”

    “多谢大将军的美意,可末将实在无福消受了。”顾正辞道,“我在宋国家中已有妻室。”

    耶律何愣在那里,半晌道:“当真?可我从未听你提起过呀?”

    “是我隐瞒了。恳请大将军削去末将的军职,让末将回乡与妻子团聚吧!其他惩罚,我也甘愿承受!”

    “你!”耶律何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他一试着提亲,却把这得力手下给赶跑了。“不行!我不同意!你必须娶我妹妹!”

    话音未落,他一挥手,“给我拿下!”

    顾正辞了解耶律何,所以早已准备好撤退,在耶律何挥手之际,他已疾步向后掠出大帐,翻身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千里马,疾驰而去。金兵在他后面追了一天一夜,终于被他给甩掉了。

    甩掉金兵后,顾正辞悄悄来到山间小屋,紫沁正等着他,他一刀斩断紫沁的脚链,将她抱出屋子,踏上了离开金国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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